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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无知的错误

“42天。第42天是一个多云转小雨的日子。”顾念奚在日记本上只是写下这一句,接下来就再不知道该写什么了。

清晨时分下着小雨,空气清新。

顾念奚在街边小摊儿上吃了几口煎饼稀饭,发了信息给萧然:“还在努力在学习吗?”

信息马上回过来:“没有学习,在想你呢,见不到你,心里总是空空的@。”

其实,顾念奚自己也不知道这么好的空气,为何凭空而来的不快乐。应该是一大早翻出去年的紧身铅笔裤居然拉不上拉链,望着镜子扪心自问:体重称上的数字显示瘦了呀,衣服却偏偏系不上。是不是因为这些天胃口越来越不正常,泡面吃多了吃坏了胃吗?要不就不想吃,可忽然又要吃很多,吃完东西硬是不想活动,肚子莫名其妙的又涨又酸又难受。

脾气也是一阵阴一阵晴,还可能随时刮起龙卷风。唉!

坐在办公桌上,却心不在焉。新版面改版成功差不多走上轨道了,正是趁热打铁加大投入,更加出彩的时候,可是这会儿她的思想严重跑神儿,就连闭着眼睛都敲击噼里啪啦响的键盘也跟着接连出错。

一篇倒头条,写了一大段全部删除,清空重来。

重新点亮屏幕,搜索一下相关词条,结果,让顾念奚吃惊到不知所措。没顾上忙完手头的工作,悄悄溜出去按照网上的步骤买来检测纸。然后躲在卫生间,不敢起身,不敢出门,不知道要去哪里了。对照结果那两条清晰的红杠,说明了什么不言而喻。

四十二天,怎么会想到一个无知她加上一个无知的他,会犯下如此无知的错误。四十二天老朋友真的过了一周又一周仍然不来探望,让心揪的紧紧的。可是,她早该想到的?她怎么会没有早点就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呢?真是个糊涂蛋呀!抱着侥幸心理所以才漠视了这个结果吗?是的。她还没有做好准备,怎么可以允许一个小生命就这样出奇的降临。难怪这段时间胃口不正常脾气不正常,整个人都快紊乱了。甚至夜里都是连续的怪梦连连,梦到自己一个人漂泊在一个遥远的地方。

顾念奚好怕,她自己都不懂得照顾自己,她自己还在漂泊无依,又要怎样照顾多出来的这个小生命。

撑起的淡绿雨伞下,前天沈萧然来看她时说的一句话,随着细雨飘过“一辈子这样抱着你该多好,嫁给我吧?”

这段日子,沈萧然一边等待考试结果,一边也带着顾念奚见了他在小城里很多的朋友,而且逢人便介绍“这是我媳妇儿。”

可是,一切能如顾念奚期望的那么幸福吗?这一切都是真的吗?她这个时候应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义无反顾地毫不犹豫地去相信他的呀,应该立刻马上跟他的沈萧然分享这个好消息不是吗?为什么会迟疑了呢?

雨中,她又一次沉醉地看着左手腕上,沈萧然送她生日礼物--一百零八颗红豆。用手慢慢摩梭的多了,一颗比一颗鲜艳光滑。

要不要试一下跟他商量商量,把这个小家伙留下来,他会怎么回答?

不,他不会的,他不会想要留下TA。

虽然信息里他一口一个老婆的叫着,虽然她喜欢他在人前称呼自己媳妇儿的时刻,虽然情到浓时她那么那么开心地听着他说“嫁给我”……但是,没有人比顾念奚更了解沈萧然,没有人比她更懂得他此刻最需要的是什么。他工作尚未稳定,他需要一个明朗的前途,他还没有见识到社会的残忍,他还在努力规划着美好的未来,他还需要等待成绩公布等到政审等待一个清白的背景,他目前需要的是事业需要一往无前的动力……而不是,不是阻力和牵绊。

虽然他什么都不说,但是,她懂。

她懂得,他一直以来都想许她一个未来,也懂得他现在缺少许诺的资本。

他和她之间,太多事情太多事情是不需要郑重其事去说清楚。

如果说,沈萧然跟所有人一样不得不承受社会的打击和残忍,那她也绝不可以让这份残忍来自于她,不能让这份甘于平凡的无奈来自于她。她怎么可以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塞给他一个大包袱,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很多时候我们的恐惧不是因为丢失了什么,而是毫无征兆地偶然得到了什么。

因为这一“偶然的得到”让顾念奚前所未有的害怕,迷茫。她不知道该怎样告诉他这个消息,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放自己的心。干脆掏出电话关了机,放任自己在大街上流浪。

雨渐下渐大,街头异常清冷。

地上连个影子都没有,顾念奚感觉自己像个幽魂。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到了唐心儿的门市上,这家小店是好友唐心儿上学期间的创业项目。唐心儿盯着自己的好朋友看了好一会儿:“喂,不会吧,顾念奚你到底出了什么事?脸色怎么这么煞白?”

“有吗?我没觉得…哦,估计这两天有点小感冒……低烧而已……”顾念奚忍着眼泪。

“是不是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就你这脾气,平时看着嘻嘻哈哈的,有什么事儿总爱放自己心里……说你呢,傻妞儿,听见没有呀?”唐心儿推一把跑神儿的顾念奚。

“嗯?我能有什么呀,没有什么……只是心情不好,不知道怎么,走着走着就到你这儿了。行了,知道你为我好才那么啰嗦着说,我走了,只是路过这里看一眼你。”顾念奚一边说着,一边直接推门出去,甚至没等唐心儿挽留。

“喂,念念,顾念奚……”唐心儿站在台阶上喊着。

顾念奚没有办法跟别人诉说自己的悲哀,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朋友们有人知道她和沈萧然的过往,却没有人看好他们。毕竟第一次可以抛下她的男人,第二次谁又能保证他一定能冲破所有障碍义无反顾娶她呢?

他们之间的纠缠,也许只有他俩自己清楚。他一面在朋友面前公开,另一边却又迟迟不敢告诉家里父母亲人现在和顾念奚在一起的事情。他偷偷瞒着,她呢,她就悄悄的等着。

都是成年人了,顾念奚一直都知道,两人之间从来都是一个未知数。而现在,这个小生命并不是唯一的解。

可是他最近确实真的在改变,变了很多很多。不管这一切是不是顾念奚而改变,她都在为着他的这份改变而感动。

雨滴“滴答”在伞上似乎是为了提醒她,允许她去想象:假如我们结婚了,那么你可以在我不舒服的时候守在我身旁,不用做饭给我吃,哪怕只是看着我,我会好很多;假如你真的是我的老公,那么我们可以一起关注这个肚子里的小生命,甚至可以在闲暇时讨论一下他的样子,为他预备好听的名字;假如你可以现在就在我身边,那么我心里的这些不舒服,是不是再不用一个人独自承担?当我觉得脾气暴躁、肚子难受、胃口不好、想吃什么的时候,你会分担我的所有难过,对吗,萧然??

手上无力,雨伞一下子落到路边。

这样也好,无助的瞬间,还有什么比站在雨里,可以更好的掩饰。

但是,也许,一切只是假如。

我们以为雨水会汇聚成小溪,然而最后却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化为了泡沫。

每个泡沫里,都有一句沈萧然不同时段发给她关怀备至的信息,却始终没能幻化成一个她穿着婚纱走向他身边的画面。

22:02我的老婆呀,你为什么一直这样看我呢,我的心全放在你那里,难道你没有感觉到吗@

22:24我只有一个目标,而且只有我能定。晚安,我爱你,我的老婆@

07:55祝老婆心情愉快,工作顺利,每天想我多一下下@

12:50收音机里正在播放陶喆的歌《就是爱你》很好听。老婆,你这会儿在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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