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正商议着,又有军卒来报:“报大统领!报夫人!有山洞内的老山神竟然抢夺木棒想冲出山洞!”
众人闻此,皆愕然!
隐飞却冷冷地道:“带我去见见他们吧!他们只是被巫药驱使,这不是他们的的本意,一定要善待他们。”
空桑氏、蒙雌氏皆道:“夫人,当年涿鹿之战时,他们就服用了各种巫药,性情就已经大变!现在虽然已没有当年的神力,但若发作,依然不可小觑,夫人还是不要上前为好!”
隐飞道:“他既使成了魔也是我蚩尤夫人当年的将领,我去看看真实情况,总比在这推诿指责强。”
于是众人围绕在隐飞身旁,由军卒领着来到一面崖壁前。
这里树枝上爬满各类藤蔓,将光线遮挡住了,让这里显的幽暗。一块大石立在崖前,约有二人多高,一丈多宽。几个军卒正用巨石木棒抵靠在大石门上,石门之后象有人在推动,石门虽未见移动,但却听得有人在内敲击发出的咚咚之声。
军卒见隐飞、有苗氏等人前来,侧身立到两旁,这时有苗氏道:“打开洞门,立于两旁守住洞口,不让任何人出得洞来见了阳光!”军卒回道:“是。”
便上来几个健壮大汉,先移开顶着石门的几块巨石和两根树桩,再几个人合力移动石门。
随着哗啦响的巨石移动之声,一个黑魆魆的山洞出现在崖壁上。
刚才还有嘈杂声的洞内此时却一片寂静!
隐飞刚想进入,却被姑逢氏扯了一下,“夫人,您稍后。”
有苗氏探身看了看洞内,又回身看了看蒙雌氏、空桑氏,刚要开口,蒙雌氏却抢先说道:“都是当年追随你我的东夷将士,你当他们会对你下黑手不成!”边说边接过军兵手中的灯笼领头进入洞内,回头并向隐飞说道:“夫人随我身后。”
有苗氏未吭声,随着其他几位长老进入洞内。
刚在洞内隐飞已看清洞内情形,便抢先走到前头,蒙雌氏欲上前,却被隐飞制止。
只见洞内两旁站立着十来俱已呈干枯状态的人体,透过他们身上的粗布衣服看到他们已经干瘪成一具具骨骸,有的已成秃头,有的尚有少许头发,有少一只胳膊的,有少一条腿的,大多已面目狰狞分辨不清。
隐飞放慢脚步,从他们面前一一经过,想看一下是否还有能让自己记得清,且还认得出的某个将军或士卒。可每个人都已经难以辨清面目,干瘪的只剩几个孔洞。
内部一阵阵寒气彻骨,地方空旷,方圆约二三十丈,洞内约站立着一二百人。
突然听到军兵在身后轻轻说道:“独山氏不可无理!”
隐飞回头向军兵发声处望去,却见军兵正欲拿下他面前干枯老者手中的一根木棒。那干枯老者双手却紧紧握着木棒,任由士兵使劲,就是纹丝不动!
隐飞紧走几步来到那具干枯老者面前,让士兵退到一边,略打量了一眼。
独山氏,曾也是蚩尤部族中的一部落首领,当年也曾随蚩尤、隐飞,在东夷行走,护送粮草。那时他就已年过百岁,却还是精神矍铄。他虽不支持叛乱,但其子却死心塌地追随蚩尤。不得以,他才也一起造了反!但其几个儿子都最终战死沙场,其族人也大部被灭。只剩老人和少量族人被流放,追随了蒙雌氏,前几年因年老体弱而死。临死之前托付蒙雌氏:如能回东夷,请将他带回独山,葬在他的先人身边。
隐飞看着面前这个干瘪的老者,仅能看出人形,已经呈骷髅状,肌肤裹着骨骸,象几根柴木。
洞顶滴下几滴水来,打在骷髅头上,有的渗进皮肤,隐飞掏出绢帕轻轻地帮他擦去水滴。
那渗进去的水滴从独山氏的眼窝里渗出变成了泪水,顺着眼窝滚落……
“独山氏……记得第一次我到东夷,就是你带人接待我的。”隐飞轻唤了一声,搜寻着一百多年前深处的记忆。
“咣当”独山氏手中的木棒掉落到了地上,“呜呜……”地点着头。
又见他“扑通”一声,跪在了隐飞面前,从喉咙里发出一串咕噜咕噜的声响!
隐飞刚想上前扶起他,却见洞内所有的干枯老者都扑通扑通地跪了下来,有那未跪稳的直接倒在地上。
隐飞一边扶起独山氏,一边让其他人帮着搀扶。
她面对独山氏说道:“当年各位自愿或被迫追随蚩尤君造了反,造成天下大乱,我和蚩尤才是罪魁祸首!各位无论对与错,追随我和蚩尤的忠心我隐飞决不会忘记!错则错矣,各位也都受到了惩罚,我也一样!现在蚩尤君已死,各位现在流落他乡,只想老了能回家乡葬在先祖身边,这无可厚非。我隐飞一定会尽力让各位达成所愿!只是这其中事关重大,如果处理不好又将造成天下浩劫,所以我求各位老山神们,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出合理的办法,完成各位心愿。”扑通扑通又是一片跪地磕头之声。
洞内众人这时都变的安静温顺,隐飞这才向洞内众人行了礼,退出洞外!军卒重新将洞门封上。
出了洞,隐飞问道:“还有哪里?”军卒赶紧上前来报,一些当年东夷遗老。原本已经快要死去,服了巫药暂且保住不死,以求能回东夷家乡入土。平时也都或躺或坐着不动,只偶尔饮少许水。今天却有几位呈烦躁不安的样子!不停地说身上奇痒难耐,并不停挠抓身体。
军卒边说,边引着隐飞及众位首领往树林中走去。已是夏季,蚊虫本就多,再加上处幽暗之处人气聚集,蚊虫之多,可想而知!但这些人服药之后应该没有太多知觉,更不会吵闹动作,故今天所见有异于寻常!
约行了有百十多步,闻到一股浓浓的异香,树枝分开崖底见一山洞,洞口往外冒着烟气,这异香应是来自这烟气,也是驱蚊虫和避邪秽的巫药。
到到洞口外就听到洞内有痛苦呻吟之声,隐飞刚要进去,军卒却说:“夫人您慢点,莫急。”说完对洞内喊道:“蚩尤夫人和有苗王爷及各位长老,前来探视各位前辈,请穿好衣服,以免失礼不敬!”
闻得洞内一片轻微窸窣之声,片刻后闻得内有老者说道:“我等已整理好衣服,只是洞内秽气太重,夫人有话还是在外说吧。”
蒙雌氏挑起灯笼却回头看着隐飞,显然是因为是人居住在里面,虽不进食,但多少也会有污秽之物,毕竟隐飞是个女子,且此洞中尽是男性。
隐飞却并未在意,朗声向洞内说道:“各位长老,论年岁也大多是我隐飞的同辈,若有后辈,那也是我三苗九黎亲人,谁都有个生老病死,大家不必在意。”
淡淡几句话不光洞内老人各各热泪盈眶,就连这洞外也是一片啜泣之声!
洞内景物已尽入隐飞眼底,老者们都已穿好衣服,均低头向地,面上毫无血色,头发稀蔬散于脑后,身上粗布麻衣大补丁加着小补丁,脚上都是草鞋,地上有些呕吐便溺之物,隐飞顾不得许多,说道:“各位愿抬头让我看一眼吗?可都是当年同甘共苦的兄弟,今日见到各位,也是难得,如早些或迟些天,都没机会与各位有缘相见。”
众人这才抬起头来,有那还有此视力的,眯着双眼想看清面前这位蚩尤夫还是当年那位吗?
隐飞向站在面前一位老人问道:“你可是杜山氏?”老人扑通跪地,哭着回道:“夫人,正是小人!没想到夫人还能记得我这当年的养马小卒。”隐飞扶起他,又看了看身后道:“杜父氏、豺山氏、耿山氏……”
叫到的这几个皆跪倒在地,呜呜哭泣!
隐飞道:“各位父老乡亲,回东夷之事请各位安心,只要有我隐飞在,只要各位还叫我一声蚩尤夫人,我便有责任让华夏允许你们还乡入土。但事关重大,所以请各位稍安勿躁忍耐几日。”
洞内众老人都道:“夫人,我们一切听你的安排,”
也听到洞外在许多人喊道:“对,我们听从夫人安排!”
洞内老人们一一被扶起,豺山氏忙道:“洞内浊秽,还请夫人速速到洞外面去吧,有夫人的话,我们安心等夫人好消息就是了。”
隐飞道:“众位有什么不舒服的,就说出来,我与各位长老巫师一起想办法为各位医治。”
豺山氏道:“刚才觉得深身奇痒,但自从夫人来到洞口,不知为什么,现在身上一片舒坦,没什么不舒适了。”
后面众人也都说道:打夫人一进来,各人的不适尽皆消失,也不需要浪费用药了。
在众人的催促之下,隐飞才出得洞来,那军卒复用栅栏将洞口拦住。隐飞告诉军卒要勤于打扫洞内,军卒们连声回道: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