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婷放学后一直提心吊胆的,她脑补了爸爸和妈妈混合双打的场景,觉得自己这次是逃不过去了。走进家门,她低着头,寻找着说出书包的事。
“你今天上学校干嘛去了?”妈妈先开了口。
木婷心想,完了,怎么自己还没说,家里就知道了?
“我,我上学校学习呗。”
“你书包都落家里了,哈哈哈,我头一次看见有人上学不带书包的,哈哈哈哈。”妈妈笑的前仰后合,木婷倒是舒了一口气,原来书包在家。转念一想,不对呀,妈妈既然知道书包落家里了,怎么不给自己送去?
“你看见了咋不给我送去呢?”
“没有书包,这不也学习了一天嘛。”
“这…”
“哈哈哈哈哈哈哈。”后来妈妈给她的大姨二姨四姨老姨叔叔全家亲戚都打了一遍电话,然后复述一遍婷婷丢书包的事儿,然后电话两头一起嘲笑婷婷。
好在,书包还在。
在医院呆了一宿,于慧和舒晓书都只能直接上学了,林文和其他几个人去街里吃早饭,约定好等于慧放学就来接她,虽然于慧一直拒绝,单身林文根本听不进去。
“你认识他们,还跟我说是不认识的小混混拦你。”舒晓书和于慧往学校走,忍不住问于慧。
“我怕你不来嘛,他们这样我真挺害怕的,村子里的人也闲言闲语的,让我爸知道了更得打断我的腿,我想你的出现,没准能让林文死心,谁知道他…”于慧再次看见舒晓书的伤,没再往下说。
“这下好了,双方都受伤了,我看我这条小命是要死在你手里了。”舒晓书一瘸一拐的,还推着自行车。
“你别这么说,我希望你好,我可不想你受伤,昨天在医院,我差点哭死过去了。”于慧着急的说。
“哭什么?还没死呢。”
于慧嗔怪的打了舒晓书一拳,舒晓书一咧嘴,于慧又开始道歉了。
“于慧,你这样拒绝他是不行的,只能让他丧失理智,你得想想别的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
“你有喜欢的人吗,有没有人拒绝过你,拒绝你后你再也不会发了疯似地缠着对方,而是能正常像回到朋友的状态那样相处?”
“有。”于慧点点头。
“那你想想,他当时用了什么办法?你再照着做一遍不就可以了吗?”
“他选择做我哥了。”于慧停下脚步,两眼睛望着舒晓书,用力的咬着嘴唇。
舒晓书忽然明白了,于慧说的就是自己。
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舒晓书又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去。于慧跟在后面,开始理解林文的内心想法,喜欢一个人有时候会很开心,有时候会很难过,而这些开心难过仿佛都是自己的,于对方无关。
走到教室门口,忽然从教室里冲出来两个成年人,
“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清白!”
他们直接扑向了舒晓书,于慧想去挡一下被舒晓书推开了,男的抓住舒晓书的上半身,女的一顿勾拳鹰爪招呼。
“爸,妈!你们快住手!”于慧在一边大喊。
妈妈停下来,一下子抱住于慧,
“小慧儿,小慧儿,一晚上没个消息,你可真狠心啊!你说你要是出事儿你让妈咋活啊!你说是不是这个混蛋强迫你的,妈这张老脸不要了,也要闹得他家破人亡!不得安宁!”于慧的妈妈哭的声嘶力竭。
“妈我没事,我们昨天在医院,不像你想的那样。”
于慧的爸爸还抓着舒晓书不放,旧伤加新伤,舒晓书心里想真倒了大霉了。
班主任看情况稳定了点,赶紧把当事人全请到了办公室,留下其他同学们自行脑补。
消息很快就传开了,有人说舒晓书和于慧两个人搞对象被于慧家里发现了,于慧家长把舒晓书打骨折了;有人说舒晓书和于慧一夜未归,肯定是开房去了;有人说是于慧脚踏两只船,原配暴打小三,等等,弄的于慧不得安宁,舒晓书倒是心大,自认没做亏心事,所以不理会传闻。
其实跟着班主任到办公室后,误会解开了,于慧的妈妈还感谢了舒晓书,骂林文不安好心。可光彩的一面没有人看到,不光彩的场面可是人尽皆知。
婷婷也有耳闻,但她不知道该相信哪个版本,怎么才一年的时间,舒晓书就变成了这样呢?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于慧不得不和舒晓书保持距离,不说一句话,不看一眼,他们的座位也被老师调整分开了,于慧变得郁郁寡欢,没有人愿意跟她做朋友,大家都怀疑她已经不干净了。
一天放学路上,婷婷看见前面是舒晓书骑着车子,骑的很慢,还左摇右晃的,追上前去,
“舒晓书?”
舒晓书扶正车子,扭头看是婷婷,没什么特殊的表情,戏谑道“看看谁来了,咱俩认识吗?多长时间没说话来着?”
婷婷被噎的胃疼,想着之前自己被舒晓书照顾的那段日子,她继续说道,
“你没事吧?”
“没事,当然没事。明知道你不会选择我,还在等你给出确定答案的我,还能有什么事能让我有事?”
“你别这样,我是想帮你。”
“帮我?怎么帮?现在连原因跟我一起放学结伴回家的人都没有,你的父母没有告诫你吗?让你离我这样的人远点?”舒晓书全程调侃的神情,婷婷心里很不舒服。
“钟情和刘琦他们呢?”听听忍不住地问。
“他们?你们都是好学生,怎么能跟我混在一起呢?”
村子里确实传着一些不好听的言语,不明真相的群众们本能的远离舒晓书,让他们的孩子也远离他。钟青和刘琦其实是因为舒晓书不是早走就是晚走,还有时候去送于慧,所以很长时间没一起放学回家了,这个事情发生后两个人觉得没什么,就算真如大家所说,舒晓书玷污了于慧,那说明我们村的舒晓书有魅力,能耐坏了,所以根本没想到舒晓书心里会难过受,事情赶到一起,舒晓书感觉全村子都嫌弃他,老朋友都抛弃了他。
“我陪你一起放学回家。”婷婷坚定地说,小学的时候都欺负婷婷,没有人敢跟婷婷做朋友,是舒晓书站出来保护她,不管别人的眼光跟她一起上学放学,如今舒晓书有难,哪有不伸手的道理?
“什么?”舒晓书忽然用脚刹住了车子,
“你说什么?”
“明天晚上,放学的时候,大门口等我,我陪你骑车子回家,一起进村子。”
“你不怕村里人说闲话吗?”
“当然不怕,小时候钟婉莹他们欺负我,你还跟我交朋友,你害怕了吗?”
舒晓书感觉心中的一块硬结打开了,消融了,这算是什么呢?虽然还不能确定这是爱,但起码她记得小时候的曾经,这些美好的回忆不仅属于他一个人,是属于婷婷他们两个人的。
“呜呼!”舒晓书登上自行车,飞快的远去了,婷婷在身后喊着
“等等我!一起进村子!”
却只听见几声舒晓书的回答,
“从明天开始!等我!”便不见了踪影。
婷婷长舒一口气,又是突然的决定,还没来得及认真思考,不知道舒晓书高兴个什么劲,这会不会让舒晓书误认为我对他有感情啊?可我真的想帮帮他。
经过了一夜,太阳又升上了枝头。
因为这关系到舒晓书能不能找回原来的自己,所以婷婷不断的提醒自己放学大门口等舒晓书,因为关系到能不能和婷婷感情再加深一些,所以舒晓书不断提醒自己放学门口等木婷。
舒晓书一天心情都不错,见到数学老师还主动问了好。休息的时候看到有几个没穿校服的人在校园里晃悠,仔细一看是林文他们,他也主动过去聊了会,只有这样他才感觉他对得起所有人。
林文来接于慧放学,舒晓书调侃他有没有经过于慧同意,没想到林文居然脸红的说经过同意了,舒晓书以为他在找台阶下,所以没再挖苦他。
就快放学了,舒晓书请假上厕所。于慧在学校一个偏僻的角落堵住了舒晓书,
“于慧?你怎么在这?这里是废弃的教室,总有人在这解手,不适合你来。”舒晓书发现了这块宝地很久了,他多半都到这里解手,精装修豪华天然卫生间,就他自己,非常惬意。
“哥,我找你有事儿。”于慧说的很慢。
“有什么事啊?都快放学啦?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行吗?我今天真的有着急的事儿。”
“不行,哥,我不能放你走,今天我要是不说,以后可能没有机会了。”
舒晓书听的奇奇怪怪,看表上还有10分钟,就姑且听一下吧。
“那你说吧,我放学真有急事,你可快点啊。”
“哥,我退学了,明天我就不来了,这段时间跟你在一起真的很开心。”
“什么?是因为她们都在背后说你的坏话吗?你放心,谁说你不好我让她天天不得安宁。”
“也是,也不是。我真的要退学了,我学习不好,何必在这里耗着呢,以前我是因为想赖着你,现在大家都在说我们的闲话,我也知道你不可能喜欢我,我不想再耽误你了,我回到我自己的世界里,林文还在那里等我。”
“什么叫回到你的世界里?安心把初中读下来,然后跟哥一起上高中。”
“不了,哥,我不陪你了,我回去后可能去打工,可能去学一门手艺,总之不会再出现在面前了,你会记得我吗?”
舒晓书看着眼前的于慧,她并不像是开玩笑,而且今天的她没有梳着马尾,而是披散着头发,连校服也没穿,打扮和平时很不一样,看来于慧说的都是真的。
“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舒晓书希望再挽回一下。
“没必要了。哥,我想在最后一天跟你多呆一会,可以吗?”
“可我……”舒晓书看着手表的秒针滴答滴答的走着,“铃铃铃,”放学的铃声响起来了,怎么办?木婷一会就到大门口了。
“求你了哥,也许这是这辈子我们最后一天见面了。”于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渴望着舒晓书的同意。
“可我约了人,起码我要跟人家支会一声,不让人家等。”舒晓书说出了最后的底线。
“别去,就为了我,再为了我疯一次,不管其他所有人的感受,就只有咱们俩个,行吗?”
舒晓书有点不知所措,同学们陆陆续续走向了门口,他们这里只能远远的看着,分辨不出是谁,喊出来那边也听不到,于慧最后一天在这里了,临近放学他才知道,一天里他只顾着开心,忘了于慧在干什么。当时林文和舒晓书受伤在医院,于慧守着他们一夜没有回家,最后受人指指点点,如今只求我留下来陪她一会,给她留一个美好的回忆,我不能对她太残忍,连一点点念想都不留给她。
木婷啊木婷,你会等我吗?明天我再跟你解释吧。
“你想去哪?”
“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