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要从哪开始呢?或许,这是命中注定吧。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秦九没想过,就这八个字,改变了自己的一生。
秦九是家里的老小,因为排名第九,取名字时干脆就叫秦九了,但是秦九的长相却着实算得上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秦九的父亲从小便与他定下了一门娃娃亲,女方便是陈氏一族中的一位——陈忠的姐姐,陈雨暖。
因为婚约在身,两家的关系都还不错,但是女人在出嫁之前是不允许出闺房的。
得知婚约的陈忠当时很喜欢到秦家玩,所以与秦九的关系也不错。
“姐夫,我来看你了!”
“你姐都还没过门呢,喊的太早了吧。”秦九无奈的摸了摸陈忠的头。
“嘿嘿,那不是迟早的事吗?我喜欢姐姐,我也知道你是个好人,所以你们能成亲,我可开心了呢!”
“嗯,是。。挺好的。”
“对了,姐夫,上次答应给我带的木剑呢?”
“在这呢!怎么会忘呢?哈哈!”
接过木剑的孩子,眼中散发着兴奋又紧张的光。
“太好了!我要去跟那几个朋友炫耀一下去!姐夫再见!”
十三四岁的孩子,并不清楚眼前这个大哥哥的苦恼。
秦九其实是非常讨厌这种包办式的婚姻,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的话怎可能有用呢?
他清楚的知道,在成家之前,自己没有任何的话语权。
秦九第一次见到陈雨暖,是在大喜之夜的洞房,进了婚房,秦九并没有去摘去新娘的红纱,而是坐到桌旁,对着新娘说了一段话。
“陈姑娘,罢了,雨暖姑娘,暂且这样称呼,我就直说吧,我们在此之前从未谋面,却要这样一起过完一生,是不是太过荒唐了?”
秦九给自己倒了杯酒,“我方才进屋时便注意到姑娘身子有些发抖,想必是紧张所致,你大可不必这样,我是绝对不会动姑娘的。”
秦九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唉,其实我很挣扎,想过逃走,从出生时便被父母定下了这婚约,但是我却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八个字显得多么可笑,从小就剥夺了爱与被爱的权利,但是却无处诉苦。”
秦九站了起来,“如果我就这么一走了之,您若是要为这门荒唐的亲事守寡一辈子,我也会同样自责。”
陈雨暖的身子稍稍前倾,不再发抖了。
“我们龙族称霸妖界数千载,如今北山的鹏族却已经与我们实力不相上下。还不都是庸俗和愚昧导致的?可我又能怪谁呢?我只能恨自己是龙族里的一员,没有选择的权利。”
“我没有任何嫌弃你的意思,也不会这样抛弃你。”秦九对着陈雨暖跪了下去。
“文暖姑娘,和我一起逃吧!”随后秦九站起身来,对着陈雨暖作了一揖。
“我见过你的眼神,它同样有着渴望自由的光彩,还有对这腐朽成规的失望,所以我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若能找到您真正的归宿,我也就无牵无挂了。”
陈雨暖缓缓的摘下了头上的红纱,美丽的容颜上,泪水在眼眶打转,随后朱唇轻启。
“好。”
“好。”只因为这一应,他们就突然之间亡命天涯,颠沛流离。
没有为什么,只是因为他们想拥有自由的人生和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
秦九觉得自己不只是在帮陈雨暖找到归宿,也是在拯救自己那颗日益麻木的内心。
那日,龙族失踪了两个族人,但是龙族这么大一个妖族,少了两个族人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在他们的家人寻找数月无果后,便不了了之了,毕竟以实力为尊龙族向来只在乎强者的兴亡更替。
秦九,他带着陈雨暖逃了,不谙世事的两个年轻人东走西闯,不知不觉来到了人类的领地,两个年轻人对着这一弱小却头脑灵活的种族充满了好奇。
他们将身上带的许多龙族特产的物什和珍宝换成了人类的货币,一路来,本性善良的他们帮助过无数的人,日子过得安稳,在外人眼中,这对兄妹,实在是和和睦睦,天生奇才。那一年,他十九岁,她十八岁。
她是在十九岁遇见那个他的,也许是冥冥中注定,只是一眼,他们便坠入了爱河。
那个人叫陆凌云,他一出现便占据了陈雨暖的内心。
秦九是什么时候发觉这件事的呢?
或许是因为每天陈雨暖都会提起他的名字,或许是因为每次见到陆凌云,陈雨暖都会流露出来的羞涩神情。
这让秦九有些为难,毕竟在龙族看来,这个男人太弱了,人类,在龙族面前显得多么弱小。可是自己早已答应了陈雨暖,只要她愿,无论是什么种族,他秦九都会无理由支持他。而且经过观察,他发现陆凌云是一个正直且善良的人,而且他对陈雨暖也很上心。
于是,陈雨暖和陆凌云成亲了,秦九作为女方家长送完祝福后,却踏上了回家的路。
他需要带回去一个消息——关于陈雨暖离世的消息,秦九知道,这样自己可能会受到无数的谩骂与质问,但是,走了这么久,秦九明白,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他们迟早有可能被龙族抓回去,还不如牺牲自己来成就陈雨暖。
傻吗?秦九扪心自问,但是心里的坦然与轻松却告诉了自己答案。
这是对的。
但是,秦九不知道的是,在这仅仅一年里,龙族发生了巨大的变故。
龙族和平相处上万年的两大氏族,就在这一年里突然决裂了。起因似乎是一位龙姓的族人杀害了一名敖姓的族人,若仅仅是小角色之间的私人恩怨倒也无大碍。
但是,死去的敖氏族人,乃是敖氏家族的天之骄子,龙族执法长老的唯一血脉,敖天允,虽说其平时为非作歹,但是族人也只能对其忍气吞声。
就这样一个嚣张跋扈的人,在龙族一年一次的庆典之时,却被族人发现被暗杀在房中,在门口,掉落着一枚龙氏族人的腰牌,以及一封血书,大意是因为敖天允看上了一位龙姓的有夫之妇,多次骚扰无果后,竟然派人将其暗杀了,丈夫回来查明了真相,一步步的获取了敖天允的信任,终于趁其醉酒报仇雪恨。
敖氏族人是完全不承认血书上敖天允的所作所为,但龙氏却认为,敖天允平时为非作歹,仗着天资聪颖,为非作歹,有这种事也不奇怪。
这让平时就极其护短的执法长老大为恼火。
于是作为敖氏中的领军人物,执法长老——敖深带着族人与龙氏决裂了,从此两族之间摩擦不断。
秦九回来了,第一个登门的便是陈忠。
“秦九!你不配做一个男人!连自己老婆都看不住!”
“秦九!你出来,我姐呢?她人呢?你怎么回事?啊!??”
......
看着折断的木剑,孩子曾经幼稚的言语还仿佛回绕在耳边。
秦九很想解释,但是他不能解释。
陈文暖嫁给了人类,此事若是公开,龙族之人,必将将其视为奇耻大辱,无论如何是不可能放过她的。
虽然秦九一直躲着陈忠,但是,陈忠带着刑法部的人找上了门来,并且给龙九安上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直接将秦九投到了牢狱之中。
此时敖氏正在气头上,只要与龙氏有牵扯的其他姓氏族人,他们都非常敌对,一时之间,冤假错案无数。
与许多被冤枉的族人共同关押了数年,无妄之灾让秦九倍感煎熬,直到两氏族签订了和约,秦九才被释放。
而正是这张和约,使龙族分成了两个部分,小的氏族,有的跟了龙氏,有的依附于敖氏,龙族还是那个龙族,但是格局却是变得完全两样。
因为互不干扰的和约,陈忠作为依附敖氏的人便不能再上门向龙氏附庸的秦氏要人了,而且多年过去,自己的姐姐仍旧音讯全无,他也只能放弃了寻找。
但陈忠对秦九的怨恨仍旧不减当年。
多年后。
站在陆家的旧址前,“希望雨暖姐姐能幸福吧,老公,你想过她吗?”苏雅陪着秦九故地重游,问了他一个问题。
“想过,”秦九没有掩饰情绪,“因为我欠她的太多了。”秦九顿了一下,将苏雅拥入怀中,亲吻了一下妻子的额头。
“但也只是因为歉意。”
“现在,这里,”秦九拉着苏雅的手摁在自己的胸膛上,“只住着你,你们都是我生命中最美丽的云,一个冲去了我年少时的无助与苦恼,一个带来了我生命中的色彩与情感。以后,无论是什么样的云,带来了什么样的雨,不是你,我都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