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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历邪魅婴儿无恙 出羽城情归何处

天已将明,月落星稀,风停止了吹拂,露水开始凝聚。

一只猫头鹰从窗缝中钻进屋内,悄无声息地飘落到了地上。它蹑手蹑脚地来到溪边兽身边,查看了下,发觉溪边兽已经呼吸匀称。

屋内油灯已经熄灭,那猫头鹰托起了一支晶莹的玉碗……

第二天,太阳初升,街上已经有了行人走动,远远听到守城门的军卒喊了声“开城”。一时间,城内开始热闹起来,开门的开门,叫卖的叫卖,行人匆匆,脚步嘈杂。

只见杨浅泽和娟儿一路风尘地来到院门前,急匆匆跳下马来,进入院内!二话未说,直奔向弇兹凤休息的客房。

娟儿见门虚掩着,推开门进入屋内,见弇兹凤正合衣倒在床上,酣睡未醒,便来到那婴儿的摇篮面前。

摇篮上搭着一块大红织布。娟儿没敢靠近,招手示意让杨浅泽进入屋内。杨浅泽来到摇篮前,也迟疑了下,不知是该揭还是不该揭那块大红织布?

弇兹凤却突然在背后呵呵笑道:“侠骨柔肠,没想到一个巫师也有这种柔情!没事,揭开吧,哈哈……”

杨浅泽见弇兹凤在这种情形下却还能笑出来,先是愣了愣。也跟着“呵呵……”似笑非笑的干应了两声。他以为弇兹凤现在出现的笑声,应该是她因极度悲痛,致使情绪失控的情况下发出的。

杨浅泽心道:事已至此,已无法挽回,只能先看看这孩子情况再说了。但无论如何?都是自己和自己族人给他带来的灾难,无论如何也要尽些心意!哪怕实际上一点意义没有。死即死矣!但作为活着的人,得有一个为自己的错赎罪,让自己能安心继续活下去的借口!

他心意已定,毅然的揭开了红布……

娟儿却“呀”地轻叫了一声!杨浅泽也瞬间惊讶地张着嘴,瞪着眼,看着摇篮中的婴儿,面现出惊喜之色。

他弯下腰去,开始仔细地打量起这个浑身红彤彤的小婴儿。酣睡刚醒,呼吸均称,脸色红润,双手轻握,未见半点异常!

他觉得面前的这婴儿与普通婴儿有所不同,两眼珠闪闪发光的看着自己,好像也在打量着面前的人!浑身肉嘟嘟红扑扑的显得健壮,口中还发出“伊呀伊呀”声音,象是要开口说话!

杨浅泽惊喜地说道:“真是奇怪,这个孩子绝不是凡物!一定是神物所化!弇兹婆婆,恭喜您了,这孩子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

弇兹凤也道:“这个孩子也真是奇异,经历了今天这样的事情后,他不但毫发无损,而且还能茁壮成长!我也认为他绝不是个平凡之物。”

弇兹凤这时,突然想起自己的金毛溪边兽。起身来到墙角,府下身去,见溪边兽呼吸匀称,并且也不那么微弱了,她轻轻在溪边兽头上抚摸了一下,溪边耸了耸鼻子嗅了嗅,没有睁开眼睛却轻轻的摇了摇两下尾巴。弇兹凤凭多年的行医经验判断,溪边兽伤势已无大碍,调养数日应该就可以恢复如初。

弇兹凤顿觉精神轻爽,抱拳说道:“二位,老婆子今天高兴,要去买壶酒庆祝庆祝,请各位让人帮我照料一下这孩儿。不知你家那位小妮子是否有……”杨浅泽说道:“婆婆,你不用担心,我已经为那个失去妈妈的孩子请了个奶妈来喂养她,我看这位小哥也应该喂奶了,正好让家人抱去一起喂吧!我家也有自酿的酒,婆婆你不必上街破费自己买了。”

弇兹凤道:“谢谢杨东使,真是感激不尽!老太婆我只是想出去走走看看,早饭就不在你家吃了。”

杨浅泽略迟疑了下说道:“婆婆,在外倘若有人问到我家的事,请您一律回答‘不知’即可,晚辈万分感谢。”

弇兹凤早已心知肚明,回答道:“老婆子我从不掺和任何事情,就按你说的回答是了。”

杨浅泽也是刚刚才回来,家中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他处理,也就任由弇兹凤自己安排自己了,未再多言。

弇兹凤从地上盛药的袋子里摸出了几个朋贝,揣到怀里,来到了街上。见街上已是熙熙攘攘,行人络绎,早已经开市交易了。

弇兹凤又来到了前几天的那个酒铺中,小二见是熟客,酒也灌的多了,肉也切的满了,弇兹凤拱手谢过。

自己在店内临街能看到城门的地方,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自斟自饮开吃了起来。

这几天经历的这些事,对她这些年来说,也算得上够离奇的了!她越来越奇怪那孩子,倒底长大是个什么样的怪物?竟然经历如此磨难,依然能健康茁壮地成长。

饮酒之人喜欢细细品尝,甚至能品上一天。正当弇兹凤品酒思索之时,忽见路上有一匹快马飞奔进入城里。只见马上的人手拿着块金牌,牌下缠挂着一束红色丝线,口中喊道:“司徒虞舜有令,军情紧急,勿阻拦!”城门军兵闻知有军情传达,急忙让出道路,闪到路边,垂首肃立,让驿马毫无阻拦地进入城中,直奔府衙而去。

弇兹凤心里一惊,不好!昨夜杨家的人连夜驱赶僵尸,是违背法理之事。今天这个驿卒可能是前来传达司徒虞舜的命令,令羽城城主在羽城设卡,阻拦、捉拿做这些事的人。

赶尸是流浪在外的九黎苗裔所特有的行为!当年涿鹿之战后,蚩尤被斩杀,东夷九黎族人被潜散流放到各地,远离了东夷故土。有迁到邹屠的,有迁到三危的。最多的是迁到洞庭彭蠡(古鄱阳湖)和荆江湘西的这一部族!由有苗氏部族和其他大小十几个小部落组成。其中有有苗氏、蒙雌氏、寨方氏、姑逢氏、尸胡氏、空桑氏等部族,以有苗氏为各部落大统领。

东夷九黎虽被支解,但九黎的民众却故土难离,虽身在四海八荒之地,但他们心中却无时无刻不惦念着东夷的故土。

有那些年老的,嘱咐后人,待他死后,将骨化的遗体用坛罐盛装着送回东夷故土,葬在祖先的土地上。

有那些老人,吩咐后人,在自己死后,请来巫师用巫药将躯体化为僵尸,让巫师用巫术,将他们赶回故国,再入土为安。

但由于这些僵尸遗体属邪魅之物,会沿途传播瘟疫而遗害天下,且还需要巫师巫术高明方可实施。所以官府才下令拦截阻止!

听说这几年有苗氏部族,来了个巫术非常高明的女巫师,她能用巫术将死者的魂魄禁固在尸体中!用夜晚行走,白天躲藏的方式,偷偷将死去多时的人往东夷潜返。目前虽尚未有疫疠暴发,若一旦有巫师利用这些僵尸传播疫病,后果将不堪设想!

弇兹凤想到此,心道:虽然杨浅泽是个忠厚侠义之人,但这种驱赶僵尸东归的事,是有违天理法治的!那蚩尤夫人隐飞,还有那小郡主敤手,再加上那钟山鼓、钦丕、丹朱等人都不是范范之辈!能聚在此地,说明此地可能要发生大事。我还是少惹是非为妙,赶紧收拾行囊离开羽城吧!

想到此处,弇兹凤叫来店小二买了些腌肉鹿脯,几斤炒熟的菽黍干粮,用荷叶包好扎紧,背在身上,结了账。一手杵拐一手提着一个灌满酒的酒葫芦,急急往杨家走去。

来到杨家自己的客房内,看了看金毛溪边兽,已精神大为好转,且杨家已帮他喂了一些水食鲜肉。那婴儿也已经喂饱,正酣睡着。弇兹凤将背后的肉脯干粮一起打包在自己的两个药袋内,将袋口对袋口束在了一起,翻搭到自己的肩膀之上。

这时只见一个黑衣之人怱怱走进院来。手上拿着一只信鸟,口中喊道:“杨东使,杨东使……”

抬头瞥见弇兹凤在,呼喊声便戛然而止!讪笑了笑,颔首退出门去。

弇兹凤心道:“定是官府知道此事,准备缉拿他们,他们也已得到消息了,准备应对了。看来真的得赶紧离开羽城了!”她将溪边兽象咋天一样绑在背后,左手抱起那婴儿,右手杵着拐杖便急忙出了房门!

虽然身上背着这么多东西并不觉得吃力,但又背又抱的显得有些行动不便。

刚到院门口,见杨浅泽急急走进院中,一见弇兹凤,忙开口道:“婆婆这是要离开了吗?”弇兹凤道:“打扰了,给你的奶妈带来不幸,万分歉意!”

杨浅泽道:“唉……我也不留婆婆你了。”回头喊道:“给婆婆包些干粮腊肉,再让夫人出来送上一送吧。”

弇兹凤刚想拒绝,杨浅泽已和来人急急进入后屋,显然事情重大紧急。她只得在原地等候杨夫人出来,再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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