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书生道:“我这三弟常年跑江湖,着实是鲁莽了些,唐突了两位,还请见谅。”
白衣书生说话时不急不缓,语气轻柔,但每个字都让人不得不仔仔细细的听,这似乎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魅力。
“两位想必也是来参加酒宴的吧,在下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劳烦两位自行找位子入席,招待不周实在是抱歉”,说完这句话,白衣书生只对两人作了个揖就走了。
木冠绝看着这白衣书生远去的身影略微有些愣神,少顷,方才带着方芳寻到一处角落的位置坐下。
木冠绝刚一落座,一旁侍女便殷勤倒酒。
这侍女不过十四五的年纪,身子曼妙,面容清秀。里面穿个短袖护兜,外面只套了一层薄薄的轻纱,将一身玲珑紧致的曲线衬的若隐若现。
大雪昨夜才停歇,此时正是最寒冷的时候,这侍女冻的嘴唇都有些发紫,哆哆嗦嗦地端着酒壶替木冠绝斟酒。
“我这里不用你伺候,你不如寻个暖和的地方呆着去吧”,木冠绝实在有些看不下去,抢过她手中的酒壶,又细声细语的劝说她。
只是侍女虽已经冻的发抖,但还是不敢离开半步,木冠绝见劝说无效,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再不去看她。
木冠绝本不是嗜酒如命的人,但他也从不排斥酒,至于这种一大早就拿酒水当早餐的事情,倒也做过几回。
现在他正端着酒杯,仔细打量起院中主坐上的那位老人。
他的年纪并不算太老,但两鬓已经花白,眼睛也略显浑浊。
木冠绝一眼就认出了他,不远处的这个人就是赵锦,这座奢华山庄的主人。
刚才那一个黑脸大汉和一个白衣书生,应当就是他的两位结拜兄弟。
短短数年时间,只凭三人之力就在江湖中闯出名堂,还挣下这份殷实的家业,想来三人都有过人之处。
赵锦来的很早,似乎在特意等什么人,刚才门口闹得激烈,也没有吸引他的注意,此时他正对着一壶酒小酌。
赵锦身后立着一座刀架,一柄三尺来长的金刀安静的躺在刀架之上。
木冠绝看着此情此景,心中起了思量,他知道赵锦在江湖上虽然是以金刀成名,但他真正的本事却在奇门遁甲上。现在他大摆宴席,又将自己的金刀置于院中,却不知道做的什么打算。
赵锦突然转过头来,和木冠绝四目相对,心中思衬道:“这小子看着有些面熟,怎么前来赴宴却不备礼物?”又看见木冠绝手边的兵器,一时间似又些恍然大悟。
略微愣了下神,少顷,便举起手中酒杯,遥遥对着木冠绝示意。
木冠绝拉回思绪,也对着空中做了个举杯敬酒的动作。
赵锦见冠绝回应,微微一笑,然后将酒饮尽,又自顾自的小酌起来。
早晨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转眼便已过去两三个时辰,宴席上的大菜已走了四五趟。
赵锦当真是财大气粗,从木冠绝落座之后便开始起热菜,每半个时辰走一遍,也不管其余桌上是不是有客人。
突然,从院门处传来阵阵爽朗的笑声。
门口迎客的小厮大声喊道:“胡仕义胡大侠,送和田玉碗一对,恭贺赵庄主乔迁之喜!”
方芳道:“啧啧啧,你看别人来赴宴,总要带些礼物的,哪有你这般一心想着吃白食的?”
木冠绝无奈摊了摊手,道:“都与你说过了,我身上现在连一个铜板都找不出来了,正所谓‘吃白食时做白吃,有白食不吃做白痴’”
方芳白了木冠绝一眼,不再搭话。
随着小厮的喊声,一位满脸笑容的中年男子大跨步走进院子,看见首座的赵锦,脚下动作又加快几分。
“赵老大,风采不减当年,老弟我来迟了些,千万莫要怪罪!”,胡仕义走上前去,对着赵锦深深鞠了一躬。
赵锦嘴角微微上扬,也不起身,只随意冲他拱了拱手,算作还礼。
胡仕义也不见怪,直起身子理了理衣衫,便径直找了下首的桌子坐下。
时近中午,赴宴的人陆陆续续来了一大帮,偌大的院子已坐了七七八八,大部分人都寻了一个离赵锦相对比较近的位置坐下,似木冠绝这种边角的位置却迟迟没有人落座。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对话。
只听门口那小厮说道:“这位少侠,您确定就照着您的礼单读?”
又听见一个爽朗的声音回答道:“就照着我的礼单读!”
过了一会儿,那小厮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司寇横...司寇横送年仅十七,忠肝义胆,大好人命一条!”
小厮喊礼时犹犹豫豫,明显底气不足,但话中的内容却似一道惊雷,在人群中炸响。
“司寇横是哪个?”
“怎会有人在别人的喜宴上送人命!”
“怕不是赵老大的仇家找上门来了吧?”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木冠绝和方芳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只见这个司寇横提着一杆银枪,三步并作两步,直冲着赵锦的位置走过去。
众人看这少年气势如虹,手中长枪冷光簌簌,纷纷猜测这个叫司寇横的会不会突然暴起,一枪将赵锦刺死。
一些与赵锦亲近的朋客已站起身来,意图挡在赵锦与司寇横中间,但他们犹犹豫豫又不像是真心要帮忙。
这一切尽都收入赵锦眼中,他自然看得出那几位站起来的人并非真心维护自己,只是碍于面子,又或是讨好献媚。而另一些人,竟然连面子功夫都懒得做,看戏一般瞅着这情景。
赵锦暗暗记下每个人的名字和反应,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
司寇横已来到赵锦桌前,那几位作秀的“好朋友”却也没有再近一步。
司寇横盯着赵锦,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