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苗氏口中一边念着咒语,一边双手将酒盅高举过头顶,片刻之后他仰脖将酒倒含于口中,右手将象骨剑持起,张口“噗”的一声,将酒喷到那炙烤的已变了色的龟甲之上!“嗤……”一声响,一股白气弥散开来,包裹住了有苗氏身体。
正当大家等着酒雾散去,一起和有苗氏观看龟甲裂纹时,却突然听得有苗氏“啊”的发出一声大叫!
众人不知何故,都齐齐看向有苗氏。却只见有苗氏跪在那里,象中了邪似的浑身抽搐!直至难以支持,身体一歪,倒在了菅草席上!
站在有苗氏近旁的蒙雌氏和空桑氏,先是愣了愣,但二人未急着去扶有苗氏,而是扭头看向巫师布。却见巫布轻抿双唇,微闭双眼,双手叠于身前,象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立在有苗氏旁边。
酒雾已全部散去,有苗氏依然倒在地上抽搐着。后方众人这才发觉不对劲,齐齐拥了上来。
空桑氏、蒙雌氏也配合着其他人,七手八脚的将有苗氏仰面放在了菅草席上,拍胸的拍胸,掐人中的掐人中,乱成了一锅粥!也没人去管那掉在地上的龟甲裂纹呈什么样子了?
……
青丘婈离开议事厅,便化为九尾玄狐,一路飞奔,来到山边一处隐蔽的树林中。她往四周观察了片刻,未发现有什么异常,便移开了一个大石,一头钻进了大石后的洞穴之中。
敤手正在地洞中,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着,被绑在石壁上的障山海也是不停地唉声叹气。
敤手为自己的草率决定而懊恼。那轩辕剑是何等的贵重?自己竟然冒失的让庆忌去取,真是病急乱投医,昏了头了!
庆忌离开这里已经有几个时辰了,也不知道外面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但无论是白天或黑夜,那轩辕剑离开了貔貅的保护,就很有可能会落到哪个妖魔鬼怪的手中!那可是天帝留给天下帝王的宝物,是天下的共主才配拥有!这宝剑能斩杀一切凶魔恶兽。
尧帝已将它传给了哥哥,自己代哥哥去羽城巡查黄河水道,哥哥才将轩辕剑交给自己保管,算是代为治理的信物。
敤手越想越后悔,偏这庆忌去了之后又久久不见回来,让敤手越来越感觉不安。
障山海也被敤手焦灼不安的情绪所带动,想到这轩辕剑的贵重,也是越想越后怕!
他心中不停地责怪自己不该大意被擒,自己若不被青丘氏绑在这里,敤手也不会让庆忌去取轩辕剑……
两人正焦躁不安时,障山海忽然感觉到洞内一阵风起!他赶紧对敤手轻轻“嘘”了一声,敤手回头看他时,障山海小声到:“有人来了,千万别显露出不安来!”
敤手明白障山海的意思,又坐回到了桌旁。定了定神,一手托腮,佯装百无聊赖中打盹睡觉的样子。
这时,就见一群狐狸簇拥着青丘婈走进了光亮之中,青丘婈是一身习惯的玄黑装束。
敤手急忙站起身来,她不知道青丘婈接下来会说什么,做什么?她只是在心中一遍一遍的默念祈祷着,祈祷庆忌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带着轩辕剑出现!
青丘婈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敤手,敤手紧张地盯着青丘婈那张精致的脸颊,尤其是那双忽闪忽闪的圆圆的眼睛!敤手觉得那双好看的眼中总透着无比的诡异……
“敤手别看她……”障山海的话音未落,只见敤手已经双眼一闭,倒了下去!
几只狐狸在敤手倒地之前已将她接住,托举起着敤手身体,便往外走去。
“青丘婈,你想干什么?快放下她!”障山海朝青丘婈怒吼道。但青丘婈根本对障山海的怒吼充耳不闻。她不慌不忙地来到障山海身边,伸手将捆扎障山海的绳索重新检查了一遍,并将一块兽皮塞进了障山海的口中!
这时又一群狐狸一拥而上,将障山海抬上就走。
青丘婈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这时才举到面前,她手中握着的正是轩辕剑!
她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握着剑鞘,想抽出宝剑看看。但当她将剑柄与剑鞘抽出一条细缝时,陡然见接缝处一股亮光射出,刺的青丘婈双目眩晕,她慌忙将轩辕剑又插回剑鞘中。
青丘婈惊喜地看着轩辕剑,自言自语道:“这把宝剑怎么会出现在这地穴之中?”收起宝剑,她便追随那些狐狸而去……
青丘婈先出了洞穴,身后是抬着敤手和障山海的狐狸。她立在洞外,先看了看四周山林,未见异样,这才手持轩辕剑率先顺着一条小径往北走去。
身后的敤手已经昏迷,被几只狐狸抬着出了洞穴。但障山海虽然手脚都被夔牛筋捆扎着,而且口中还塞了一块黑色兽皮。但由于事先他早有防备,神志没有受到青丘婈巫术的迷惑,还是清醒的。故而他一边挣扎,一边发出“唔唔……”的声音,让那些狐狸们抬着颇有些吃力。
青丘婈一边走着,又一边试图拔出轩辕剑再看。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嗦嗦”的树叶响动声!
青丘婈听觉极为灵敏,觉得这声音来得奇怪,她抬头寻声看去!只见两只硕大的鸟儿,正从自己头顶掠过,径直往身后抬人的那两群狐狸飞了过去……
九尾狐一惊!慌忙回身往后奔去。但她这时想去护住那两群狐狸已是来不及了,眼见两只巨鸟掠过狐群。瞬间,障山海和敤手均已被两只大鸟双爪拦腰牢牢抓住,倏地升上空中!两只巨鸟翅膀扇动的劲风,吹的四周树枝横飞,群狐倒地。
青丘婈也在两鸟掠起的瞬间,飞身跳起!但她手中别无他物,慌忙之中她又去拔手中的宝剑,剑尚未出鞘,陡然间,又射出一道眩目的光,刺的青丘婈不得不闭上双眼,合上剑,落回地面。
待她再次睁开双眼时,却见两只大鸟带着敤手和障山海早已经飞出了树林。
急的她在那里跺脚大骂!“哪里来的鸟人?赶紧给我放下他们……”但那两只巨大飞鸟根本就不理会青丘婈的叫喊,展翅往英山东部劲飞而去!
青丘婈这才觉得这两只大鸟的身形似在哪里见过?稍愣了愣神,恍然大悟!这两只巨鸟不正是鬼鸟隐飞的左膀右臂——鵕鸟钟山鼓和大鹗钦丕吗?
她又一跺脚,咬牙骂道:“唉……中了这女人的奸计!那鸟人钦丕根本就没死,钟山鼓也根本没去钟山!这一切都是隐飞的阴谋。”
想到此,青丘婈倏地化为九尾玄狐,向有苗氏大营飞奔而去。
她身材虽然娇小,但两边山林却被她飞驰而带起的疾风,刮的“咔咔……”倒下一片……
青丘婈一路狂奔,转瞬间便已到有苗氏祭祀的地方。她恢复了人形,依然一身玄衣飘飘,只不过已是衣衫不整,头发凌乱。
还未到近前,就有军卒来报:王爷突然昏倒在“战神”大旗前,各部落首领,正在等着您前去,有事商议。
青丘婈已经感觉到了事情不妙。她加紧了脚步,却远远地见馀峨氏向自己快步迎了上来。
馀峨氏来到近前,慌不迭地小声说道:“青丘妹子,不好了!这次看来是出兵不利,刚才王爷用龟甲祈祷卜卦时,突然倒地不醒,浑身抽搐,不知何故?非常诡异!”
青丘婈顿觉震惊!有苗氏也是大祭司,这附近也没有谁有神力让他昏睡不醒,说是上天惩罚更是无稽之谈!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对有苗氏施了蛊毒,而且这施蛊毒的人还要趁他不备时施毒才行!就象自己对障山海施毒一样,出其不意而且就在他身边!
青丘婈拨开围着的众人,蹲下身去,号了号有苗氏的脉搏,随即又站起身来,强压着语气,淡淡地说道:“王爷只是昏迷,并无大碍,可能是连日劳累,急火攻心,睡一觉醒来就好了,大家散了吧。”
众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各自散去。青丘婈这时又问道:“王爷祭祀卜卦时,谁在他身边?”
耕父瞪着血红的双目看着巫布道:“哼!只有巫布一直在他身边。”
青丘婈拿起有苗氏用过的的酒盅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又来到巨石前,揭开酒坛的盖子,倒了一盅酒,又轻轻嗅了嗅。
她转过脸来,精致的脸颊上已是一片彤红,两眼圆睁地看着巫师布!“巫布大人!这祭祀的酒中是谁下的蛊毒?”
巫布象是被惊吓似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边叩头一边说道:“青丘祭司!上天可鉴,我冤枉啊!我巫布自幼就在三苗长大,有苗王爷也对我不薄,我怎么可能对他施蛊毒?况且有苗王爷也是一方神人,我小小一个巫师,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他施蛊啊!”
众人闻听青丘婈的质问,皆面面相觑!又转脸看向在地上不停叩头喊冤的巫师布,一时不知该信谁的?
耕父更是愤怒,拿起酒坛闻了闻,“咣当……”一声,他将酒坛扔到地上!
“巫布,你好大的胆!到这时你还抵赖。”伸手就要上来揪巫布。
蒙雌氏和空桑氏好像已经明白了什么?二人互相递了个眼色,一左一右移身站到巫布身边,有意无意的隔开了耕父和巫布两人。
蒙雌氏半是询问半是斥问道:“巫布大人,你一直是我三苗巫师,我三苗民众都一直很敬重你,有苗氏王爷对你更是不薄,你为何要害他?”
巫布道:“蒙雌氏大人,冤枉啊!我只是将坛中酒倒入王爷手中,哪里知道这酒已被人下了蛊毒,请各位大人明察,我巫布就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这事啊!”
蒙雌氏回头对耕父道:“耕父神,若说其他人,倒是有可能下毒。但若说是巫布干的,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况且他唯一女儿还被王爷送到羽城杨浅泽处,他巫布既便自己不知死活,也不会白白葬送了他唯一骨肉的性命呀。”
巫布忙道:“对,对!蒙雌大人明鉴,小人绝不敢谋害有苗王爷!”
青丘婈冷冷道:“馀峨氏,先将王爷抬回去休息,待他醒来,便一切都会知道。”馀峨氏虽有些不情愿听任青丘氏摆布,但也不敢反驳,免强回了声“诺”,便让军卒抬着有苗氏往营帐走去。
青丘婈又对寨方氏道:“寨方大人,劳您驾,将巫布监禁起来,严密看管,不允许其他人靠近他半步!”寨方氏没心没肺地拱手道:“诺”,便命人将巫布推推搡搡的押走了。
青丘婈正要向欢兜氏、洞庭氏发话,那边枭阳首领却哈哈笑着说道:“本以为可以杀过英山去,人肉吃个够……”他伸手将遮住眼睛的嘴唇扒拉下来,“哪知,却闹……出这样怪事,哈哈……”回身往枭阳部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