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就撞进他那双幽漆的眼中,见他有些呆滞的望着自己,嘴角禽着一抹浅笑。
颜七寻忙挣脱他的手,脸颊似乎泛起一点红晕。她觉得实在太丢人,便轻功离开了小舟往岸上跃去。
“过分,欺人太甚……”
一边碎碎念,一边迈着凌乱的步伐,许久那胸口快速的起伏才能平静,抚着胸口,回头看了一眼。
凌未离还是在小舟上以刚刚的姿势看着他,她又慌乱的转过头去。
凌未离从一开始都没动剑,自己都还是没损他丝毫,最后倒是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可见他的武功是有多深不可测。
看来自己得加紧把剑法练好,不然日后对上落月门掌门她还有点缚鸡之力。
自戏月峰出来,整个江南好像都在谈论两个月以前等闲谷的事。
她去打听了一下,人们都说近日是从落月门传出的消息。
“落月门的掌门前段时间去探望自己的师兄,到那时只剩下满谷的狼藉,哪里还有生人,倒是凌谷主不见了踪影。”
“是呀是呀,这不得不让人联想到十九年前的那段恩怨啊!”
听大家说着,颜七寻眉头微皱,难不成杀害爹爹的凶手也是鬼谷那边的人,真不是落月掌门?
那爹爹的师兄还另有其人,就在她想的有些入迷的时候,眼前有两人的背影让她心一跳。
宽厚的肩膀,着一身黑红长衣,修长的腿迈着步子。披散着的墨发贴着衣衫,仿佛从背后便能看见他那张玩世不恭的脸。
身旁是一身红衣的女子,步子如莲,青丝半垂柳腰,看着妖冶却是万般柔情。
颜七寻小步追上去,拨开层层人群,终于停下了脚步。
“祁殇……”
他步子一顿,身子像是遭雷击中一般僵硬在那,迟迟没有动作。
红衣女子率先转过身来,楚潇那张熟悉的脸马上映入她的眼帘,楚潇朝她笑了笑转而望向祁殇。
他没有打算回头,提起有些沉重的步子,要走。
颜七寻眸中已经布满泪雾,追上去抓住了他宽大的衣袖。
“祁殇,你是在躲我吗?”
千言万语终是憋出了这几个字,她没想到他们的重逢是这样的,原来他一直以来都是在躲自己。
但内心还是雀跃,她终是在茫茫人海中再次寻到他了。
眼泪终是像断线的珠子滑落,他还是任他抓着没有任何动静,始终都没敢与她对视。
“为什么?”
许久后他才缓缓转身,看着泪眼朦胧的他,用极低的音量道:“因为宿命。”
“你这些日子都在哪?知道我寻你有多辛苦吗?”
“鬼谷”
颜七寻此时也像被电击一般,抓着他的那只手猛得垂下,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祁殇觉得心里愧疚疼得难受,故又转过身去。
“等闲谷的祁殇已经死了,如今是鬼谷的西承言。”
说罢就自己轻功走了,楚潇看了眼愣在原地的颜七寻也跟了上去。
“不可能……”
她抹了把眼泪,快步追上去。落尹说过鬼谷在江南以南之下,她便往南方郊野跑去。
鬼谷果然如落尹说的一般,地势险峻,常年阴暗,地上皑皑白骨,四周幽灵鬼泣。
她在谷中,瞬时有一堆戴着半边面具的人将她围了起来,她警惕的拔出落月剑。
那些人便一同向她了涌过来,这些人内力深厚,路数又极其怪异,颜七寻更本招架不住被他们的利刃划了好些伤口。
她用剑插入土中,撑着半跪的身子,嘴角有一丝血迹流出。
上空时不时冒着青紫的闪电,忽然便下了瓢泼大雨。
祁殇缓缓走出来,对那些人摆了摆手。
“这里交给我。”
那些人拱手便四处散开了,雨水打在她凌乱的伤口上,青丝、衣裳已经渐渐湿透,眼睫被打湿搭在眼上有几分凄凉。
眼眶红透,不知雨水淹的还是眼泪流的。
“你是日月门的人?”
她撑着剑站起,直直的看着他,因大雨他披散的长发湿透。
“是”
“等闲谷,爹爹………也是你……”
她发现真相那么残酷,哽咽着问他,他知道她想问什么打断她果断道:
“是”
“为什么?”
此刻已经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脑中忽然没有了意识,身子一重失重般倒了下去。
落月剑在她松手后,笔直的掉落在地上又弹起一下溅起些水花,就安静的躺在了那。
祁殇眸光一转,将她接住抱在怀中,湿透的两人挨在一起没有丝毫的温度。
他将她打横抱起,在大雨中往出谷的方向走。
祁殇也似有千万根针扎进心脏:“七七,对不起有些恩怨我不得不去掺合。”
他在心中说着,看着怀中双目紧闭却还皱着眉头的人,嘴中一遍一遍的在念他的名字“祁殇”
到谷外却见匆匆赶来的凌未离,白色长衫依旧湿透,额前发丝变得小小一撮。
他安排在鬼谷附近的弟子匆匆来向他汇报,说是那晚京乐坊那个姑娘自己闯进了鬼谷。他眉头微皱,顾不得其它便赶了过来。
见那人怀中青衫的人儿,满身剑伤他箭步过去,长剑出鞘斩向祁殇趁他闪躲时接过他怀中的人,眸色凛冽。
“你就是她寻的青梅竹马,等闲谷的凶手?”
祁殇理了理因为雨水皱在一起的衣袖,勾唇一笑。
“西门大师兄,过奖了。”
“看来,你挺在乎七七的”
说罢祁殇转身进了鬼谷的地界,凌未离也是一愣,看了看怀中的人。
是啊?他为何如此的紧张呢?仅仅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师妹罢。
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抱着她回了京乐坊。
见他们浑身湿透的出现的京乐坊,瑾娘先是一惊,又看到颜七寻满身的伤很是醒目。
“七七,这是怎么了?”
“她独自闯鬼谷”
瑾娘一愣,她去鬼谷做何?此刻也顾不得这么多,忙给凌未离引路将她带回了厢房。
命丫鬟给她擦干身子,换上干净的衣裳,又马上叫了大夫给她瞧伤。
凌未离在一旁候着,看着大夫替她上了药,把了脉。
“这姑娘没什么事都是些皮外伤,只是有些感染发了高烧,按照老夫这个药方抓药就好。”
瑾娘忙让丫鬟拿了药方去抓药,又忙向大夫道谢送他出了去。
凌未离看着床榻上躺着的人儿,脸上滚烫得泛大片红晕,眉头紧锁,嘴里还是喃喃的念着:
“祁殇,祁殇,你肯定是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