亚诺从风鹰背上站起来,然后操控着风鹰向下飞去。
他在这里停下可不是因为想看看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他是想向他们问问路。因为他从法尔曼森林出来这么久了,竟然都没有看到人烟,他感到很奇怪。
风鹰拍打着翅膀,缓缓降落在地上,掀起一阵猛烈的气浪。亚诺从风鹰背上下来,向他们走去。
这些人顿时大呼小叫起来,满脸惊恐地看着他,或者说看着他背后巨大的风鹰。有几人更是吓得转身就跑,然后剩下的人也反应过来,纷纷作鸟兽散。
亚诺静静地看着他们,他的眼睛里似乎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他正在调动他的精神力。
只见那些已经逃到远处的人身旁突然出现了无数玄奥的符文,这些符文如同锁链一样将他们束缚住,然后不断地组合、排列,逐渐形成一个瑰丽的法阵。这便是契约法阵,亚诺已经强制性地与他们签订了主仆契约。
亚诺看着他们,他想起了紫纹蛱蝶,他第一次使用契约法阵便是契约了紫纹蛱蝶。这个小家伙算是他的一个小宠物吧,每次他在魔鬼树林的小木屋里看书时,它总爱绕着他的脑袋来回飞舞。只不过这次他逃得太过匆忙,忘了将它带上了,现在它或许还在那个小木屋里等他,也或许已经死了。不过都无关紧要了。
亚诺操控那些那些人向他这边走过来,待他们过来后,亚诺一一扫视着他们。他发现这些人尽是些老弱病残。有脸上脏兮兮的小女孩、白发苍苍的老太婆、怀抱婴孩的妇人、身体佝偻老头子,就连仅有的几个青年男人也是骨瘦如柴、弱不禁风。
亚诺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亚诺。他们心里充满惊恐,可是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他们想说话,可是嘴巴喉咙却都不听使唤;他们想逃跑,可是双腿却无法控制。所以,他们只能像亚诺一样,满脸平静,好像这发生的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亚诺脑海里思考着,他正在组织语言——自从他成为法师后,他都极少与人沟通,以至于现在他突然觉得,想要把心里想的内容转化为语言说出来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终于,他对那些人说道:“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
亚诺命令他们说出答案,然而他没有得到答案。他得到的是一阵嘈杂的噪音,这些愚蠢的人每一个都说出自己的答案,七嘴八舌的,吵闹得很。亚诺又命令他们停止说话——他知道其实是他自己太过愚蠢。
他又在人群中扫视一番,然后从中找到一个脸上有着一道疤痕的老人,他对老人道:“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
老人面无表情,说道:“岩石荒野。”
亚诺皱眉,看来这个地方没有具体的地名,他又问:“这附近,有城镇吗?”
老人道:“王城塔罗拉。”
亚诺向老人询问了具体的方位。之后便解除了他们的契约,骑上风鹰,向着塔罗拉城飞去。这些人获得自由后,又继续大吼大叫地奔逃起来。
……
塔罗拉城是晨曦王国的王城,国王巴泽尔.艾萨克就居住在此,他是一个强大的正式级战士。塔罗拉也是这个国家最大、最繁荣的城市,每年每日都有无数形形色色的人物慕名而来,想见识一下这被吟游诗人们所盛赞的王都是何光景。正是城市的繁荣吸引了他们,也正是他们造就了城市的繁荣。
巨大的风鹰翱翔在乌云之下,亚诺已经看到了远处宏伟的城池。它像是一个庄严肃穆的人,安静地屹立在风雨飘摇之中。高耸的城墙上站立着许多士兵,他们握着长枪,目视前方,任雨水在身上流淌。城墙内则布满了无数华美的亭台楼阁,整齐有序,一眼望不到尽头。
亚诺操控着风鹰降落在地上,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他决定步行过去。他走得很慢,因为地上很难走,到处都是泥泞的土地。
他走在路上,心里产生了一个疑问:按理说,已经下了这么多天的暴风雨,地面上的雨水也应该早就汇成溪流了,可为什么现在地面上只有很少一些积水呢?
他想不明白,只得将这个疑问记下,待日后有时间再寻找答案。
很快,他就来到了城门外。他发现尽管现在正下着大雨,城外也还是站着很多人。有些人就这么站在雨中,任雨淋着,有些人则是用兽皮、破布、大树叶子之类的东西挡在头上,还有些人则是坐在马车里由几个仆人骑马拉着。不管是什么人,都排成长队,一个接一个地往城门里走。
而在城门口处则站着六个身穿铠甲的士兵,每个人经过他们时,他们都会将那人拦下,接着那人就递给他们一样东西,他们接过东西后,才肯放人进去。
亚诺释放精神力感知一番,发现那东西是一枚闪闪发光的银币。很显然,进城是需要交一个银币的。
亚诺想了一下,他觉得他还是不要多生事端的好,于是看了眼旁边一个刚从远处赶来的胖妇人,他使用法师之手,从她衣服里摸出了一个银币。
那胖妇人看着银币竟然从身上飞了出来,她大叫着用手去抓,没想到银币没抓到反而还把自己摔了一跤,她顾不得痛,赶紧爬起来,继续朝那银币追去,她的眼睛紧盯着银币,她看到银币被一只手接住了,她又大叫起来,赶紧冲过去抢夺。
她扭动着肥胖的身体,辛苦地跑着,她离她眼中的那只手越来越近了,忽然,一声闷响传来,她撞到了什么,她痛叫一声,捂着额头又摔倒在地上。
她坐在泥泞的地上,一手撑着地,一手捂着额头,嘴里夸张地哀嚎着。她抬起头来,想要看看那个抢走她银币的可恶的家伙到底是谁,她准备破口大骂。
可是待她看到亚诺的模样后,顿时就不叫了,她想到了什么——他想到她丈夫有次醉酒后跟她说过的话。一瞬间,她心里升起莫大的恐惧。她就这么坐在地上,嘴唇颤抖着,像是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这个粗苯的妇人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她已经不知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