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啊,大英雄,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时说溜了嘴,下回,一定注意。”刘五秀立即红了脸。
她平时说话,本来就粗。
不过,她知道萧琼枝一家人,都很注意用语文明,在萧琼枝家里,每次说话,都是很收敛的。
这次,确实是一时说溜了嘴。
但最重要的是,她打心眼里敬佩郑邦,觉得他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私心里,是希望在他面前,有个好印象的。
现在,一不小心,在他面前,坏了形象,她都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那就好。”郑邦很给面子的冲刘五秀赞许地点点头。
刘五秀顿时释然。
这时,坐在石头旁边的狗子,趁机轻轻扯了扯楚芸娘的衣袖,眼巴巴地说:“芸伯娘,那碗鸡腿好香,你如果等下要送回去,能不能先把里面的汤,倒一点给我淘饭吃?”
“行。”只是倒一点汤出来,不算什么事,楚芸娘马上照做。
石头眼红,连忙也说:“芸伯娘,我也要鸡汤淘饭吃。”
“好,我也给你倒。”楚芸娘说着,又往石头碗里,倒了一些鸡汤。
“少了,我还要、我还要!”石头注意到楚芸娘没有把鸡汤都倒完,立即着急了。
“就会吃,一点做哥哥的自觉都没有!枝儿白对你好了!”刘五秀看不下去,气得一把将楚芸娘手里的碗抢过去,不由分说将剩下的鸡汤,全部倒进萧琼枝碗里。
石头又眼红了,下一刻,就涎着张脸,把饭碗举到萧琼枝跟前:“枝儿,你碗里鸡汤最多,倒点点出来给我吧,就一点点。”
“嗯。”萧琼枝答了声。
她根本就不稀罕区区一些鸡汤,也是腻歪了狗子、石头为了点吃的,老这么在吃饭时,闹上一场的戏码,懒得多说。
接下来,她不仅把碗里可以倒出来的鸡汤,都倒给了石头,还把碗里剩下的饭,都倒进刘五秀的碗里。
“刘婶子,你今天赶牛车辛苦了,也吃点鸡汤淘饭,补补。”她一脸关切地说。
“枝儿,我是大人,身体有的是力气,赶牛车不辛苦,你还小,正在长身体,这鸡汤淘饭,还是你自己吃吧。”刘五秀很意外,也很感动,不过,还是毫不犹豫地把碗里的鸡汤淘饭,试图往萧琼枝碗里拨。
萧琼枝连忙把碗放一边去,一本正经地说:“刘婶子,狗子、石头吃好吃的时,光顾着自己,不记得你,我不是他们那种人。”
“这鸡汤淘饭不算什么,给你吃,你就吃,等以后,我会努力挣钱,我还会让你跟着我一起吃上山珍海味的!”
说完,她不忘故意冲狗子、石头得意地眨眼。
这两小子,孝心是有,但还远远够不上孝顺儿子的标准,刘五秀本性善良,自己偶尔借机帮她刺激下这两小子,多生出几分孝心,也不错。
“哎哟,枝儿,好女,你不仅是你爹娘的命根子,你也是我的命根子,就冲你这句话,我都愿意把脑壳砍下来,跟你当凳坐了!”萧琼枝的话,可算说到刘五秀心坎里去了。
她不再推辞,乖乖回到自己座位上,在心里下定决心,以后必须时时刻刻真把萧琼枝,当成自己的命根子一样看待。
而石头,可就又吃醋了。
他有样学样地对楚芸娘说:“芸伯娘,枝儿吃好吃的时,光顾着我娘,不记得你,我不是她那种人。我分一半鸡汤淘饭给你吃!等以后,我也会努力挣钱,让你跟着我一起吃上山珍海味的!”
说完,他还真的要把自己的鸡汤淘饭,分给楚芸娘。
楚芸娘哭笑不得地制止他的动作:“不用了,石头,你有这份心就行了,你娘养你这么大,不容易,你有好吃的,应该先顾着她才对。”
“那枝儿刚刚也没顾着你呀,你怎么不这么说她?”石头很是不解。
楚芸娘微笑着回答:“因为。她已经顾着我很多很多回了呀。”
“如果不是她提醒我和你大智伯提前收割稻子,我早就饿死了;如果不是她提醒我和你大智伯做城砖饼,我家的粮食,上回就让强盗抢走了,我还是会饿死。”
“包括这次,如果不是她和她舅舅想法子抓到周有力他们,我和你娘,肯定还会有危险的-”
“芸伯娘,枝儿舅舅,不就是你表哥么,你为什么要把你表哥,说成是枝儿舅舅,不直接说成是你表哥?”狗子听到这里,突然有些困惑地插话问。
“这……”楚芸娘才意识到自己话里,有这样的失误,不由愣住了。
萧琼枝连忙帮她打圆场:“狗子,你真笨!我娘现在是跟石头在谈我,当然要把她表哥,说成是我舅舅,才显得我跟我舅舅亲了!”
其实,她上个月已经私下里,找机会悄悄问过楚芸娘,跟郑邦到底是什么关系。
楚芸娘考虑到她已经看出破绽,就没再瞒着,实话告诉她,郑邦其实是她爹的表弟。
原本,郑邦是在她爹嘱托下,护送她和楚芸娘,一起回楚芸娘娘家的。
只是,四个月前,回楚芸娘娘家路上,他们遇到几十个功夫很高的强盗。
郑邦为掩护她和楚芸娘,引开强盗,才跟她们失散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从茶木乡过来的原因:茶木乡有个货郎,当时从那附近经过,遇到了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他,救了他一命,却在光腚村强盗去茶木乡打劫时,被光腚村强盗给杀死了。
“可是,我有时听到芸伯娘跟别人谈起大英雄时,也是说的你舅舅,没说是她表哥。”狗子不服气,补充了一句。
“那我在你爹面前,说起你舅舅时,我也没说是我哥,只说是你舅舅呀,你怎么连这么个弯弯都绕不过来?你脑子里都是装的猪屎吧?”刘五秀听不下去,恨铁不成钢地拿眼狠瞪狗子。
不过,她这例子,举得确实是非常有说服力。
狗子不得不服,有些郁闷地嘟囔了一句“娘,我都是被你给骂笨的。”,垂下头,没再作声。
第二天早上,寅时末,天还刚开始放亮。
郑邦就带着萧琼枝,在院子里练功了。
楚芸娘、刘五秀、周大勇三个则洗潄好,站在院子门口,等周远冬。
只有狗子、石头,没有早起的习惯,平时都要卯时正,才会醒来,现在睡得正香。
卯时初,周远冬准时出现萧琼枝家门口。
在他的身后,果然有三辆牛车。
周有力他们四个,被一根麻绳给绑着,丢在最后一辆牛车上,由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叔驾着。
第一和第二辆牛车,由周远冬和另一个五十岁的大叔驾着。
第二辆上面,坐着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和三个四、五十岁的大妈。
第一辆车是空车。
萧琼枝上回去过周远庚家,认得坐着少年和大妈的那辆车上,那个五十来岁的矮瘦大妈,是周远庚老婆吴九娘。
她乖乖上前冲吴九娘打招呼:“吴奶奶好。”
“枝儿,乖。”满脸愁容的吴九娘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萧琼枝明白,吴九娘心里一定是在担心周远庚的伤势,连忙温声安慰她:“吴奶奶,你不用担心远庚爷爷,他一定会好好的。”
“是呀,吉人自有天相,吴婶,你就放宽心吧!”刘五秀也劝。
“什么叫吉人自有天相?刘五秀,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家老头子,就是该死的了?”这时,坐在吴九娘身边的一位四十多岁大妈,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突然张牙舞爪的大声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