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尽冬至,呼兰通的秋天格外短暂,仿佛一下子就到了鹅毛大雪的冬天。后院的福晋们也整日留在房中,很少外出了。端贞不久前染了咳疾,彻夜咳嗽,虽然吃了许多药,但始终不见好。
采薇她们很久没有瞧见术阔的身影了,或许他不想再见她们,或许他又出征去了。她们没有去打听,甚至希望他永远不再出现。
这日,采薇去药房给端贞取药,半道上遇见了阿衡,施施然请了安:“奴才见过侧福晋。”
阿衡刚从马场回来,卷起手中的马鞭,忽然生出一个主意,朝左右说道:“你们,将她绑了。”
采薇不明所以,连连后退,说:“你们要干什么?”
阿衡虽然是个女子,力气却丝毫不逊于男子,一把抓住采薇,说:“听说书的说,中原多狐狸,最擅长魅惑男子。我看你就非常像狐狸,看着柔弱,心肠却歹毒得很,还想刺杀贝勒。贝勒是被迷住了心窍,才会纵容放过你。我今天就替贝勒处置了你,省得贝勒为你再费心。”说着,她连拉带拽地将采薇往猎场走去。
采薇反抗地喊着,但此刻冷风呼啸地吹着,还下起了大片的雪花,后院更是人迹罕至。她被一路带到了猎场,阿衡才放开了她。
金国的人大多喜欢骑射,为了取悦贝勒福晋们,他们在大宫后头设了一处猎场,里头散养着许多山林野兽,但凡有重大的节庆时,他们就会去猎场围猎。而平日里,猎场并无人烟,也没有人维护守卫。
阿衡将采薇绑了起来,骑马到了山林深处,又将她丢下,说道:“你若真是狐狸变得,现在就回到你的山里去,永远不要再出现了。”
采薇迎着风雪,说道:“我不是狐狸,你是在草菅人命,我是公主的陪嫁,你这样处置我,就不怕引起大凉和金国的战争吗?”
阿衡哈哈大笑,说:“为了你?别说是你,就是大凉的那位公主,我也可以随意处置。大凉把你们送来,就是怕了我们,不敢再战了。好了,我不跟你多说废话了,你就在这里等死吧。”
命如蝼蚁,采薇眼睁睁看着她骑马离去,而漫天的大雪已经将她们来时的路覆盖住,瞧不出任何痕迹了。采薇艰难地挪动身子,找到了一处断裂的树根,一下一下地磨着手上的绳子。
她冷得直打哆嗦,手脚几乎僵硬了,磨了许久,终于解开了绳子。她扶着树干站起来,放眼望去,皆是皑皑白雪,一望无垠。树上不知什么动物叫了一声,从一棵树窜到另一棵树,将树上的积雪纷纷打下。
采薇拢紧了衣领,但身在野外,这已然丝毫不起作用了。眼下的情况,她即使不被野兽咬死,也会被活活冻死在这里的。她必须在天黑前,离开这里,或者找到一处栖身的地方。她想起了曾经跟绵柠跌落深谷的时候,他教过她如何走出困境。
山林里,最怕的就是迷路,绕着原地打圈,那么必死无疑。她从地上找到了一个坚硬的石头,顺着一个方向走,每走过一棵树,就在树上刻下痕迹。她孤身一人,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好多次摔倒了,再爬起来,继续走。
绵柠说过:采薇,我终有一天会去接你回来……
绵柠说过:采薇,我会亲自接你入府……
绵柠说过:采薇,你以一生相许,我定不辜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