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澄将信将疑抽出文件,翻了几页后,急了。
她直接翻到最后一张,看清楚上面的金额后,呼吸都窒了。
“怎么样?你爷为你准备的嫁妆,你还满意吗?”
李晓澄瞪大眼睛。
满意啊,如果这份财产证明是真的,那她还找什么Tina啊?
她直接自己开公司去投资拍电影好了,拍到她腻为止!
李枭见她点点头,又摇摇头,以为她吓坏了。
“想什么呢?魂都飞了?”
李晓澄讷讷道:“没想什么,我就是觉得您这么有钱,过年红包才给我五百,未免也太抠了吧!”
李枭“啧”了一声,“还不是怕你被金钱腐蚀。”
“您怕什么?我可愿意被金钱腐蚀了!请务必用力地、尽情地腐蚀我!”
“出息。”
李晓澄将文件捂在心口,虽然这些钱还不是她的,但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它们集体在向她招手。
“你别高兴太早,要得到这44亿,你得先把自己嫁了再说。”
“我说爷爷您是不是老糊涂了?有了这些钱我还用得着嫁人吗?信不信我自己也能玩得很高兴?”
“死孩子,我给你钱是让你自己玩的吗?我是让你去嫁人的!而且必须嫁给姓裴的!”
李晓澄摸摸被拐杖敲疼的脑袋,委屈巴巴:“您干嘛非得让我嫁给姓裴的?拜托您没事别老待家里,去街上多走走,您会发现长得好看的小伙海了去了。”
“你好意思说我?你好意思说我!”
连挨了两下拐杖的李晓澄吃痛躲在沙发后,老头下手没个轻重,再敲下去姓裴的就该捧着她的灵位跟她拜堂了。
“那你倒是说说理由嘛,为什么非得是姓裴的?“
“这还要什么理由?他家世不好吗?长得不好看吗?就你不懂事,还挑东拣西。”
“您教训的是,不过,我听他说他妈妈‘一生叱咤风云,眼光独到’,你该不会是暗恋人家不成,就琢磨着和人当亲家吧?”
李枭再次举起拐杖,吹胡子瞪眼:“我看你是还没被打够。”
李晓澄心肝一颤,抓头想了想,得到一个最坏的可能:“难不成,你看上的是……他爸爸?”
当霍昕得知李晓澄背着她去相亲了,在电话里足足尖叫了十秒。
当李晓澄无意间透露了餐厅的名字,霍昕又尖叫了十秒。
李晓澄皱眉,霍昕这嗓门都快赶上她师兄了。
“怎么样,几岁?哪个学校毕业的?年薪多少?”
李晓澄摸摸有点凸出的肚子,漫不经心地打了个饱嗝。
“没问。”
霍昕不怀好意地笑了声:“看来你这位相亲对象长得不赖嘛。”
“你怎么知道?”
霍昕一副受不了她的样子:“他要长得丑,你能顾不上问‘三要素’吗?”
那倒也是,霍昕不愧是她死党,把她看得透透的。
正常的相亲流程,都是从年龄、学历和薪资开始问询,如果这三个要素过得去,双方才会考虑其他可能。
裴庆承要是个普通人,她自然会找理由及时脱身,不至于坐下后就迈不开腿,还把自己生生地吃撑了。
“怎么样?比我们郝亚宁还帅吗?”
李晓澄回想了一下。
“他跟亚宁不是一种类型的,亚宁的长相一看就很擅长运动,他不一样。”
霍昕贼笑:“怎么不一样了?”
李晓澄挠挠下巴,搜肠刮肚想了一番,最后说道:“他长得,很会做生意。”
除了普遍意义上的衣冠楚楚风度翩翩,裴庆承身上还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让人一看就觉得他家有座大宅子,宅子里还住着十几个专门伺候他的佣人。
而他身上那股子气定神闲,需由几代人精心培养,才能沉淀出来,旁人想学也学不来。
饶是心中极度排斥,但李晓澄不得不承认,她爷爷给她介绍的这位,的确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
即便他那点自负让她反感,但如果他不表现出来,反而有些对不起他那万里挑一的家世。
“长得很会做生意”这种形容,可供人想象的余地有点大。
霍昕不明就里,但李晓澄也懒得追加解释。
“你知道也没用,反正我把他给拒了。”
霍昕愣了一下才回过神哈哈大笑,“干得好李晓澄,我还担心你嫁入豪门以后,咱们就得天人永隔了呢。”
李晓澄额头冒出三个问号,“天人永隔”是这么用的吗?
两人又掰扯了些有的没的,约好明天一起去接戈薇茹后,就把电话挂了。
为了接受戈薇茹的检阅,临睡前李晓澄又将家中整理了一遍。
车放楼下有好一阵没开,挡风玻璃上已经积了一层落叶。
她算算时间,去接霍昕的路上,或许还能顺便加个油再把车洗了。
她翻了一圈也没找到车钥匙,最后终于在今天外出的包里找着了。
还没来得及高兴,她心里那种堵塞感又涌了上来。
她从包的夹层中抽出那张坚硬且精致的私人名片,一字一顿念出他的名字:“裴,庆,承。”
说来好笑,事先她只知道他姓裴,并不知道他确切叫什么。
是的,为了一万块,她连名字都没问就跑去去见人家了。
鄙视自己没骨气的同时,她也在心里默默地问候了一遍这些万恶的资本家。
不爽归不爽,但礼数还是要做的。
她照着名片上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过去,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并未附加太多感情。
但是一整晚过去,她也没收到他的回复。
也是,她都明显摆臭脸了,还指望人家对她能有什么好感呢。
裴庆承刚抵达上海,就接到了裴慰梅的电话。
他捏捏发酸的山根,接起电话,毕恭毕敬:“晚上好,妈妈。”
裴慰梅不吃他这套,“我可一点也不好。”
“是谁惹您不高兴了?”
“你。”
裴庆承看向窗外,十分坦然:“我怎么了?”
像是躲在餐桌底下听完他们全部对话似的,裴慰梅不留余地地指出:“你若不喜欢她,买单直接走人即可,何必欺负小孩子?”
裴庆承靠倒在后座上,柔软的皮革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闻着有种说不上来的解乏。
他气极反笑:“您监视我?”
裴慰梅不答反问:“我事前如何叮嘱你的?”
裴庆承仔细回想,一字不落地复述:“您说,‘她品性极佳,我十分中意她’。”
“那你又是如何做的?”
他轻笑一声,都市霓虹落在车窗上,一片魅影。
“我替她倒水,为她分披萨,恭维她‘勤勉、顾家、漂亮’,甚至想过亲自送她回家。”
“这很好。但你也说了,‘我父母都上了年纪,十分渴望我成家立业,如果李小姐满意我,不如安排个时间,让两家长辈见个面?’”
裴慰梅扔掉纸条,捡起第二张,念道:“你还说,‘顺利的话,说不定年底我们就能订婚。’”
听到这,裴庆承头疼地向母亲求饶:“妈妈。”
裴慰梅捡起第三张,继续念道:“你甚至说,‘我母亲一生叱咤风云,眼光独到。她看好的人,自然是不会有错的。’”
“妈妈,我错了。”
“你错在哪儿了?”
裴庆承认真反思:“我该让Jason事先检查,桌子底下是否安装了监听器。”
前面开车的Jason看了眼后视镜,对上老板冷冽的视线,不禁额上冒汗。
警示过后,裴庆承抽回视线,不再威逼下属。
他原本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相亲而已,没想到裴慰梅做事风格如此老派,将他的盘算看得明明白白。
裴慰梅态度虽严厉,却未真的动怒。
母子之间,也不必迂回,裴慰梅犀利指出:“Andrew,你若不喜欢她,也不必对她演戏。她是个很聪明的姑娘,性格又要强,多半会如你所愿,成全你用小伎俩塑造出的形象,转身离开。她不见得会损失什么,但你的做法终归有失体面。”
“妈妈,您真的这么中意她吗?”
“是的。如果你不愿意,我会试着让Iran顶替你。”
裴庆承神色微变。
挂了电话,他将手机随手丢在一边,闭眼叹气。
导航手机亮屏进来一则短信,Jason查看内容后,朝后排说:“老板,李小姐说‘谢谢你今天的招待’。”
裴庆承掀起一点眼皮,含混地问:“她还说什么了?”
“没有了。”
“没有了?”
Jason朝后视镜如实地摇摇头,“需要我替您回复吗?”
裴庆承扶额,几乎咬牙切齿:“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