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儿,时间不早了,你便早点上路吧!”老皇帝打破了沉默。
小公主兀自摇头哭泣:“不要,我不要离开父皇!”
良久,云皇猛地挣脱怀抱,一挥衣袖,沈梦馨便身不由己的飞出好几丈,轻飘飘的落在通道里面。再猛的一拍墙面,一阵轰隆隆的响声中,一块巨石迅速落下,将整个通道挡得严严实实。
耳边传来父亲慈祥的声音:“孩子,照顾好自己!你一定要坚强!好好的,活下去!”
沈梦馨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一道白光飞过,落在面前,却是一颗荧光珠。她猛地扑到石门面前,摸到的却只有冰冷的石头。
“不!父皇,不要抛弃我!父皇......”她使劲的拍打着石门,嘶声力竭的呼喊着,可惜,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石门的另一端,老皇帝瘫坐在地上,厚达数米的石门隔音很好,几乎听不到任何声响。他剧烈的咳嗽着,喘息着,仿佛刚刚那一抛,便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或许是听到了对面拍打石门的声音,他轻轻的抚摸着石头,柔声笑道:“傻丫头,这块断龙石可花费了为父不少心思,就是先天高手也轻易轰不破,一旦放下,就再也打不开了!”
说道这里,他不由得悲从中来,痛哭出声。
许久,他撑着石门站起身来,整理好衣物,目光坚定的走出了密室。
而另一端,沈梦馨哭得失了声,却依然在无力的拍打着石门。
没有人可以体会她的痛苦。两世为人,只有这位皇帝老爹让她体会到了父爱,这是她两辈子最为珍惜的东西。可是,现在她却要失去了......
耳边响起父亲最后的话:“孩子,照顾好自己!你一定要坚强!好好的,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许久,她止住哭泣,伸出手臂擦干眼泪。捡起掉落的包裹和短剑,又擦了擦荧光珠,慢慢的向着尽头走去。
父皇,你放心,我会好好的活下去!有朝一日,我必杀尽那些人,为你,为我云国报仇雪恨!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就在她快要脱力的时候,前方隐隐传来光芒。
沈梦馨振作精神,疾行几步,来到一处空旷的地方。四周是干枯的藤蔓,头顶有一个大洞,阳光透过洞口,在墙壁上洒下缕缕光辉。
她竟然走到了天亮!也亏得她已是后天初期,否则还不一定走得出来。
洞口垂着一根绳子,直到地面。她试着扯了几下,上面传来一阵响声,但绳子系得十分牢固。正准备顺着绳子往上爬,洞口却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在那人的帮助下,沈梦馨很快被拉上了洞口。原来,这里竟是一处废井,前面是翠绿的山坡,后面则是一座茅草屋。
才刚刚站定,那人便后退几步,下跪行礼:“暗卫五号,拜见公主!”
沈梦馨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整理好心情,仔细打量着眼前之人。他年纪很大,头发花白,脸上皱纹密布,身材干瘦,皮肤黝黑。身上穿着一件粗布短褂,背着一顶破草帽,腰间还系着一根旱烟管,粗糙的手上遍布老茧,活脱脱一个老农。
沈梦馨无法看出他的深浅,但是父皇既然将他安排到此处,实力必然不会简单。
她想起父亲的话,抿了抿嘴唇道:“从今天起,天馨公主便成为过去,对我不要再以公主相称,你便唤我小姐吧!”
老人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应道:“是,小姐!”略做停顿,又接着道:“陛下曾令我带着公主......带着小姐前往西洲,如今局势不稳,迟恐生变,还请小姐用过餐后,便随我出行。”
沈梦馨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虽然她十分疲惫,但也深知情形不容乐观,不能辜负了父皇的期望。
随后,老人乘上了饭菜,也并非什么好菜,皆是一些粗茶淡饭,但是沈梦馨依然吃的很香。用完餐,老人又奉上茶水,便躬身侍立一旁。沈梦馨询问了他出行事宜的准备情况,两人略微聊了几句,又见门外来了一男一女,立在门口恭敬等候。
“这两位是你的儿女吗?”
“回小姐,非是如此,此二人与我一般,皆是皇室自小培养的孤儿。与我同属暗卫,归我管辖。”老人恭敬回答。旋即,又对门外的两人说道:“你二人,还不快进来向小姐见礼?”
门外两人闻言,一同进到房内,跪地行礼:“暗十八,暗二十,拜见......小姐!”
他们看着不过三十出头,很干练的样子,且动作一致,声音洪亮,似是军旅出身。
沈梦馨神情伤感,幽幽说道:“今时不同往日,你等不必行此大礼。我如今只不过是一介稚童,朝不保夕,日后若有那一天,你们便各自散去,活命去吧!”
两人却并未起身,沈梦馨面露疑惑,那女子却抬起头来,对着沈梦馨认真说道:“皇室于我有大恩,无论何时何地,十八莫不敢忘!公主放心,我等必将竭尽全力,护卫公主殿下的周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罢,又是深深一拜。
沈梦馨这才心中略定。刚才她稍微试探了一番,不过目前看来他们的忠诚还是比较可靠的。
“很好,父皇果然没有看错人,你们起来吧,去准备一下,我们稍后便出发。”
一旁的老人静静的看着,待两人出去后,才慈祥的看着沈梦馨:“小姐还是这般聪慧,深得御下之道,陛下应可以安心了。”
沈梦馨闻言一愣:“我以前与老伯见过么?”
老人点点头,又摇摇头:“从小姐出生起,老朽便贴身护卫,只是不曾现身一见。”
他抚了抚胡须,又接着道:“当年,老朽承蒙陛下相救,才保住性命,曾立誓一生为皇室效命。我无儿无女,也无甚遗憾。然自从护卫小姐以来,看着你一天天长大,在我心中,你便如我的孙女一般,你大可不必戒备于我。”
沈梦馨暗自点头,这些年她总感觉有人在保护她,看来就是暗五这些人了。如果是这样,应该是可以亲近的。
于是,她便亲切地询问老人:“不知老伯如何称呼?”
老人呵呵一笑,甚是洒脱:“老朽无名无姓,在暗卫之中排行第五,您换我暗五即可。”
沈梦馨眼睛一转,不容分说道:“老伯乃是长者,我便叫你一声‘五爷爷’如何?也正好掩人耳目。”
暗五眉头一皱,略做迟疑才微笑着说:“可矣!”
沈梦馨这才松了口气,露齿一笑,甜甜叫道:“五爷爷!”
暗五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也不做声,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有了这层关系,以后他也会更加尽心的保护我吧?沈梦馨如是想着。至于另外两人?
想到这,沈梦馨问暗五:“五爷爷,方才的两人是否真的可为依靠?”
暗五沉吟了一番才说道:“此二人,小姐大可放心。他们皆是忠良之后,又被皇室从小培养,忠君爱国的理念,可比老朽还要深的多。而且,这二人虽年纪轻轻,却已在暗卫之中排名二十左右,武功境界也非同小可,皆是后天后期之境。”
沈梦馨有些好奇:“暗卫之中都是如此好手吗?”
暗五耐心讲道:“非也!暗卫之中,有五位统领,总管全局;其下各有九位都头,各自掌管一方。这五十人,根据实力从一号到五十号,依次排名。除此之外不记名者数不胜数,遍布大江南北,而能上前五十者,至少也是后天后期之境。”
末了又是一叹:“可惜,这一年以来,暗卫损伤惨重,如今已是十不存一了!”
沈梦馨点点头,这一年她虽然深居宫中,却也知道战争的残酷。
想了想,她又问暗五:“五爷爷,此行护卫就你等三人么?”
老人沉声道:“有我三人,应可无忧,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顿了顿又道:“并且,如今还有三支人马在护送着‘公主’,分别逃往三个方向。如此虚虚实实,也可为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沈梦馨沉默,那些人的命运如何,不用说也知道了。
旋即,她叹了一口气,问道:“路线可计划妥当?此处有地理舆图么?”
暗五早知小公主虽然年岁不大,心智却远超常人,也不多说,径直取来一张地图。约莫一米见方,上面竟然囊括了整个云洲大地,一些国家分布、重要的山脉、河流都有所标注,但较为简易。不过相较于此时的人力技术,这份地图却是相当珍贵。
沈梦馨还是第一次看到整个云洲的地图,如果真如图所示,云洲应是极为狭长的。不过只有东部比较详细,整个中间大多都是沙漠,而偌大的西部,却是只有两个字:西洲。
暗五指着云国都城:“小姐请看,我们如今身在此处,若要前往西洲,横穿岐国自然是最近的。但是如今我国西部到岐国到处都是兵马,走这条路极易暴露,引来追杀。陛下曾与我商定,先走北路至岐山山脉,再沿着山脉外围一路向西,绕过岐国。再有其他几路护送的队伍吸引敌人,如此,当可安全许多。”
对于这个计划,她并没有什么意见。接下来,几人简单收拾一番,便乔装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