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山风阵阵,峰顶的巨石已不觉炙热,又没有山下蚊虫的打扰,隐飞和钟山鼓各自找了块大石躺下。
整个下午,隐飞已经被那只青鸟的鸣叫声折腾的疲惫不堪!但现在她躺下之后,心绪依然难平。西王母让她守护的那个婴儿,现在已跟随弇兹凤在女娃祠安了家,可以暂且将这件事先放下了。关于姐姐女妭,自己现在无论如何牵挂,也没有办法解决,也只能先放下!现在最急需解决的事,就是如何处置这些九黎老人了。
现在基本已经证实,这些老山神集体东归本身就是一场阴谋!如果不能让这些当年的老山神们退回居住地,那么这场战争不可避免!但如果让皋陶放开英山隘口让这些老山神东归,又可能会有瘟疫流行!
这理不清剪还乱的形势,又让隐飞感觉头疼!她索性不再想这事,躺在大石之上,迷糊睡去……
夜半时分,隐飞突然被一阵吵闹声惊醒!她急忙翻身坐起,看到不远处的钟山鼓,已经站立在一个大石之上,正向山谷中望去。隐飞顺着钟山鼓的目光,往谷中九黎驻军的地方望去!
只听见谷中“当当……”的锣响!又见一个个军卒挑起灯笼,点燃火把,片刻间,将整个山谷中照的如同白昼一般亮堂!军卒们各个持戈试马,张弓舞盾,如临大敌!
隐飞问道:“什么事?”
钟山鼓道:“不知道!”
“我下去看看。”
“慢着!”隐飞刚想展翅飞下去看个究竟,却被钟山鼓出言制止。
“你这时下去,三苗军卒不知是敌是友,必会向你乱箭齐发!”
隐飞迟疑了一下,问道:“那该怎么办?就站在这里看着吗?显然那里已发生重大情况,如不及时前去,你我岂不真成了看客!”未待钟山鼓再说话,她一跃身,展翅向谷中灯光处飞去。
钟山鼓见隐飞不顾警告,已飞身而去,顾不得思考自己安危,也随后跃下山崖,猛扇几下翅膀,飞到隐飞前面,并向山谷中喊道:“谷中人听好,我是钟山鼓,后面是蚩尤夫人,别向我这边放箭!”
不知是谷中太喧哗吵闹,还是距离太远无法听清钟山鼓在喊话?只见谷中各处弓箭手,并没有理会钟山鼓的喊话,已齐刷刷向他和隐飞这边仰弓搭箭,只等距离靠近,一声令下,便万箭齐发!
钟山鼓一边喊话一边飞行,离谷底渐渐靠近,猛然间就听见一片“铮铮……”弦响,一簇簇箭雨从谷中向他俩飞来!
钟山鼓一见谷中已万箭齐发,急忙回首向隐飞喊道:“小心!”
并在空中一个急停!展开双翅猛然向山谷中扇去,瞬间一股狂风卷起,扑向那些正飞向自己的箭支,那些箭支被这陡然而起狂风横扫,顿时失去向前的力道,纷纷坠落地上。
正当谷中军卒又慌忙抽箭搭上弓时,忽听到谷中有人喊道:“且慢放箭,那天上飞的是鼓王爷和蚩尤夫人!”于是谷中军卒,这才未将已上了弦的箭射出,但依然保持着箭在弦上,不敢松懈。
钟山鼓在隐飞身前率先飞进谷中,向那喊话的人飞去。待到近前,谷中军卒已经认出确实是钟山鼓和隐飞,军卒们这才收起朝上的弓箭,让二人安全落地。
迎上前来的正是小将军空桑玉玦,后面跟来的是刚才喊话的巫师布。
隐飞上前问道:“谷中发生了什么急事?”
空桑玉玦拱手回道:“禀告夫人,刚才我们正在巡查大营,忽见空中飞来一只巨大的黑鸟!非常凶猛,瞬间抓起了一个军卒就走!幸好大家及时发现,齐心合力,群起而攻之!那畜牲见人多,慌忙扔下所抓的人,从树顶向东方飞走,消失不见了。”
隐飞弯下身去,和巫布一起检查了那个军卒的伤口。巫布给他上了些药,正准备包扎,这时只见有苗氏,蒙雌氏、空桑氏、寨方氏、姑逢氏等各部落首领,也都一起聚到了此处。
空桑玉玦也向他们讲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在场众人都不知道刚才那个凶猛的飞禽倒底是什么东西?是普通的猛禽,还是妖魔鬼怪?
有苗氏向隐飞拱了拱手,便也来察看那个受伤的军卒,并问了些情况。
这时站在有苗氏身后观察的青丘婈突然开口道:“他这伤口确实象是飞禽伤人的痕迹,这么巨大的飞禽非妖即怪!”
转身看着隐飞和钟山鼓拱手道:“夫人与鼓王爷见多识广,且都有禽鸟的身体,或许知道一些关于这个飞禽的来历。”
此话一出,现场气氛瞬间凝固,众人都用疑惑的目光看向隐飞和钟山鼓,并在他身边搜寻钦丕的身影。
青丘婈还疑惑地问道:“怎么没看到那位钦丕将军,他上哪去了?”
钟山鼓一时无言以对,一向就待钦丕如兄弟的他怎能容忍别人怀疑钦丕!阴沉着脸反问道:“他应是在远处休息。难道你认为那只伤人的飞禽是我的随从钦丕吗?”
青丘婈一脸歉疚地说道:“鼓王爷,我们并没有怀疑钦丕将军的意思,只是今晚这事有些蹊跷,这才冒昧地问一下而已……”
蒙雌氏赶紧上前打断他俩,说道:“青丘婈,你虽是女巫觋,但现在有蚩尤夫和大统领有苗氏在这里,哪有你胡乱猜疑的份!仅凭钦丕也是鸟身,便猜疑此事与钦丕有关,也太过草率,极易冤枉好人!”
那青丘婈一点也不生气,转身对有苗氏道:“是,是,因军营中有军兵受伤,我一时心急,才抢先说了话,还请王爷和蚩尤夫人见谅。”
隐飞略瞟了一眼青丘婈,心道:“这青丘婈表面上待人谦和恭敬,但言语之中又包含蓄意挑拨意思!这小丫头片子还真是诡计多端,我必須得小心应付,若让她在三苗九黎之中得了势,我还真得灰溜溜的离开,任由她在此只手遮天了!”再一转念,“这钦丕确实有茹毛饮血的恶习!该不会真的是他在酒醉之下,干了这件恶事吧?待明天看到他时必须仔细问个清楚。”
这时有苗氏已检查了这个军兵的伤口,站起身来开口说话道:“众位,看这人伤口,确象是被禽鸟所伤!这惶惶世界妖魔鬼怪非常多,不可随便怀疑!但此地确实不是久留之地,各部落必须做好准备,随时送这些老山神们冲过英山隘口,回东夷去!”
有苗氏虽只是简短几句话,但却非常有力,三苗军民一片群情激奋!你一言我一语的,都说华夏在英山设卡阻拦非常霸道无理,必须破了这英山防御!
有人说道:“华夏欺人太甚,我们杀过去,管他什么联盟法规,尽是用来限制我们三苗九黎的!”
有的人道:“说我们与共工氏联手祸乱华夏,纯属妖言惑众,没有任何证据!就是为了限制我们苗民自由迁徙。不如就和他们大干一场,冲过英山隘口去!”
也有说:“既然现在有蚩尤夫人在此,我们就听听夫人的吧,毕竟战争是会死伤人命的。如果华夏能与我们互相通融一下,放我们过去,那又何必要打打杀杀的呢。”
这时有苗氏又说道:“这里地处英山,山中本来就是各种精怪的栖身之处,所以出现巨鸟伤人,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更没必要胡乱怀疑。但从今往后,要求各部落首领,必要轮流带领军卒彻夜巡察营寨,以防妖魅再来袭击!”说完便领着一队军卒,向他看守的营寨走去。
蒙雌氏、空桑氏也都只得向隐飞、钟山鼓二人抱拳告辞,未再多言语。显然对钦丕未能在此时现身有些怀疑,只是碍于面子没有追问而已。
众人散去,仅剩钟山鼓和隐飞站在那里,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默默无语。
看到隐飞的目光有些游离,钟山鼓问道:“难道你也认为是钦丕做的吗?”
隐飞回道:“我确实也很难相信他会伤人,不过明天遇见他一定要告诫他不能再吃生肉了,酒也一定少喝。”
钟山鼓阴沉着脸,没有继续看隐飞。
隐飞见钟山鼓确实有些生气,靠近安慰道:“鼓大哥,我知道我不该怀疑钦丕,现在他有可能正在某处监视着耕父的动向而脱不开身。等到明天见到他了,问问便知。”
钟山鼓道:“钦丕说今天看到耕父来到此地,晚上便发生这件事,难道你就不怀疑耕父与这件事可能有关系吗?”
隐飞答道:“耕父来此地,极有可能是与有苗氏或青丘婈有关,但却从没听说过这耕父吃人的!或许真的是哪个妖魅飞到了这里,见这儿人多,便下来捕食!不管如何?得尽快想出办法化解这场危机,拖下去迟早会出大事!”
钟山鼓道:“目前仅凭你我之力,又如何能够解除这场危机?虽然现在九黎人对你还有些敬重,但你若让他们现在退回住地,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听你的。我看现在只有先联合蒙雌氏、空桑氏,姑逢氏等部族,一起牵制住有苗氏,免得他孤注一掷冒险开战!”
隐飞看着钟山鼓微笑着说:“鼓大哥,你说的很对。我们确实应该联合蒙雌氏、空桑氏等其他几个部族,牵制住有苗氏。上次因为说到我大姐,心中一时乱了方寸,未能深谈便怱怱离开。看来今夜他们也不能休息了,走,再去找几位部落首领谈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