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校的十一文艺汇演10月8日开始了。多功能厅只能坐100多人,面积远远不够,演出地点就设置在操场上,临时搭建的舞台安装了6个大音响,汇演时间定在下午3点至5点,这样就省去了租借舞台灯光的费用,而且这个时间里太阳已不刺眼,温度也合适。
演出开始前,赵孟雪代表班级去抽签决定出场的顺序,结果艾琴抽了第一个出场,小品抽到了第四个出场。看到这个结果,同学们一片叹气声。
“班长,你说你的手还能再臭一点儿吧,这个顺序打分肯定不沾光。”
“能不能重新抽?”
“没事,咱们班长还是学生会宣传部长,他能照顾一下我们班。班长你也是评委吧?”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艾琴也走到赵孟雪的跟前,抱怨地说:“还能再抽一次吧,你给龚老师说一声。”
赵孟雪一脸尴尬,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搓着手说:“真臭,中午没洗手!”
龚晓菲站到班级的人群里,双手挥动,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最后评选的结果靠实力,靠水平,跟出场顺序关系不大。再说重在参与,名次是次要的。”她把眼光落在艾琴和4名参演小品的同学身上,“你们发挥出正常水平就行,别有压力。”
全校师生都搬来椅子,以班级为单位坐到了操场上。赵孟雪的座位正与艾琴相邻,他听到艾琴在不断小声哼唱练习,就抽空对她说:“别紧张,正常发挥就行。”
艾琴盯了一眼赵孟雪,轻声说道:“你是外校来的,不知道,高三有几个人实力挺强的,能说会唱。”
“能有多强?我觉得你唱得就挺好。”赵孟雪说。
这时,艾琴的同桌张莎莎探过头来,“班长,你怎么没报名?光让我们上去,赖皮。”张莎莎的父亲是厂里的一位领导,家境十分优越,说话慢声细语,性格有些孤傲,大家都知道她的出身,因此对她都敬而远之。
赵孟雪见张莎莎这样问,连忙答道:“我五音不全,不会唱。”
三个人谈话间,一个穿着露肩红裙的女生已走上了舞台中间。特别引人注目的是,红裙女生烫着头发,两侧呈波浪形垂到露出的肩上,她脚上是黑色的皮质高跟鞋,鞋跟高度有些夸张,远远超出了学生们的认知。她随着一字形的步伐,身体柔软地扭动,这个亮相立刻引发台下的一片掌声,还有很多人惊异的目光。
张莎莎小声说:”这身衣服真骚气。”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艾琴小声说:“这不是高三的那个谁吗?王亚君!”
高三有三个班,两个护理班、一个旅游班,都是定向的委培生,其中的旅游班早早就被两家旅行社招工了,他们中的多数学生都去旅行社实习了。王亚君就来自旅游班,这次是应邀回来参加文艺汇演的主持,而在校的三年里,她和董峰都是学校文艺的台柱子。
段海洋在身后扯了一下赵孟雪的衣袖,悄声说:“看见了吧,一走上社会就这么骚气!”
没等赵孟雪回话,艾琴侧头对段海洋说:“是谁一年前还夸王亚君长得古典?又说人家骚气,我看人家挺好的,多有气质。”
段海洋被抢白了一句,显得有些恼火,“谁夸过她?我那是脏她,好赖话也听不出来?”
艾琴说:“脏人家?你不是说,要是和她在一个班,就给人家写纸条了吗?”
“写纸条”对于学生们来说有特别的含义,之前赵孟雪在初中时就已知道,纸条上的内容可以五花八门,但中心意思只有一个:咱们俩能交个朋友吧?通常情况下都是男生写给女生的,并不署名,但是通过笔迹对方也能猜出来个大概。
此刻艾琴揭穿了段海洋的一个小秘密,这让段海洋大为光火,他大声说:“造谣!你别造谣!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因为段海洋的声音太大,引来了龚晓菲的注意,她走过来两步,瞪了一下眼睛,严肃地说:“咋呼什么?小点儿声!”
就在段海洋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台上宣布第一个汇演节目开始了,艾琴被招呼着上台演出。龚晓菲站在班级的人群里,叫起来几个前排的同学,挨个与她击掌以示鼓励,“好好唱!”大家纷纷喊道。
事与愿违。打头炮的艾琴唱砸了,开头第一句就跑调了,第二句倒是给拉了回来,但越唱越紧张,后面的几句都唱破了音。台下的有人发出了哄笑,教导处的苏主任走到台侧,向台下的人群看了几眼,指点了几个学生,几个人就使劲憋住不再哄笑。
好不容易唱完全曲,艾琴没等报幕员上来,就从台侧跑下来,抹着眼睛转身跑进了教学楼。龚晓菲本想跟着跑过去安慰艾琴,还没等起身,艾琴的同桌张莎莎已跟了上去,赵孟雪想到自己是班长,又是这次汇演班级的组织者,也从舞台旁绕进教学楼里,他们都想去劝慰一下艾琴。
各班级的学生都在操场上,教学楼里空无一人。转了一圈没发现艾琴,张莎莎突然想起了什么,跑到了一楼推开厕所门走了进去,赵孟雪听到里面传出张莎莎的声音,“别哭了,第一个出场谁都会紧张。唱得很好了,换个人上去肯定不如你。”
站在门外的赵孟雪也大声说:“就是啊,你唱得挺好!”楼道空阔,放大了他的声音,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谁哭了?谁哭了?谁哭了?我来上厕所。”艾琴推门走了出来,“你们俩跟来干什么?你们也来上厕所?”
艾琴跟赵孟雪打了个照面,从脸上挤出了点儿笑容,昂起头来,蹬蹬地走出楼跑向自己在操场的座位。
赵孟雪和张莎莎相视一笑,顿时无言。
“哎吆,我还真得上个厕所。”张莎莎回身进了厕所里,边走边说:“班长,我们女生上厕所,你跟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