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霍去病见路博德偷渡成功,已对匈奴发起攻击,立即命令汉军全速向弓卢水对岸冲去。
韩王原来要杀汉军半渡,谁料汉军突然从“地”冒出,自己阵脚眼见不稳,哪里还顾得来击渡水汉军,急命梼王、浮累、郗缦各率本部人马全力迎击三路汉骑。
匈、汉两军骑兵各自挥刀纵马冲向敌阵。两军相交,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浮缧、郗缦纵军迎向赵破奴、赵安稽,浮累、郗缦只道自己武艺高强,并未将赵破奴、赵安稽放在眼里,待至近前,喝令道:“爷爷不杀无名汉狗,快报姓名。”
赵破奴、赵安稽哈哈大笑道:“无名鼠辈,也敢口出狂言。”遂双双纵马杀去。
四马相交,一场鏖战,只杀得尘烟滚滚,天昏地暗。四杆枪正自杀得难分难解,当有赵破奴突然大喝一声,声如雷击,吓得浮累愣了一下,早有赵破奴一戟刺去,正中浮累咽喉,浮累未及喊娘便即毙命。
郗缦一见浮累被杀,心下一惊,便欲拨马逃跑,早有赵破奴兜头截住,郗缦更加惊慌,却有赵安稽从后赶来,一枪刺断了郗缦灵魂。
众军一见,尽皆败逃。
韩王率众杀来,早有路博德,卫山两员悍将接战,未得几个回合,便自力不能敌。
此时复陆支已经渡过河来,遥见路博德、卫山大战韩王,知道韩王不是敌手,因了前番复陆支劝降时见韩王有投汉之意,且有不杀之恩,便要再次劝他投降,救他性命。
当即一边向韩王方向杀来,一边打远高声叫道:“刀下留人,莫伤韩王性命。”待至近前,已见韩王身披数伤。还是路博德、卫山听得复陆支叫喊,手下留情,未伤他命。
当有复陆支道:“败局已定,韩王何不弃戈请降,复陆支保你性命无虞。”
韩王回头看看,见匈奴早已溃不成军,遂仰天长叹道:“罪过罪过,悔不当初听信将军劝言。”遂下马请降。
再说梼王率众来迎李敢、任破奴,两下里杀在一处,难解难分。未几便有霍去病纵马跃上河岸,直向梼王杀来。
李、任二将见霍去病已经顺利渡过弓卢水,正与梼王撕杀,精神更增,当下亦冲将过来。
三员汉军猛将合斗梼王,只杀得梼王汗流浃背,喘息不定,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功。
三将并不急于杀他,只便围了,耍猴一般挑斗。斗得梼王口干舌燥,劲尽力竭,两臂酸软。
梼王也知汉将耍他,却无奈何,只得拼尽最后二两力气声嘶力竭道:“快快杀我。”一语未了,便即伏于马鞍之上,等候就戮。
当有任破奴道:“梼王可愿降汉?”
梼王有气无力,断断续续道:“愿……降,愿……降……”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微弱无声。
听得梼王愿降,三员汉将方才住手,哈哈大笑,令士卒将梼王扶下马来缚了,好生看管。
杀了一天,匈奴王、将等已被或杀或掳,兵卒或逃或亡,霍去病大胜收兵。
翌日乘势向北席卷,大军挺进六百余里,越过大戈壁,直抵乌吉水。
早有细作禀报霍去病道:“现有单于谋士章渠、左大将阿双、都尉比车屠等被大将军大败后,率收拢的残兵败将流窜于乌吉水北岸。”
霍去病道:“有多少人马?”
细作道:“约有万余人马。”
霍去病乃与众将计议道:“比车屠等被大将军大败,已是惊弓之鸟,若闻我军杀至,必然没命逃窜,却便如何渡河围剿?”
任破奴道:“章渠乃是狡猾老狐,定有探马暗中窥探我军动向,非妙计骗不过这厮。”
赵破奴道:“单于新破,赵信城被烧,匈奴军中物资必然奇缺,可以此作为诱饵,诱敌上钩。”
霍去病一下豁然开朗,当下命全军沿乌吉水折向西行,一边大造舆论道:“打入赵信城,活捉伊稚斜。”一面鼓动全军,杀入赵信城与大将军会师后,休整五日,犒赏三军。众军尽皆奔走相告,眉开颜笑。一面又密令伊即轩率领后军,押着粮草辎重依计而行。
伊即轩得了霍去病密计,仅率三千人马押着粮车及生牛活羊数千头赶向乌吉水边,又令驹几率领后军于后相距百余里缓缓进军。
汉军粮车来至乌吉水边,并不急于前进,而是每日旁若无人地杀牛宰羊,大吃大喝。日间放牛牧羊,就乌吉水中洗澡嬉戏。夜来狂欢狂饮,只不点燃篝火。
却说伊稚斜谋士章渠自单于大军惨败后,率领残兵败将一路向东北逃于乌吉水边,只道此地位居大漠远北,汉军绝然不会杀至此地。当下扎了营帐,心下稍安。
未几便即愁眉不展,因了万余人马皆是逃散败兵,马匹还有青草可牧,人却没有粮畜供食。
当有比车屠道:“兵无粮畜自散,大军今已二日未食,奈何奈何?”
章渠道:“如无良策,只好杀马充饥。”
阿双怒道:“杀了座骑,一旦汉军杀来,全军必将覆没。未若令军士就地寻挖野菜,暂时充饥,再做道理。”
正在计议,却有探马报道:“汉军大队人马已临乌吉水南。”
众人大惊,乃有章渠问道:“何部人马?”
探马道:“骠骑将军霍去病。”
章渠道:“离此多少路程?”
探马道:“离此五十里安营。”
阿双道:“今番不战便要饿死,与战便要战死,不如拼将一死。”
比车屠道:“还是趁敌立足未稳,逃为上策。”
章渠道:“汉军初来乍到,未必发现我军,且看汉军动静再逃不迟。”遂又命探马还探汉军,随时报来。
未几,探马又报汉军大队人马西向赵信城与卫青会师,众将大喜,却将吊在嗓眼里突突乱跳的心肺放了下来。
又待未几,探马速来禀报:“汉军粮车牛羊行至南岸安营。”
章渠又道:“多少人马?”
探马道:“不过三千。”
阿双大喜道:“却便杀过乌吉,抢他粮畜。”
章渠道:“不可鲁莽,只恐其中有诈。”
阿双怒道:“现下我等饥饿待毙,管他是否有计,只抢得来顾了性命要紧。”
章渠泪流满面道:“为今我与你等一样饥饿难耐,何尝不想抢得军粮?我等肩负万余将士身家性命,万一中敌奸计,我等即死一百次亦难挽回损失。”说了抹了一把泪又道:“还是不可操之过急,先看看汉军动静再说。”
匈奴士卒闻得对岸汉军粮畜,争要出击,章渠却严令大军不得乱动,有违令者立斩不赦。
却就因了汉军粮畜引得匈奴垂涎三尺,决心要就便抢得,所以不曾离开乌吉半步。一连两日,匈奴探马不时禀报对岸汉军动向,章渠又与众将计议道:“看来汉军并未发现我军,今夜偷袭敌营,必能成功。”当下令大军暗中备了渡水器材,章渠、比车屠、阿双乘夜各率二千人马悄悄渡过乌吉水,自北、东、西三面向汉军突然发起攻击。
却说汉将伊即轩早已料到匈奴会来偷营,乘夜早将营帐扎就一圈,内中堆了柴草,粮车也早变为柴车。
当匈奴三路杀入营中之时,却见营中空无一人,章渠大叫中计,立便退兵为时已晚。
伊即轩早已率众突将过来,数千火箭射向营中,大火立时燃将起来。
数千匈奴只在火营中往来冲撞,烈火烧得匈奴鬼哭狼嚎,浓烟呛得胡儿气息奄奄。南面驹几早率大军暗中赶至十里不过,此时见北边火起,知道匈奴中计,立命大军飞速赶来,围了火营呐喊撕杀。
乌吉北岸匈奴一见对岸火起,还道是匈奴得胜,放火烧了汉营,尽皆喜出望外,互相传告道:“此番却要饱餐几顿。”“这便有牛肉羊肉了。”一霎时匈奴一齐出营观看,为匈奴呐喊助威。
众匈奴正得意忘形,忽然身后一声炮响,汉军大队人马左手举火把,右手挥刀剑,呐喊着杀将过来。
大火燃红了整个天空。乌云在火光中拘挛,暗夜在火光中默哀,大地在火光中震颤,乌吉水在火光中抽泣,大草原的精灵在火光中悲伤,大漠在火光中冷笑,夜风在火光中凄凉,鲜血在火光中流淌。只有那凛然不惧的大无畏的军魂,在血与火的洗礼中升华为品性、意志和万古不泯。
马上东风剑透光,大漠烟尘山茫苍。
此夜屠得胡虏尽,拼将热血死未枉。
霍去病以利稳住匈奴残兵败将,然后率众向西偷渡迂回突然自北杀来,匈奴被分在乌吉水两岸,只是困兽犹斗,垂死挣扎。
章渠刚刚突出火营,正好遇了伊即轩。此次远征匈奴,伊即轩作为后军只能押畜运粮,没有参战机会,正自扼腕,却便遇此良机,岂不奋力立功?当下迎将去舞动铁钩大战章渠,章渠刚刚被火烧得焦头烂额,遇了伊即轩拨马即逃。伊即轩自然识得章渠,纵马便追。
眼看即将追上,章渠自知非是伊即轩对手,忙回头哀求道:“将军亦乃匈奴,何不放我一条生路?”
伊即轩怒道:“今为汉将,便报汉恩,休想逃出我手。”
章渠见伊即轩不肯放过自己,便心生一计,朝后一指道:“阿双快射此贼。”
伊即轩不知是计,急忙回头观望,章渠却便一箭射中伊即轩左肋。
伊即轩更是怒不可遏,一边忍痛折了箭杆,一边大骂道:“偷嘴草驴,胆敢骗你大父。”一边打马猛追。看看追近,一钩钩了章渠铠甲,轻轻一拉,便将章渠拉下马来,随又一钩结果了性命。
比车屠从火营西门突出,驹几便即迎了上去。未有几合,便被驹几刺下马来。只阿双死得更惨,当其趾高气扬闯入汉营时,汉军火箭飞蝗般射来,正好中了座骑。座骑被烧得在火营中乱蹿乱跳?,不一刻便将阿双颠入火堆,只听阿双惨叫几声,便被葬入火海之中。?大军杀至天明,大获全胜。
霍去病收军安营,就地休军二日,乃对伊即轩等道:“即此向北,匈奴还有哪里可以安身?”
任破奴道:“即此向北还有狼居胥山、姑衍山,再向北即至瀚海,是谓匈奴北界。”
霍去病遂命大军继续向北进发。不一日进抵狼居胥山,却无匈奴一兵一卒。
伊稚斜单于突围后,诚恐汉军继续追杀,遂率百余匈奴直入漠北藏匿。匈奴残部不知单于去向,因了国不可一日无主,便由伊稚斜之兄右谷蠡王自立为单于,其后伊稚斜闻得卫青大军已退,方才出山,右谷蠡王方又去了单于大号,仍由伊稚斜任单于大位。伊稚斜当下命令所有匈奴均退入漠北,不许一兵一卒再犯汉境。
霍去病大军向北方纵深挺进千余里,大凡匈奴闻得,立便逃蹿,所以霍去病不曾再见匈奴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