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玉昆手忙脚乱抢救下贾淳终于缓过来,只是他双眼失神,不知游向何方。
白尘本想安慰一下,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这种事还是让他自己调节吧。
“师傅别担心,你还有我呢!”莫玉昆握着贾淳瘦骨嶙峋的手臂,一脸坚定道:“大不了咱们师徒俩一起浪迹天涯。”
“好徒弟,为师没白疼你。”贾淳摸着他的头,眼底尽是欣慰。
“你小子跑什么?通缉的只是你师傅一个,没你事儿。”白尘见莫玉昆可能有点误会,好心出言解释。
“真没我事?”莫玉昆一愣。
“没呢,你一个小屁孩儿能有什么事,反正我就听到抓你师父一个。”
“那感情好啊!”
“哇!”听到只有自己被通缉,贾淳再也忍不住,眼睛一红就要哭出来。
莫玉昆不忍,轻声道:“没事的师傅,官府明察秋毫肯定会还你清白,等天亮我就陪你去县衙自首。”
“你给我滚!”贾淳一把推开他的手,“刚刚不是说陪玩浪迹天涯吗?”
“那啥……畏罪潜逃罪加一等……我那是害您。”
“害个屁,这件事牵扯到厉鬼作祟,肯定会有锦衣卫插手,到时候把我往诏狱一放,不死也得脱层皮,不是我干的也是我干的了。”
“对了,我们有证人啊!”莫玉昆突然恍然大悟,“陈家老爷的事恩公知道一清二楚,有他给我……给您作证,事情不就水落石出了吗?”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白尘:呵呵!
“你们俩别看我,我是妖,躲都来不及,哪里敢去官府当证人,怕是前脚刚进去,后脚就多了一件狐狸大氅。
要我说你们还是跑路吧,找个深山老林躲起来,过几年事情淡了再出来。”
听到这话贾淳气得手抖,真是站着说话肾不疼,要不换你试试?
几人围炉不再说话,只有柴火烧得通红和一阵噼里啪啦声。
贾淳双手抱在膝前,眼睛一直盯着柴火看,半晌后突然抬头道:“对了,陈老爷的鬼魂还在啊,要不把他抓了,让他认罪,说人是他杀的不关我的事?”
“陈镇和杨洁合伙杀了陈老爷,现在他大仇得报,估计是烟消云散了。”白尘慢悠悠道。
“什么!”
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没了,贾淳面如死灰,一时之间心乱如麻,拔凉拔凉的。
“驾!驾!驾!”
“吁!”
“前面有庙,大家进去避雪,天亮再走。”
一阵整齐的马蹄声打乱寂静的夜空,白尘身形一散回到骨灰盒,穿山甲也躲到墙角。
贾淳用袖子擦了擦脸,深呼吸一口气后坐正身子,和莫玉昆对视一眼,两人低头看着柴火不再说话。
“哐当!”
两个衣着普通,腰上挎刀的汉子率先推门而入,眼睛巡视一遍,见到屋里只有一老一小后站到两侧。
接着一个穿青绿锦绣服,披着黑色厚披风的男子走了进来,贾淳扭头看了一眼,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来人三十来岁,脚下踩牛皮直靴,腰间一左一右挂铜牌和绣春刀。
虽然他看不清楚铜牌上写的是什么,但这个服饰和腰刀大明王朝只有一个机构在用,那就是锦衣卫。
几人没有说话,径直走了进来,这时候贾淳发现还有两个人从门外走来,一行五人,穿青绿锦绣服,黑色披风的是头,从铜牌和人数判断他应该是个小旗,其他四人则是普通锦衣卫。
五人没说话,但那种身经百战,杀人如麻的气息扑面而来,感觉到空气中肃杀的气氛,莫玉昆身子往贾淳一边靠了靠。
“几位差爷请坐,老朽和孙子这就出去。”贾淳率先开口打破宁静,说着拽着莫玉昆的手就要离开。
面对普通官差他都怕,更不用说凶名赫赫,专治小儿止啼的锦衣卫了。
“慢着!”锦衣卫小旗开口。“老人家不用这么麻烦,出门在外不容易,大家挤一挤吧!”
小旗坐在贾淳对面,其他锦衣卫则是站着没动。
“那多不合适,我还是走吧!”
大冬天的,贾淳手心全是汗,这个鬼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待,他本就是通缉犯,哪敢和官坐一起。
“让你坐就坐,哪这么多废话!”一个锦衣卫大喝。
“岳重,你怎么说话的?给人道歉。”小旗不威自怒,低喝了一声。
“是,虎哥!”岳重气势一弱,转头就向贾淳道歉,“对不起。”
“不碍事,不碍事!”
“老人家,你还是坐着吧,打扰您老休息本就是我等不对,再赶你走的话那也太欺负人了,我秦虎可做不出来这种事。”
“多谢秦大人,您真是好人啊!草民感激不尽。”怕引起怀疑,贾淳不敢再坚持离开,只能重新坐回去。
“老人家贵姓?”
“免贵姓贾,贾淳。”
“家住何方,怎么大半夜栖身此庙?”
“青州人士,因前几年战乱现在无家可归。”
“这么远?”秦呼眉头一皱,青州在山东,离这千里迢迢。
“没办法,黔郡地出偏远,战火燃烧不到这边。”贾淳摇头苦笑,眼中三分无奈,七分苦楚。
漂亮!这演技不输后世老戏骨啊!盒子里的白尘都给贾淳伸大拇指点了个赞。
“这是你孙子?”秦虎看向莫玉昆。
“不是,他和我一样也是逃乱的,只是家里人没了,我见他可怜便收留下了。二娃,跟官爷问好。”
“官爷好!”
“嗯!”
“律!!!”
听到门口马叫声,贾淳小心翼翼道:“官爷,外面天寒,不放马进来躲躲?”
“不用,我们这就走。”秦虎盯着贾淳眼睛淡淡地说道。见他没什么反应起身便离开。
锦衣卫一走贾淳立马把门关上,大口粗气喘个不停。
“玉昆,过来扶我一把。”
“不至于吧!这就腿软了?您老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几个小吏怕什么。”莫玉昆说着把贾淳扶到火边。
“小兔崽子懂什么?”一巴掌拍他头上,贾淳没好气说道。“这些人可不是普通小吏,而是大名鼎鼎的锦衣卫。
当年洪武爷在世时他们就是最恶的刽子手,死在锦衣卫刀下的亡魂不知道多少。
别说我了,上到达官贵人,下到知府县令,谁见了他们不得好生伺候着。”
“这么威风?”莫玉昆张大嘴巴惊讶无比。在他印象中县令已经是很厉害的人物了,知府更是只手遮天的存在,但在锦衣卫面前居然还不够看。
“威风?哼哼!”贾淳冷笑,“飞鸟尽,良弓藏,有他们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