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易清在未央宫陪着母后用了晚膳。
晚膳用过后,她们二人便在凉亭中下棋。
与她下了半盘后,皇后娘娘赞不绝口道:“真没想到,清儿年纪这么小,棋艺非凡。”
易清摇摇头,苦笑道:“从前,我爹在下棋这方面的造诣极高,跟在我爹身边多年,久而久之,棋艺自然不会差到哪去的。如今想起曾经之事,恍若隔世。”
皇后娘娘忽然起身,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忽然问道:“清儿想知道鄢箬的事情吗?”
易清轻轻点头道:“愿闻其详,母后愿意倾诉过往,想必母后的心中已经打算放下了。”
皇后娘娘背对着她,仰望着天上的明月,娓娓道来:“还记得,十六年前,那年本宫十八岁,曾在那样的花样年华,嫁给陛下了。当时陛下还是太子,本宫当初与陛下恩爱有加。”
“不知从何时起,陛下与本宫渐行渐远,仿若隔了两座山,一座是陛下的疑心,一座是本宫的痛心。”
易清诧异,她忙问道:“母后的痛心?”
“嫁与陛下三年后,如愿儿女双全。那一年,阿濯才两岁,鄢箬不过满月。当时,陛下受命去东郡巡查,不幸遇上了刺客,后来被一农夫所救,而那农夫却因救了陛下,赔上了性命。”
“农夫膝下有一女儿,临走时托付给了陛下,当时陛下念在那女子刚刚失去父亲,便应下了。”
易清托起下巴,追问道:“母后,那后来呢?”
皇后娘娘的唇边扬起一抹苦笑,说道:“后来,陛下带着那名女子归来,吩咐我好生照料,那名女子在那时知道了陛下身份,以救命之情央求陛下娶她。”
“那名女子比陛下还大上两岁,只因日子清贫,所以一直未曾婚配,陛下当时本想先应承下来,先好生安顿着,日后再为其寻个好人家,可那女子偏偏不愿,犹记得她当年说过的非陛下不嫁,亦或者诸如此类的话。”
易清蹙眉道:“母后,那女子品貌如何?陛下当时为太子殿下,估摸着妾室也不在少数,为何不纳了她呢?”
“容貌清秀吧,陛下当时也想过先纳其为妾,那女子却不愿意,贪心不足蛇吞象,铁了心地想做陛下的嫡妻,几欲煽动陛下让他休了本宫。”
余兰进来添了茶水,不忘接上一句道:“娘娘出身名门,这嫡妻、太子妃,乃至如今的皇后之位皆是众望所归。”
易清想了想,点点头道:“想必当年的陛下,断然不会让此等贪心之人继续胡搅蛮缠吧。”
皇后娘娘摇头叹息,接着说道:“陛下怎会任由她这番闹腾,索性把那女子安排在都城外偏远些的别院中,差了数名婢女伺候,尽量让那名女子衣食无忧。”
“直到有一日,陛下去了宫中议事,本宫在府中的凉亭里照顾鄢箬。当时有个婢女匆匆向本宫禀报,说是濯儿在府中花园里摔伤了,本宫忧心如焚,便命那名婢女照顾鄢箬。”
“却不想那名婢女竟是有心之人安排来的,待本宫去看濯儿时,发现余兰正陪着他玩耍。本宫当时深知大事不妙,转身跑回了凉亭,鄢箬却被那名婢女抱走了,石桌上留下了一封信,信中尽是指责陛下不顾念恩情之类的言语。”
“看完信后,本宫即刻命府人出府搜查,那天翻遍了城中,却没有找到那名婢女与鄢箬,就连那名女子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时先皇大限已至,陛下继位,纵然痛心,却无暇顾及。至那以后,陛下与本宫从未放弃过寻找鄢箬,然而秘密查访的探子不曾带来过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