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要谈条件？”
赵岚直盯着余锋，像在看一个贪得无厌的小人。
余锋无视她的眼神，解释说：“只是一个小小的条件，特别是对赵警官你来说，更是容易办到。”
“你说的轻巧，我冒险帮你打掩护，只换取一些我想要的信息，你居然还要跟我提条件？”
赵岚越想越气，蹭的一下站起身，想要给余锋这个贪得无厌的小人几分颜色瞧瞧。
见此，站在她身后的赵老板忙用双手轻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回座位上。
“岚姐，我们还是先听他把事说明白，再来看值不值吧？！”
“……”
赵岚埋怨的瞟了眼赵老板，强忍着没继续发作。
这赵老板可比赵岚会处事的多啊！余锋心中称赞一声。
他向赵老板点头，“谢谢。”
“谢就不必了，还是快说说你的附加条件吧！”
虽然赵老板能让自家堂姐暂时忍住，但余锋这种坐地起价的行为确实是没办法入她的眼。
赵老板脸上的平静，让余锋忽有点想反口收回那话，在内心挣扎一番，最终……他还是决定将那个条件说出来。
即便赵岚帮不了，两人合作也继续进行，毕竟这次是自己有点小贪心了。
余锋这样想着，眉眼间藏着几分无奈，说白了他就是想多一个知道真相的机会。
先是略带歉意地看眼赵老板，然后他开始说那件让他困惑近十年的事。
“我的条件很简单，我想知道十年前发生在我身上的那件事，我妈说那时候她报了警，
所以……我想警察手中应该会有关于那件事的档案吧？”
这话说完，小食坊内安静了几秒。
“……就只是这事？”
赵岚神情稍有缓和，却还是不大相信，于是又向余锋问道：“你说的条件真的只是这事？”
看来有戏！
余锋用力点头，心里莫名轻松了几分，“嗯，只是这件事，
它一直困扰了我十年，虽然我妈跟我说过很多次，但她说的总像是在跟我开玩笑……”
余锋还想继续说下去，赵岚手上的动作让他停了下来。
赵老板在赵岚身后，将她在腕屏上操作看的一清二楚。
对赵岚来说，这确实很简单，只是在腕屏上轻点几下，将警用扫描器从档案阅览模式改成了档案索取模式。
调整好模式，赵岚把左手伸向余锋，“你伸出手，把脉动芯片对准我手环上的警用扫描器。”
余锋依言伸出右手。
滴声响了三下，赵岚的腕屏上显示出一条选项。
“余湾村山鬼袭击事件：
报警人：言姝
目击证人：徐明晨、赵襄、刘小婷
……”
读到目击证人往后，赵岚便没法在读下去，她面色古怪的将腕屏递到余锋面前。
腕屏上是四张照片，分别是带血的地面、受害人的伤口和两处事发地的足迹。
看到这些，余锋身后的覃医师吐槽道：“这案件记录未免太草率了吧！”
赵老板对她的话不以为然，“不是草率，而是没办法再记录下去，你仔细看看那个伤口，它已经愈合了，
而案件是山鬼袭击事件，当事人安然无恙，警察怎么可能冒险深入林中调查？
没有继续调查，自然就没法写下去，倒是目击证人的证词没有记录在案这一点比较奇怪。”
三人闻言将第二张照片放大，细看之下，便发现确实如赵老板说的那样，那个伤口已经愈合。
虽然表面有一层巴掌大的凝固的血迹，但透过血迹上的细小裂痕可以看出，血迹下并不是鲜红露肉伤口，而是白净的皮肤。
“好了，到这就可以了，赵警官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
看到这个伤口，余锋心里有了答案。
余母这些年说的，是她看到的和听到的加在一起的版本。
关于这个伤口，她从没提起过这，只是一直说那个貌似救下余锋的老人。
而在案发当时就已完全愈合的伤口，看起来最多也就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白色胎记。
不管是谁看到，只怕都没办法相信那是一处伤口，余锋当然也是如此。
直到今天，看过十年前拍的的伤口照片，余锋才能确定那不是胎记，而是愈合的太过完美的伤口。
至于为什么愈合的如此完美，大概要问那个老人才能得到答案。
知道真相后，余锋却没多大感觉，只是恨上了那些隐匿在林中的山鬼，并想着联系三个目击证人，询问当时的具体情况。
“……真的可以了？”
对这类事件赵岚颇感兴趣，见档案不全，她立马想到要联系当年负责这个案件的老警官。
然而，了解她的赵老板却又一次制止了她，直接将讨论内容拉回正轨。
赵老板坐回余锋右手边，“那么，接下来我们要讨论的是该怎么实施这次的计划。”
余锋点头表示赞同，并让身后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覃医师坐回到他对面。
赵老板说的，跟余锋之前想的差不多，但她想的更细。
细到该用什么车，路上又会遇到哪些意料之外的人，又该怎么应对，又该带哪些东西进林子……
除了这些，赵老板心里还有一个最大的不确定，只是细想过后，她觉得那是余锋要面对的事，不该由她说出来。
而她所想的，恰巧又是覃医师一直沉默不说话的原因：为什么一定要在心跳停止后才送过去治疗？
因为一时间想不明白，所以覃医师一直在想，她从各个方面的可能性去想这事，想要给它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越想，却越茫然。
到最后，她只好能认为，两面人是有他的理由，必须这样才行。
给两面人找了个理由的同时，她又暗暗想到：但愿你是真能救回言阿姨，不然我一定在论坛上揭穿你！
在覃医师止不住的联想间，余锋同赵家姐妹交换了联系方式，又作了相关安排后，他才和覃医师返回医院。
路上，覃医师几次想开口，却又都强忍着没说，她不想因为自己的话而影响余锋的决定。
虽说两面人提出的治疗时机完全不对，但言阿姨本来就是被下了病危通知的人呀！
她这样安慰自己，却没有一点效果，只好跟余锋打了个招呼，躲到办公室继续纠结。
余锋回到三十号病床前时，病房里的灯仍是昏暗的，他像平时一样从护理机器人的背屏上调看了余母的睡眠记录。
他发现，在他回来前两个小时中，余母一直处于熟睡状态，从没有醒来过。
看到这样的睡眠记录，余锋慢慢紧张起来，因为这样的睡眠记录对余母来说是不正常的。
在这之前，余母就算睡熟，也会在一个小时内，因疼痛不适而醒来。
难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余锋心中紧张化作不安，他记得余母睡着是从覃医师第二次来找他之后，那时候大概六点。
在那之后，大猫来过。
而现在是九点多……难道是因为大猫？
余锋又把睡眠记录的时间往上推了一个小时，他想检查下，余母是不是在那个点过后就一直处于睡眠中。
余锋往上一查看。
果然像他想的那样，在覃医师第二次过来后，余母睡着就再也没有醒来过。
只能是大猫了，可那么短的时间内，它能对母亲做什么？
余锋想不明白，他想覃医师应该会明白。
他急走出病房，又快步跑向覃医师的办公室，急得忘了敲门，直接就推开了房门。
覃医师仍在纠结，被余锋忽然推开门，吓得整个人往后一闪，差点就按下了手环上的快捷报警按钮。
“是我！”余锋微喘着粗气，“我妈的情况有点不对劲，睡眠记录显示她睡了三个小时从没醒过，现在还在睡……”
“我马上去查看！”
覃医师忽的一下起身，闪过办公室门口，又闪向三十号病床。
余母的病查不出病因，但病情的恶化缓慢而顽固，没有有效药物可以控制其病情。
它唯一的症状就是全身性的疼痛，这种疼痛半个小时左右会出现一次。
在熟睡期间，哪怕余母睡得再熟，只要这股疼痛袭来，她就会被生生疼醒。
覃医师找了很多药物，都没办法缓解这种疼痛，而在不疼时，余母又跟常人无异。
正是如此，所以当听到余锋说余母持续睡了三个小时，覃医师才会急着想要查看。
从办公室到三十号病床只有一百多米，覃医师用了十来秒跑到病床前，一刻不停地操控护理机器人抽血检查。
余锋不安的半蹲在她旁边，他怕这异常会突如其来的结束了余母的生命。
虽然已经联系好了两面人，也同赵家姐妹商定好了对策，但真到了可能要面对的时候，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不行，护理机器人检查不出，你在这守着阿姨，我拿血液样本去检察室检查。”
覃医师话没说完就取出血液样本，站起又转身。
她转身动作太快，差一点就撞到了身后的余锋。
窗外，一望无际的黑暗，星光不知何时被遮蔽，沉闷的雷声隆隆作响。
黑暗之下，地空城的不灭灯火之中，一辆六人座的飞星出租正在一号线下，向潭州中心医院疾驰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