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大婶,你知道一个叫楚潇的人吗?”
“不知道,不知道”
“大叔,您知道楚潇吗”
“不知,不知…”
“……”
颜七寻拖着疲惫的身躯游荡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见着人就拉着问,或是被人当成神经病或是被一顿臭骂、嫌弃…
江南比她去过的所有地方都繁华,小贩嘶声力竭的叫卖声都比别的地方有感染力;人群中时不时飘来阵阵菜香,引得路人哈喇子潸然而落;穿着妖艳的女子嬉笑着在青楼门前迎客;各种茶楼、棋楼、赌坊汇聚这各种华丽服饰的富家子弟。
杵在人群中,望着这人山人海的街道,无力感油然而升:“哎,这该如何找啊?”
却听得不远处的人群中传来马蹄“嗒…嗒…”踏着路面的声音,似乎很急马蹄声渐渐清晰起来。
又听马儿沉闷的一声长啸,那马蹄声就戛然而止了,瞬时就有一群人围了上去,吵吵闹闹的。
她好奇的用小身板努力的挤进人群中,才看清原是这辆马车撞倒了一位六旬的老太太,老人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痛苦的呻吟着。
这辆马车是用上好的黑沉木所制,车身的沉木经过很精致得雕刻一个个图案,车顶装饰着一颗偌大的夜明珠,车窗微微敞开着,很是气派一看便知是哪位有钱人家的。
车前分坐着两个人,个个腰间都配了把长剑,见状很是不耐烦的从车沿跳了下来。
其中一个语气凶狠得道:“你这老太婆,不知道看路啊,知道车上是谁吗?”
他开口就极让人厌恶,路人纷纷不屑,议论着:“管你是说,撞了人就是你们的不是了……”
另外那人对众人的指责完全不理会,对着车里就是骄傲的拱了拱手:“车里可是我们落月门的二师兄,识相的话就赶紧让开。”
众人一阵嘘嘘,有不少人无奈摇摇头便散了去。
颜七寻心中有些愤怒,落月门的二师兄?出自落月门一向正直、刚正不阿的爹爹,怎的落月门的后辈竟如此厚颜无耻。
一向见不得如此的她悠悠的走出人群,朝那两个人翻了个大白眼先是将老人扶起搀着。
嘲讽道:“落月门如今真是什么样的都人出了,今日我管你是几师兄都必须给老人家赔礼道歉。”
随着她的举动众人又纷纷将目光都投向颜七寻,看得她有些不自在却还是仰着头霸气的盯着那两人。
两人也是有些错愕,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丫头,他们二师兄在江南这一带也是很多人知晓了。
仗着有落月门为靠山,自己在朝廷当官的爹爹撑腰;在江南嚣张跋扈、为非作歹却也无人敢说,今儿个有个黄毛丫头出来着实惊讶。
忽的车里有动静传出,车帘被掀开里边走出一个年纪跟她相仿的少年。
着一身金边白袍,衣摆处还用金丝线绣着一幅栩栩如生的图案简单又显雍华富贵,腰间别了一块好看的白玉腰牌显着他那比女子还纤细的腰。
他手中摇着一把大折扇,棱角分明的脸上却只看得那稚气未脱,嘴角禽着一抹孩童般的笑。
眼中尽是星河般闪烁着,竟然单纯、干净得让人有些入迷。
若不是她亲眼瞧着他这犯了事还理直气壮的模样,还真被他那眼睛给骗了。
他好奇的打量着颜七寻,然后又是失望不屑的摇了摇折扇,他当是谁呢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罢了
“一个黄毛丫头罢了,让本少爷赔礼,可笑。”
颜七寻一听更是上头,她与他年龄相仿“一个黄毛丫头罢了”是看不起自己?
气极之下便将手中落月剑拔出,之前那两人皆是一愣,又听她道:
“别废话了,打一架吧。”
以极快的速度就已经将长剑置于二师兄的胸前,其实她也是没底毕竟她这三角猫功夫自己也是清楚的很。
二师兄见她来势汹汹折扇一合往旁边闪了一下,颜七寻似是看出了他武功不行。
便再向他进攻剑剑相逼,二师兄此时已经没刚刚那样神气,只得处处躲闪毫无还手之力。
最后,那个二师兄被她按在地上一顿拳打脚踢那叫一个狼狈,颜七寻偷偷捏了把冷汗还好是遇到个纸老虎了…
那两人见状想上来帮忙,她一把把地上衣衫凌乱狼狈不堪的他拎起来,将剑架在他脖子上。
“你们过来,我就弄死他。”
两人顿住,二师兄用极怂的语气道:“诶别别别,我赔礼……我赔礼……”
他向那两人示意,他们便很是不舍的将手中的银带交给老人,连忙屈身道歉。
颜七寻满意的收回落月剑,一脚把二师兄踢向那两人,颤巍巍的将他接住。
二师兄理了理有些尘灰的衣裳,也不生气听那人在他耳边说:
“二师兄,她手上那把是落月剑,不会是咱落月门的人吧。”
他俊脸又勾起那玩味的笑容,“我叫落尹,落月门的二师兄,师妹怎么称呼?”
“大名颜七寻,记好了。”
丢下自己的大名后便扶着老人扬长而去。
他应是把她当成了落月门的人,不过也好毕竟出了那么大个风头,他日后要是寻她报复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只是江湖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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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回来啦………”
另一边,凌未离一身素白长衣,手执长剑,满是冰霜的双眸中看不到一丝情感,周身尽是逼人的气场让人不禁寒颤。
刚踏进那西门大院,便有弟子见着满门的去通传,大家纷纷出来相迎,他也只是面目表情的应着。
他是西门的大师兄,生性清冷、孤傲。却剑法高强,在江湖年轻一辈中也算是杰出者。
西门正厅之内,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早已端坐在椅上候着,凌未离对着他行了礼。
“爹,我回来了”
老者抚了抚花白的胡须,哈哈一笑。
“好,好,阿离这半年的历练可有何收获?”
“我差一点点就见着她了,等闲谷出事了她又失踪了。”
说这话时,他眸中闪过一丝失落与冷冷的杀意,老者听后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变淡,转而严肃不语的喝起了茶,良久后才淡淡的吐出个“好”。
凌未离只觉得眼前的人对于娘的事总是这样毫不关心,向他行了礼就转身往外走了。
老者看着他孤傲的背影眼色黯然不知思考着什么。
“大师兄,你可有见着你娘了?”
凌未离刚踏出门槛,便迎上一个着蓝白相间霓裳的女子。
她生的很美举手投足间尽是名门贵女的气质,两眼中又是妖艳得楚楚动人。
这是西门的三弟子,自小身子骨很弱受不得刺激,但却医术精湛在门中也是众多师兄弟爱慕的对象。
凌未离对任何人都是生人勿近的冷漠,唯独对她眼中总是冰雪初融的柔情。
见她他忙上去扶着脆弱的人儿才缓缓道:
“差一点,她那出了事,似乎被人带走了。”
历尘依见他眼中的暗淡,玉手捏着手绢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既然那些人带走了师娘,必定师娘对他们还有价值,不会怎么样的。尘依会陪大师兄一起去寻师娘的。”
说罢女子浅浅一笑,似是勾起了万般涟漪,微风轻轻拂过她额前的发丝淡淡的飘起。
两人的衣摆也跟着微微摆动着;时间仿佛定格在那一笑的刹那。
凌未离点了点头,领着历尘依往台阶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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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此刻笼罩着黑暗,似是受了诅咒一般上空总是盘着乌云,黑压压中时不时冒着闪电。
地上满是贪婪的寻宝者的遗骸,四处时常传来几声空洞的鬼泣很是吓人,与西门那般仙气缭绕形成鲜明的对比。
鬼谷便是因此得名,这里汇聚着许多金银珠宝、宝剑、秘籍等等。
江湖中人都慕名而来最后不过成为这里的孤魂野鬼,鲜有人可以活着离开这里。
正是因为这样的环境,让在这里生存的势利在外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迅速壮大起来,后来人们称这为邪教鬼谷,也正是日月教的前身。
等闲谷参与灭谷的一红一黑的两个蒙面人,此刻正站于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老者之下。
后来人们称他为鬼主便是日月教被灭门时的教主。
“主人,等闲谷一干人等已经全部除尽,只是一个好似西门的弟子,自称凌谷主之子……”
黑衣人缓缓摘下面纱,露出那张很是熟悉的脸,只是此刻那张脸不是从前那般无虑,眼神中多了几分杀戮又陌生的很。
都说眼睛是最不能隐藏内心的,可他却成功的骗了所有人,包括自诩很了解他的颜七寻。
祁殇声音低沉了些,对着那人汇报着。
红衣女子也摘下面纱,她还是那样的妖冶,眼中柔情与残酷并存。
轮椅上的人有些微微惊讶,似是自言自语的道:“儿子吗?”
在阴暗的角落传来铁链晃动互相碰撞的脆响。
一身粗布麻衣上斑斑血迹,粗大的铁链扣着她手脚腕的地方红红的一圈很是夺目。
凌谷主发丝凌乱,嘴角带着血迹,很痛苦的的卧在那一方囚笼中。
鬼主在她身上种了血蛊若无按时服下解药,血蛊便会将她的血喝个干净而亡。
听到“儿子”她很是慌乱的睁开双眼,那样的无神喃喃着:“啊离…啊离…”
鬼主朝她望了眼,冷声道:“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祁殇心领,便点头行礼就跟楚潇退了去。
楚潇心中也不疑惑,但还是想听听他如何说,薄唇微启:“你方才为何没说颜七寻?”
祁殇听她问自己,身形一顿眼中流光瞬逝,想起了从前与她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想起那娇小的人儿每日在自己面前蹦哒说要嫁与他时的那般干净的眼神,心中不禁有一丝丝暖意。
鬼主阴森的寒风将他衣摆轻轻吹起,披散着的墨发也微微杨起。
“七七,她是无辜的。”淡淡的说完便走在楚潇前边。
楚潇无奈的摇摇头,她心中了然终究是生活了十九年的人,自是不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