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外婆家会经过一个小镇,距离外婆家不到三里地,今天正好是小镇集会虽然赶集的人不少,可没什么年轻人,小孩也少的可怜,和小时候的集会比起来冷清了不少。
每逢赶集的时候外公有事没事都会来逛上一会,也不买什么东西只为遇到一些熟人老友,三五成群在路边的树荫下闲聊,小时候只要有机会就一定不会放过跟着外公去赶集,只要跟着总会有些甜头。
也许是一根冰棍,也许是一个竹蜻蜓,小小的收获就能快乐一整天,那时候的幸福来得那么简单,嘴里含着奶油雪糕在街上搜寻着外公的身影,却在也找不到那种嘬着冰棍的满足。
在河滩边的小树林里看到了外公的身影,这里以前是个小小的牛羊市,每逢赶集就会有人牵着自家的牛羊来这里售卖,最热闹的时候就是牛马配种,小小的年级还不懂什么叫配种,只是喜欢站在桥上趴着栏杆看大人们和不听话的牲口较劲。现在想要看到牛马的身影就只能去养殖场,这里也变成了一群老人忆往昔的地方。
自己只是在桥上随意的喊了一声,平时带着助听器需要在耳边大声说才能听得清的外公竟然听见了,难道真像外婆说的那样他在装聋,也许他只是厌倦了尘世间无意义的繁杂吵闹,也许是他对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外孙格外的记挂。
在一帮老友的调侃中外公乐呵呵的上了桥,笑得像个孩子,神情格外的得意,好像在炫耀自己有个孝顺的外孙。
摩托一进外婆家的小院,就看到外婆推门出来,一见到自己脸上就堆满了笑,开口确是埋怨“来就来了,带什么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外公,有多少东西都不够他造的,明明身体不好还一点到不知道忌口。”也不知道她是在担心外公的身体还是嫌外公好嘴。
冬子躺在土炕上,看着外公外婆一边忙碌着做饭一边唠叨些家长里短,不知怎么的说着说着就说到舅舅和舅妈,也许是婆媳间的天生不和,也许是舅妈确实有些懒散,外婆总是对舅妈有一肚子的不满。
其实舅妈人不错,二舅快三十岁的时候二婚娶了刚满二十岁的舅妈,舅妈人有点胖刚结婚那会年纪小又有二舅宠着,和外婆之间的矛盾就变得有些不可调和,经常能够听到舅妈隔着一座院墙指桑骂槐。
现在外婆年纪大了什么事都喜欢唠叨两句的习惯还是没改,舅妈虽然做了好多年的母亲但是嘴上仍旧不肯吃一点亏,虽然没了最初的争锋相对,但日常的见面互怼已经成了婆媳间的一种相处方式,连带着舅舅也没少受埋怨。
可能是距离产生美吧,大舅一家在十年前搬到了县城,大舅妈和外婆的关系倒是挺好的,只是见的也少了。记忆中大舅喜欢下象棋,还痴迷与对卦象的研究,只是研究了大半辈子也没能给自己卜出一个好卦,现在在县城里经营着一个烧烤摊日子还算过得去。
听着外婆的唠叨,外公时不时的反驳冬子想到了自己的老妈和奶奶,在冬子的记忆里奶奶人很好,村子里没有吃三餐的习惯,回老家过暑假的时候奶奶总是担心他们吃不好吃不惯,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人也做不来精致的菜肴,每当快放假的时候,就会让爷爷去乡里采购一大堆的零食放家里,地里也去的少了经常早早的回来就怕一帮小的饿着。
奶奶家放养了一些鸡,一斤鸡蛋可以买到二十几块,普通鸡蛋只要三四块一斤,爷爷自己补身子都是卖掉自家的鸡蛋再买一些普通鸡蛋来吃,可只要他们一回家爷爷就会煮上一盆自家的鸡蛋说这个营养。
也许是那时候太小有些事不记得了,老妈经常在自己面前抱怨她当初生自己兄弟几个的时候奶奶没怎么伺候,让她落下了病根,在和老爸吵架的时候也常拿这个说事。老妈说的也许是真的她的身体确实不好,孙子和儿媳妇的待遇的确不太一样。
事实究竟如何已经不重要了,自己也不想掺和长辈间的恩怨,何况即便是她们现在说起当年往事也更多的是当作笑谈,磕磕绊绊相互扶持的过了大半辈子,老人们更是早已满头白发,还有什么事是放不下的。
吃饭的时候舅妈抱着她的宝贝儿子过来了,这孩子出身的时候据说有八斤重,外公对这小子宝贝的不得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二舅家的独苗。二舅家还有个闺女已经20岁了,外公本来已经断了抱孙子的念头,就连前些年带着舅妈到处求医的舅舅要个儿子的心思也淡了,谁成想去年的时候舅妈又怀上了,当检查结果是个男娃的时候,全家都沸腾了。
本来因为没生个儿子在外公外婆面前愈发恭谨的舅妈,又变得神气十足,虽然不至于像刚进家门那会那样娇蛮,但时不时抱着儿子显摆却是常有的事,外公是有孙万事足,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外婆却是个有主意的,娇惯一些可以但也仅此而已。
看着这个不足两岁却像四五岁的孩子,冬子只能感慨还是舅妈会养孩子,小时候来外婆家就喜欢到舅妈家蹭饭,没别的就因为油水足,不像外婆放油都是按滴的,冬子不止一次的怀疑,外公之所以那么好嘴完全是被外婆管得太狠了。
农村的夜晚没有城市的喧嚣,星空也仿佛低了很多,躺在院子里的凉席上陪着外公听京剧,咿咿呀呀的听不懂却有着说不出的韵律,小时候电视台每到周六就会有戏曲节目,而一些好看的电视剧和动画片也只有这个时候才播,老少之间抢遥控器就成了不变的话题,当时总觉的老人很坏抢遥控器总会让自己错过动画片,可现在回想起来只剩下那一抹温馨。也许老人在乎的不是看什么节目而是和谁一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