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待会儿有时间吗?一起吃晚餐吧,我派人来接你。”
即便换了传播媒介,他的声音还是一样干净清透好听,令人无法拒绝。
连短信都不屑回的人,竟然迫于长辈们的淫威,主动开口提出邀请?
李晓澄虽觉得可笑,但左右躲不过这一遭,也就懒得跟他矫情客气,敷衍道:“那就麻烦你了。”
随后把健身房的地址用短信发给他,李晓澄站起来对霍昕说:“今天不能陪你练瑜伽了。”
“他约你吃饭?”
霍昕眨眨她美丽的大眼睛,脸上的笑容让人觉得非洲大草原的春天马上就要到了。
“不要这样笑,很像妈妈桑。”
“妈妈桑好说也是金领人士,你觉得我有那个潜质?”
李晓澄翻了个宇宙无敌大白眼:“你敢不敢有点更大的职业目标?”
霍昕笑得没心没肺,上前挽住她的手臂,两人推推搡搡地一道去浴室洗澡。
莫约过了半小时,霍昕发现健身房楼下停着一辆奔驰,紧接着李晓澄的手机就响了。
李晓澄拜托司机再等她十分钟,紧接着又忙活了起来。
虽然她带了换洗衣服,但想起上次一千五一个的披萨,她决定还是和霍昕换一身行头比较妥当。
连身裙配羊绒薄外套,不会太正式,但也没那么随便。
但她的脚要比霍昕大半码,穿起来有一点点挤。
好在霍昕这种职场女性有随身带化妆包的习惯,且她们俩喜好相似,一有好东西就互相安利,包里七成的化妆品都是一样的,就算换着用也得心应手。
真正的闺蜜嘛,就要好成连粉底都是一个色号的才行。
等脸面装扮好了,实在来不及做头发,霍昕只能给她扎了个简单的丸子头了事。
李晓澄平日不修边幅,但胜在五官甜美,丸子头配她这身打扮恰如其分。
“等等,眉毛还得再淡一点。”
李晓澄眯起眼,任由霍昕小心翼翼地给她染眉毛。
霍昕专注的神情令她很想叹气。
倘若不是事前碰上易燃,她大可不必如此费心打扮去见裴庆承。
明知裴庆承约她并非出于爱和喜欢,但在易燃那里失去的,她只能从裴庆承身上找回来。
即使这一切,毫无意义。
折腾完毕,二人匆匆下了楼,司机已经提前打开车门在等她们。
李晓澄猫腰钻进后座,见穿着她衣服的霍昕没有上车的意思,疑惑道:“你不上来?”
霍昕摇摇头,一手一只运动包,说道:“我开车来的。衣服我先帮你带回去洗了,回头再给你。”
李晓澄无语,只好说:“那行吧,回头我们电话联系。”
霍昕点点头,难得正经:“开心点哦,李晓澄。”
李晓澄呆呆地点点头,突然有点怅然若失。
刚刚化妆的时候,霍昕突然问她:“你猜,我正在以什么样的心情,送你去见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
李晓澄顿时被问住。
上大学那会儿,得知霍昕有男朋友后,李晓澄曾深刻地体会到了友情里的妒忌和独占欲。
想要同时拥有爱情和友情的霍昕太过贪婪,让她感觉遭到了背叛,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霍昕去约会,却没有任何立场去阻止。
等她爱上易燃,她才明白这种感情是多么悲哀无力。
李晓澄大彻大悟,原来,任何形式单方面出发的爱,都要切忌炽热,否则就是在逼对方做恶。
且友情本就不具备专一性,是她太过狭隘,才致使那时的霍昕在经历完全没有安全感的初恋时,还不得不忍受她时不时地乱发脾气。
假如霍昕不那么善良,又如何能忍受如此混蛋的李晓澄?
无疑,霍昕也是全世界最懂李晓澄的人,不然她就不会向戈薇茹透露李晓澄偷偷相亲。
她太了解李晓澄了,知道以李晓澄的个性,越是遭到阻止,就越想去尝试。
当初被易燃重创变得不人不鬼的李晓澄,已经一蹶不振太久。
现在时机正好,也是时候翻篇了。
因此,即使不放心到极点,霍昕还是决定送她去见别的男人。
哪怕没结果,但只要李晓澄能把易燃忘记,她宁愿自己折寿,也要那么做。
李晓澄又岂能不明白霍昕这番苦心,有时女孩子之间的友情,比男女之情还要更为深刻三分。
她吸了吸鼻子问:“我们这是去哪儿?”
“听说李小姐喜欢日本料理,Andrew专门为您订了‘一线天’的晚宴。”戴白手套开车的司机朝后视镜憾笑,“有点堵车,我们可能会迟到。”
李晓澄心想,这家人还真是周到得很。
知道她喜欢吃披萨,就请她吃全杭州最贵的。
知道她喜欢吃日料,就请她吃整个长三角地区最好的。
如此对待相亲对象,也算十分慎重其事了。
这让李晓澄不禁好奇,姓裴的这家,究竟是怎样的豪门富户?
居然连司机也如此训练有素。
尽管这司机笑起来有点职业化,但胜在礼貌憨厚,并不会让人反感,同时又与人保持着一点距离感。
长相嘛,有点像东南亚一带的人,口音也是。
看他年纪不算小,李晓澄心中暗猜,以他的年纪还没退休,又如此训练有素,想必应是裴庆承带在身边的家臣。
既然要出城,李晓澄索性不瞎打听了,无聊地支着头看窗外风景。
开了一段,果不其然堵了起来。
期间,司机数次暗中观察李晓澄。
她年轻的脸庞给人一种清新甜美感,在角落里安静地散发着朦胧的潮湿感。犹如刚出生不久的林鹿,颤颤巍巍地想要站立。
她的眼睛充满情绪,从不解疑惑,到随遇而安,都能明确让人感知。这种不涉世的天真单纯,很博人好感。
真是个让人一目了然的女孩子啊。
李晓澄被打量得心里发怵,假咳了一声,问:“我的妆很奇怪吗?”
被发现的司机连忙摇摇头:“你很漂亮,李小姐。”
“那你为什么这么奇怪地看着我?”
司机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夫人……”
“你们夫人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多长一个鼻子一个眼睛吗?”李晓澄抢白。
司机十分惶恐:“不是的,夫人只是叮嘱我好好招待李小姐。”
“请问您怎么称呼?”
司机受宠若惊:“李小姐可以直接叫我大元。”
“那么大元,你真的觉得我漂亮吗?”
大元从胸口抽出白手帕擦擦汗,不知如何面对咄咄逼人的李晓澄。
李晓澄心中有数了。
“也就是说,我虽然‘漂亮’,但还不足以匹配你家男主人,是吗?对了,裴庆承是你的男主人吧?”
大元摇摇头,不敢对裴庆承直呼其名:“您说的是我家少爷。”
闻言,李晓澄险些笑出声。
没搞错吧,现在还流行“少爷”这种称谓?
看不出来裴庆承家里还挺封建的啊。
“好吧,那你觉得我配得上你家少爷吗?”
大元战战兢兢不敢随便乱答,感觉自己的职业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久久等不到回答,李晓澄不禁失笑。
明知大元作为佣人,根本无权干预主子的婚事,但她还是试图从他口中得到对这桩联姻的看法,这太蠢了。
好在,她适时打住:“没关系,你不回答也可以,是我冒昧了。麻烦你好好开车,请不要再偷看我了,谢谢。”
“好的,李小姐。”
大元松了一口气,暗忖:别看这位小姐年轻亲切,气势却不小,不愧是李先生的孙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