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悔涵养的功夫自然极好,可他的笑容分明狰狞得可怕。
谁叫程禹将耳屎弹到了他的鞋上。
一双鞋很普通,样式跟平民百姓家的布鞋差不多。
却是他心爱女子为他亲手缝制。
“好,有意思,不过我同样能单手捶杀掉你!”
宁悔的一只手还是负在后面,但他已经严肃起来。
将衣摆撩起收在腰带中。
另一只手往前出掌,身形变幻,认认真真的做出一个拳架。
那架势,那气势。
如一只下山猛虎,满满的都是吃掉程禹的感觉。
方才还沉浸在惊鸿一瞥中的程禹,此刻内心天人交战。
以刘慕云的性子,刚才见他看别的女人痴了,回去说不定就要如何收拾他。
打自然不会打他,毕竟吃过亏,可这女子见多识广,通晓着不少折磨人的方法。
想想刘慕云之前偷偷在自己茶水里面加芥末。。。
以后成了婚,要是惹了她,她岂不是晚饭的时候吃一大勺芥末?
呆呆出神的程禹,突然感受到一阵劲风。
不由大吃一惊,眼前的宁悔已经距离自己不过半步。
可是,五禽戏的招式他忘得一干二净。
就算系统加持他练了什么神拳无敌五禽戏,现在他的感受却是自己根本没开什么挂。
下意识的,程禹蒙住了眼睛。
会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他们都见过了宁悔一拳之威。
却没想到程禹关键时刻竟然如此不堪。
刘慕云已经吓得站了起来,紧握住双拳大喊:“傻子!你蒙眼干嘛?”
砰!
一声闷响过后,大家都屏住呼吸看着擂台之上。
宁悔一拳打在程禹的肋骨上,程禹岿然不动,两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
程禹还是没有松开蒙眼的手。
宁悔的额头,借着已经燃起的火炬光芒,却能看到点点反光。
有距离擂台近,视力好的,不要命的冲到擂台下头转着圈圈观察。
然后一溜烟的跑回观众区,大喊:“冷汗,是冷汗!”
此话一出,观众们炸开锅议论起来。
宁悔却没精力去看是谁抢先来掉了自己面子。
他稳住心神,就算觉得一万个不可能,现在也要装作没事。
宁悔强忍着疼痛,缓步往后退了数步。
而后方才出拳的手终于放松垂下,看那架势,他终究控制不住。
这只手已经像垂下的柳条,自由摇摆。
看得出,他很震惊,很不甘,却又很理智。
血性的冲动,让宁悔另一只手伸出,做好了一个新的拳架。
可剧烈的疼痛却让他意识无比清醒,如果再出一拳,会不会是同样的结果?
以他丰富的经验看,自己的一只手很有可能保不住。
再废掉一只,他就彻底沦为废人。
此时抹开面子,独臂的他依然比世间大多武将强悍。
心中大定,宁悔的拳架猛然一松,完好的一只手重重一甩。
不甘的说道:“我输了!”
会场还没反应过来,沉寂了一阵。
随后便是震天的欢呼爆发出来。
宁悔已经在亲随的护卫下迅速离开了会场。
程禹并没有任何的疼痛,听到欢呼之后,紧张的心情彻底放松。
【气运继续攀升】
他松开双手,站起身。
原来被人崇拜的感觉是如此只好!
程禹突然明白为何那些小说主角如此热衷于装逼了。
渐渐地,程禹的舒爽值也即将充满。
刘管家已经来到了擂台中央,向大家宣布结果。
今天的比武招亲暂时结束。
最后四位擂主的决胜之战,将会在明日举行。
程禹松了口气,离开擂台,却只有华安来接自己。
“恩?小姐呢?”
“回禀公子,小姐去赌场了。”
“啊?”
主仆二人聊着天回了府。
来到玄字甲号院,却看到刘慕云已经回来,愁眉苦脸的吹着刘海。
“咋啦?”
“还说呢,都怪你!”
“好好好,怪我,怪我,都是我的错。”
“当然都是你的错!”
“额,什么错。。。”
“你自己心里明白!”
“额。。。”
程禹暗暗叫苦,女人,呵,女人!
不过刘慕云并非那种不明事理的人,和程禹斗了几句嘴,便说出了实情。
“我想着去赌场押些银两来着,毕竟你的赔率再小,我押的够多也能赚点。”
“然后呢?”
“现在押你,一文钱不赔了。”
“。。。谁叫你之前不相信我。”
“周家妹子好看不?”
“我去写书了,秋香,秋香!”
————
程禹一战成名,坊间又听说刘家大小姐今晚依然住在程禹的院子里。
更有八卦者注意到了程禹与燕王之女的眉目对视。
一夜之间,程禹的花边新闻成了幽州城的热点。
但比武招亲看似走向了高潮,各方大佬的注意力却偏离开去。
听潮亭内,刘昊听圆圆讲比武招亲才听了一半。
师师已经端着一只小匣子走了进来。
刘昊眉头紧皱,匣子的暗处有四颗小点,意味着里头的情报重要性仅次于大周皇室有变。
他亲自起开封蜡,里头不过一片小竹片。
上头不过寥寥数语,刘昊的眉头先是舒展一笑,而后又皱的更甚。
‘赵家幼子病亡,联军暂撤’
反复看了这句话好多遍,刘昊拿出一张同样的竹片提笔写字。
‘调查赵无极身边人。’
师师将竹片封好,便又将匣子送出。
刘昊坐在椅子上摁着太阳穴,只随口问了问:“程禹赢了?”
圆圆本想将详细的比试大加渲染一番,见自家老爷如此,只柔声应了一声:“是的。”
刘昊突然笑起来,站起身:“备轿,去那边看看。”
————
幽州城的一处小院,主人家经营着一间小茶馆。
此时一家人都恭敬的在院中,家中的老头子正仔细的为宁悔包扎伤势。
“少爷,小老儿斗胆。。。”
宁悔语气平静,头上却冷汗不停。
“荣爷爷,您但说无妨。”
“骨头全碎了,恐怕得截去小臂才能保住性命。”
“。。。”
宁悔沉思着,用健全的一只手温柔握着身旁女子的手。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
“截吧,一只手,宁悔还是宁悔!”
“手术的药材还要准备一天,今晚小人先为您熬上止痛助眠的汤药。”
众人正要扶宁悔回房休息,却有一道黑影飞快的进来。
外头遍布暗哨,黑影自然是自己人。
那黑影恭敬的半跪在地,送出一只蜡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