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只见那白鹄象中了邪似的,伸颈歪脖,“咕咕”乱叫!左跑几步,又右跑几步,跳几尺又摔下地,张开翅膀想飞,刚飞起“咚”的一声响,一头撞到树上栽落在地!落地即翻身打滚不停挣扎,象是非常痛苦。
一直伏在庙门旁边观察的溪边兽,早已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这白鹄可比那只公鸡大多了!一见它落地挣扎,正是逮它的好机会,哪能让它跑了!它纵身飞奔到那只白鹄身边,瞅准了机会上去奋力一扑,将白鹄稳稳咬在口中,掉头迈步一路小跑地回到小庙内。
这时只听到那个女子声音急切的说道:“老头子!怎么了?它好像被野兽咬住了!”
另一男性老者说道:“好像是的,完了!未出鹄口,又入狼嘴!死定了……”接着又听到“呜呜呜”的象是女子的哭声。
弇兹凤睡的正香,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呜呜的哭声。惊的她腾一下坐起身来!问道:“谁?”哭声戛然而止!
弇兹凤看了看溪边兽嘴里叼着的白鹄,那白鹄伸腿挣扎几下便没了动静。只见它嗉囊里鼓鼓的,还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弇兹凤恍然大悟。
她曾流浪到东海的靖人国,那国中的人身高只有几寸,常常会被鹄鸟吞进嗉囊子里,不得不随着鹄鸟到处流浪。
想到此弇兹凤开口问道:“请问是谁在白鹄的体内说话?”
突然看到白鹄的嗉囊子又动了动,且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惊喜的说道:“外面是谁?你好!我们是东方靖人国的小菌人,我们是被这白鹄吞进肚子里的。求您帮忙放了我们出去吧,我们在这白鹄鸟的嗦囊里透不过气来,快闷死了!求求您了。”
弇兹凤嘿嘿笑道:“放你们出来可以,但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那女子道:“行!”
弇兹凤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那个女子这时似乎迟疑了一下,象是两人小声嘀咕了几句,但还是回答到:“我们依你。”
弇兹凤道:“我现在放你们出来,你们就得做我的奴隶,这是规矩!”
“这……”那女子又迟疑了。
弇兹凤冷冷地笑了两声道:“呵呵……你们若不答应我,我现在就将这白鹄挖个坑埋了!”
“行!行!我们答应你!”那个老头出声说道!“求主人快放我们出去吧,这里面好闷!”
弇兹凤这才取出竹刀,切开了白鹄的嗉囊,只见它的嗉囊子里匆匆跳出来两个四五寸来高的小人来,一男一女,浑身粘糊糊的,一丝不挂……
……
夜晚间,只有这个山神庙内透出一点灯光。
庙里,溪边兽一边好奇的打量着赤裸着上身的男菌人。他站在一块石头上,正一勺一勺的往大禹口里喂着煮烂的肉糜。大禹却并不饿,口含着食物,却不停的伸手想抓住他。
旁边的陶罐里,炖着的正是那只白鹄的肉,里面同样也加了鳙鳙鱼青果肉。那个女靖人正双手抱着一个半生不熟的鹄大腿,一边不停的撕咬着,一边嘴里还不闲着说话:“十几天了,这畜牲天天吃海鱼,吃的我闻着海鱼就想吐!我咬死你!我吃了你的肉!嚼你的骨!我喝你的汤!奶奶的,可苦了我了,在靖人国,我乃一国……”她似乎欲言又止,“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就那天没事,想出去走走,顺便巡视一下田里面的庄稼。哪知你这畜牲从空中突然落下……一口就……就把我们夫妻俩吞进肚子!幸好我们不是普通菌人,我们躲在它嗉囊里就是不出去!所以就被它带到这里来了。”说着便又狠狠地撕下一块肉来,又大口的嚼了起来。
弇兹凤捡了几块烤干的长着毛的鱼皮,给他们俩各自缝制了一套鱼皮衣服。几块鱼皮正好给他们俩各自缝了件皮坎肩和套裙。她先给女菌人缝好了,穿上,现在又将鱼皮坎肩套在了那个男靖人身上。
弇兹凤拿过了男菌人手中的钵盂和木勺,对他说道:“赶紧去吃东西吧,别饿坏了。”那男菌人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感激的直点头,说道:“谢主人了!”转身拿起石案上的一块鹄腿肉,也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
溪边兽见他们仨个都在吃,自己却只是看着,于是冲弇兹凤“汪汪”叫了两声,意思是让主人能看一眼它。弇兹凤对它说道:“一会再吃。”溪边兽只能乖乖的流着口水,看着他们俩吃。那男菌人不好意思的冲它笑了两声,又埋下头去继续啃。
弇兹凤拿出酒葫芦,一边小口泯着酒,一边问道:“二位姓什么?叫什么?”
那男菌人答道:“小人周饶邑,她是小人妻子叫小山灵毓。我们住在遥远的靖人国,有两子一女,家里有几块田地,我俩本在田里干活耕作,却被这只可恨的瞎眼鹄鸟吞进了肚里,所以就从靖人国被它一路带到这里了……做了您你奴隶,谢谢主人的救命之恩。”
弇兹凤起身,往火星上续了些驱虫的草药。又回身躺回到了石板上,闭上眼睛,然后冷冷地说道:“你俩以后就是我的仆人了,我已经在给你俩吃的鹄肉里加了些神药!”
“啊?!”两个小人吓的同时从地上跳起三尺多高。
周饶邑先指着弇兹凤,颤巍巍的说道:“你……你……你这人怎么这么歹毒?我们已经答应做你仆人了,你还下药害我们!”
“呵呵,你若是随口应承一下,糊弄我,我就该上当受骗吗?哼!除了我自己我谁也不信!乖乖听话,我会每月月底给你们服用一次解药。如果私自逃走……哼哼,超过三五日……定会肠穿肚烂而死!”她说这几句话时,脸上带着令人恐怖的狰狞表情。
周饶邑和小山灵毓惊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两个人惊恐地大张着嘴,互相充满恐惧地对视着……然后“哇”的一声,两人拥抱在一起大哭起来!
弇兹凤见他俩哭的伤心,满意的阴笑了一下!不耐烦的说道:“别哭了,嫌弃我这老婆子现在你们就可以滚,我绝不拦你们!”
两人又陡然止住哭泣,相互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不走。”
溪边兽身上的毛还没有换季,所以这初夏时节让它略感觉有点炎热,它躺在地面上。时不时的翻个身,由于地面还有些清凉,所以它尽量将身体贴在地面上,多感受一点凉意。
大禹躺在兽皮褥子上,酣沉沉的睡着,周饶邑睡在大禹的左边,小山灵毓睡在大禹的右边,两人避开了大禹那时不时乱踹两下的双腿。但那两只一节节的粗胳膊,却被他俩人一人一只紧抱着。
一阵凉风吹了进来,山神庙内瞬间凉爽了许多。这凉风吹进了庙内,却没有消失离去,不停的在屋子内慢慢打着旋。从几个人身上吹过来再吹过去,象是施了法术的精魂!让屋内的蚊虫一个个逃出了屋内,再也不敢扰人睡眠了。
这风本即是无主的精魂,有灵性之物。由神人驱使且受神人管束的,便是那四方八节之风,有条风、明庶风、清明风、景风、金风、阊阖风、不周风、广莫风,均有各方风神所管控,按四时之气,八方之属,群出而群入,以滋养宇内万物,变化六合生息;
也有那无主孤独的游风,或三五成群,或独来独往,不分四时,不析八方。有出没于山间溪谷的,拂一股清泉打一个涟漪。有出于田园巷陌的,抚一片稻黍扰几片绿叶。还有一些淘气使坏的风,蹿街走巷,敲人窗棂,摔打门户。更有少数恶风,卷树侵陵,毁人房屋害人性命的!
今天这股凉风不是那种受四方风神管束的时风,也不似那种无人管束的野风。这风在屋子里面扫扫拂拂,即能驱逐暑热又不让人感觉寒凉。
这时那只大鸱鸟猫头鹰又悄悄走了进来,左翅端着玉碗,右翅拿着玉勺,轻轻的唤醒了大禹,将碗中玉膏一勺勺的喂给大禹。
它正喂大禹时,只见门外一只大乌龟伸头探脑的爬了进来。它先看了看鸱鸟猫头鹰,互相之间似乎已经非常熟悉,猫头鹰冲它只点了点头。这乌龟便也爬到了大禹身边,歪头看了看大禹,面露出微笑!且见它双眼中满含着莹莹的泪水。旁边的猫头鹰见此情景,假装轻篾地瞥了一眼乌龟,撇了撇嘴摆出一副鄙视的神情。
这时只听见熟睡中的小山灵毓嗒了嗒嘴,问了句半梦半醒的话:“老头子,你看到什么没有?”
那周饶邑迷迷糊糊地答道:“我看到东海流波山上有一棵梧桐树,树上一只凤鸟在筑巢。”两人再没言语,沉沉睡去。
那老龟笑了,鸱鸟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