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下午四点钟,赵孟雪组织四名男生和艾琴到教学楼三楼的多功能厅开始排练节目。全校只有这一个多功能厅,高二年级的两个班占了一上午排练,高三年级的两个班则从中午一直占用着,龚晓菲几次找到高三的级部主任,总算通融了一下,高三年级的排练提前结束了。
“大家珍惜时间,集中精神快点儿排练。”龚晓菲说,“赵孟雪,你给同学们做好服务吧。我去办公室批个卷子,一会儿回来。”说完,她就急匆匆地走了。赵孟雪只好站出来,对参加排练的同学说:“咱们先排练小品,请来了学哥董峰,他已经毕业了,特意来给咱们排练节目。”
小品的名字叫《理发》,情节是这样的:一个人去理发,遇到的服务员态度不好,被弄得满脸是伤,最后还被打了一顿。细节设计和主要桥段全出自董峰,“这个小品不光是为了搞笑,还讽刺了服务行业的一些陋习。这个本子我去年就写出来了,一直没舍得演。现在就看你们的了。”董峰说。
董峰的个子不高,不到170厘米,小圆脸上长着许多青春痘,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而且是一口地道的济南方言。
赵孟雪不知道董峰的水平如何,就悄悄地问段海洋:“他会演戏啊?看着不像。”问了两次,段海洋都没有回答,最后他撇了一眼赵孟雪,说:“有没有实力,你可以看啊。”
赵孟雪听出段海洋语气中,对于这个问题有些不屑,于是没有再说什么,独自走到舞台的一个角落里,静静地看着。
也许董峰觉察到学弟们似乎对自己的实力有所怀疑,就格外卖力地投入到排练中,他对每一个细节和场景都抠得很细,指导起来的声音很大,肢体动作也很夸张,“太不入戏了!哎哎你,表情可以夸张些,瞪大眼睛,对了,再咧咧嘴,好!很好!那个谁,你的动作僵硬了,放松一下,再松,说实话,你还是有点儿演戏天份的……”
排练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董峰的絮叨中过去了,等着董峰满意了,四名排练的男生已是精疲力尽,都瘫坐在椅子上。而董峰仍然精气神十足,又开始对对台上4名男生逐个指导起来。
台下看热闹的同学三三两两地围坐着,他们抬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台上的排练场面,每当有人的排练走位或动作出了差错,有的同学就在下面哧哧地笑,还有的小声议论着。这引的董峰数次在嘴唇前竖起来食指,做出闭嘴的表情。
四名男生里理发师的扮演者老是不能集中精神,已经出现了三次笑场出戏,这让董峰有些恼火,他两步就抢上前去,“你不要老是演,演就容易出戏。懂吧?你要把自己想成那个服务员,忘记你的身份,你现在就是个理发师。”董峰大声说道,并把理发师的白色大褂穿到自己身上,抖了抖肩膀,站到舞台中间,镇静了几秒钟,“来!你看我,看我是怎么演的。你可以象我一样,想象着自己的收入一个月才一百多块钱,还要受顾客的挑剔,你心里能好受吗?你脸色能好看吗?于是你就对顾客摆出一副臭脸。看,就象我现在的样子。”董峰一边说着,一边做着表情,台下有同学发出了笑声。
“听到了?台下都有人笑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我刚才的表情是对的,他们说不定还曾亲身遭遇过。所以,戏不是演出来的,而是你身上带出来的。你就是戏里的那个人,这样你就永远不会出戏了。”董峰冲着台上的4名同学说。
段海洋此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站在赵孟雪的身后,把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听见了吗?人家说的话我都听不懂,你懂了吗?”
赵孟雪头也不回地答道:“我也没懂。”
段海洋说:“说明咱俩都当不了演员。”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半个多小时,这时龚晓菲推门走了进来,“大家排练的怎么样了?找到感觉了吧?”她站在门前,远远地冲台上问道。
台上的四名男生异口同声的大声答:“唉!没找到感觉。这个也太难了。”
听到这个回答,龚晓菲笑了:“别泄气,万事开头难,演演就顺了,我大学的时候也排练过节目,一回生两回熟,别着急。”她边说边沿着台下的灯带走近了董峰,“董峰,把你请来就是大救兵,让零基础的人成材,这个很不容易吧?”
董峰在台下回转过身子来,低头对台下的龚晓菲说:“龚老师,你放心吧,我尽全力。他们都没演过小品,不过没关系,只要入了门就快了,没什么难的。”董峰又冲着台上的四名男生举了举拳头,大声说:“同学们加油!争取拿个奖来。”
四名男生没有人言语,都低着头,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龚晓菲笑着两步跳上了舞台,快步走到他们的面前,看着累得有气无力的大家,说:“马上就给你们充电了。别急,好好练,一定好好练。咱们请来的董峰同学。”她把手掌亮出来,用力摆向董峰,提高了音调说:“董峰同学在路局的文艺演出中拿过一等奖,大家要珍惜这次学习机会。跟着专业的人学习,这样的机会不是总有的。”
董峰则插话道:“龚老师又给我抬了一级,路局的演出我是二等奖。区里拿过一等奖。”
段海洋在台下悄悄用手捅了一下赵孟雪,“怎么样,我请来的人够厉害吧?不会演戏能在路局拿奖吗?我听我爸爸说,他从小就喜欢演戏,还会打快板、说相声。还拜过师傅的。”
赵孟雪小声嘀咕道:“我也没说他不会演戏。我就是觉得,人家演戏的都挺英俊,是吧?长得都不是一般人,他这个人长得也太一般了,还满脸的痘痘,怎么看怎么不象演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