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里路并不远,即使走的小心翼翼,秦元庆也很快看到小镇的轮廓。
一切真的变了,到处都是收拾的人群,清理这被破坏的建筑。
在小镇外,还有一大群衣衫破烂的流民,规矩的待在一起,中间还有一些身体强壮,衣衫干净的人在人群走来走去,不时从流民群里领走一些人,然后向着小镇里走去。
“秩序,真的恢复了!”
看着小镇外的情况,眼泪突然就从秦元庆眼眶滑落。
这将近半年发生的一切,对仅仅十二岁的他来说,太刻骨铭心。
这半年来,他先是失去了一直为他挡风遮雨的爹,又眼睁睁看着娘病死在他面前。
而后艰难求生,数次死里求生,如果不是因为秦元庆对他娘得承诺,他不知道他能不能撑过来。
“娘,元庆撑下来了,您和爹在下面不用担心元庆,元庆会好好的活着,为咱老秦家,开枝散叶,传承下去!”
秦元庆跪在地上,向着村子方向和他埋葬他娘得地方各磕了三个响头,才抹干眼泪,向着镇外流民群摸过去。
所幸,这些流民,根本不受镇子周围官兵的在意,他们只是盯着那些清理小镇的流民,防止他们闹事。
秦元庆虽然才十二岁,但是身高在这些同样面黄肌瘦的难民群里,居然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这让他连忙将身子佝偻起来,让自己不显眼。
留在镇外的难民多是些十一二岁的孩童和一些妇孺汉子,基本没有看到太小的孩子或者年纪大的老者。
但是秦元庆明显发现这些人面色明显比他想象的好。
通过周围一些妇孺聊天秦元庆才知道原来县城在杀死第一批冲击县城的暴民以后,每天就固定施粥,这样虽然依旧死了很多人,但是更多人还是苟活了下来。
知道这些的秦元庆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娘因为那些暴民冲击,根本不敢带他去有人的地方,都是躲着人走,靠吃野菜树皮充饥。
如果在县城外靠着那些粥,也许娘就不会死。
越想,秦元庆内心越烦躁。
只是再怎么想,他娘都已经回不来了,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半天才恢复情绪波动的秦元庆跟着躺在流民群里,让自己不显眼,而后观察周围情况。
先前他在一里外看这边,只能看个大概情况,现在处在流民营地,他得到的信息更多。
那些不断走在流民里的人,似乎是一些地主富豪的奴仆,来这里是挑选奴仆的。
对方甚至走到了秦元庆这边。这边属于营地边缘地带。
对方是两个壮汉,身后跟着三个已经挑好的小孩,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两男一女。
这两人身上是仆役服饰,但是比秦元庆这些难民干净多了,而且面色红润,行走有力,显然食物充足。
这两人四处打量,目光仿佛看牲口一般。
很快,一人看上秦元庆五六步外一对父子了。
用手向着那个缩在成年汉子的小孩,而后居高临下看着对方。
面黄肌瘦的男子看到对方指向自己儿子,居然一脸兴奋,直接将身后的小孩拉起来推向对方。
“牛娃,快过去”
小孩被他爹推到仆役面色,胆小的回头不住看向他爹,脸上满是不知所措和惶恐。
“身架子还行,带走吧。”
两个仆役打量牲口一般将小孩上下都打量一遍,还不时捏捏小孩胳膊大腿,才相互点点头。
“以后他就是我们李府的人,生死我们李府说了算,明白吗?”
两个仆役中,身材高大些的,语气傲然,高高再上的对着小孩的爹说道。
对方却根本不在乎这仆役的语气,不舍的看了一眼自己小孩后,居然直接下跪向对方磕头。
“谢谢大人活命之恩”
看到对方姿态后,两仆役更是满意,丢给汉子一包食物后,领着茫然的牛娃,转身离开。
汉子看到儿子和仆役离开后,就立刻死死抓着对方丢过来的食物,那是他儿子的卖身钱,虽然里面可能只有几个馒头罢了。
秦元庆蹲在一边,看着警惕看向四周的汉子和周围人羡慕的眼神,默然不语,只有眼睛微微转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到了晚上时候,十多个官兵和一些帮忙的流民推着十多个大盆来施粥了。
那些去清理镇子的人,还能额外领几个大馒头,让那些没抢到活的人羡慕不已。
就这样,时隔几个月,秦元庆又一次喝到了米粥,虽然它的味道苦涩,还有沙子。
米粥比秦元庆想象的浓,加上看到的两个仆役红润的面孔,让他不由想起破庙里三个汉子聊天时候的话,城里根本不缺粮!
只是这些都和秦元庆没有关系,吃完饭,秦元庆就继续找了个靠营地边缘点的位置,缩了起来。
他有耐心,心里已经有了些想法,等待着机会。
一大早,秦元庆偷偷回藏狗肉的地方饱餐一顿,将剩下狗肉吃完后,又摸回了营地。
中午时候,又一大批流民随着官兵和长长的商队回来。
同时过来的还有一些似乎原本就是摩云镇的富户,他们车队很长,还不时可以看到一些明显坐着女眷的马车,掀开马车小窗户的遮挡,打量外面。
秦元庆只是默默打量这些队伍,官兵领人去清理镇子,秦元庆也没有理会那些争抢的流民,只是趁机让自己位置到了一个显眼的地方。
下午凉爽的时候,镇里一些穿着干净,面色红润的人走进了更庞大的流民营。
“来了!”
秦元庆眼睛微眯,仔细认真打量起来。
这些都是镇上逃难回来的大户人家奴仆,来这里挑选新的廉价的仆役。
这次来的人不少,足足有二十多人,从衣着来看,分四个势力,向着这边走来,不时还相互交谈。
但是秦元庆敏锐发现,一名领着两个仆役的青衣老者,在这群人里威望更高。
虽然领头几人有说有笑,但是其余三泼人,都隐隐落后于对方一步。
“就是你了”
秦元庆眼睛微亮,在身前插上一根野草,而后简单收拾几下,故意佝偻的肩膀也挺得笔直。
虽然依旧一副皮包骨的模样,却带着一股精气神。
秦元庆准备将自己卖出去,这也是他分析后感觉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