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龙山之所以叫化龙山,是因为据说它是远古巨龙的遗骸所化,所以一直有传言称化龙山中有远古巨龙留下的遗泽,因此也吸引了许多修行者来化龙山中寻宝。
只是千百万年过去了,从未有人真的得到过巨龙遗泽,所以传说渐渐变成了谣言,修行者不再对化龙山抱有期待,化龙山也就成了一座不起眼的“凡山”。
这一日,天明气清。
一个青年牵着一匹黑马走进了化龙山。
青年容貌普通,不过一双眼睛到时明亮的很,他身边的黑马毛色光亮,四蹄健硕,黝黑的眼中带着一点极淡的紫光。
“罗煞,等你吃了龙髓,血脉就会更加完美了。”
青年摸着黑马光亮的皮毛说道。
像是能听懂青年的话,黑马用头拱了拱青年,表示感谢。
青年淡淡一笑,陡峭的化龙山在他们脚下仿佛平坦大道,身侧的景物不停变化,数个呼吸后,一人一马就站在了山顶。
迎风而立,青年眼中尽是满足的颜色,他似乎很喜欢这种俯视一切的感觉。
化龙山山顶因为气温较低的缘故,总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寒雾。
常人上了山顶,没有足够多的衣物御寒,最后都会被冻死,也就只有不畏寒暑的修行者才可以在化龙山山顶久留。
因为气温偏寒,山顶的树木以针叶类居多,所以地上并没有太多的落叶,褐色的地表也在寒气的摧残下,裂开了一道道如蛛网一样的缝隙。
青年眼中黑光闪烁,一团浓浓的黑雾从他脚下升起,将他和黑马包裹起来,然后黑雾收缩,如潮水一样渗进了缝隙里。
……
……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偶尔梦听见水流的声音。
很难想象,在化龙山山腹中会有一条蜿蜒的河流,河水赤红如血,散发着难以想象的高温,就像是从地底涌出的岩浆。
青年牵着黑马,身上依然是黑雾笼罩,散发着一股阴冷到极致的寒意,隔绝了岩浆河流的高温。
他沿着河流不断往上走,黑暗在他眼中无所遁形,因为早已习惯。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脚步忽然慢了下来,在他的前面,是一面巨大的石壁,石壁上长满了青苔和许多散发着蓝光的寄生体。
石壁的左下方有一道裂纹,笔直光滑,像是被一柄锋利的剑划开的一样,岩浆河的源头就在这里,赤红色的岩浆从裂缝里不停流出。
青年走到石壁前,一道锋利的剑气从他的袖口飞了出来,落在满是青苔的石壁上。
嗤嗤……
石壁上飞溅出无数的火花,他能开山裂石的剑气在石壁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反倒是寄生在石壁上的寄生体被惊醒,身上的蓝光明灭不定,仿佛一片灿烂的星海。
青年目中幽幽一片,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只是嘴角忽然翘了起来,就像孩童得到了一件好玩的玩具一样。
“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还有’星硯’活着!”
罗煞仰着头,大吼一声,声音如雷,在狭小的空间里不断回荡。
星硯仿佛受了惊吓一样,全部都离开了石壁,在空中不停飞舞,数不尽的如尘埃一样的粉末从它们身上簌簌落下。
星硯是一种寄生在虚空巨兽“蜃龙”身上的寄生体,体积很小,攻击力也不强,不过它们受到惊吓时,会从翅膀上洒落一种奇异的粉末。
这种粉末渺小如尘埃,却有很强的致幻作用,而且无视绝大多数道法神通,让人防不胜防,不过幸好星硯只寄生在蜃龙体内,一旦寄主蜃龙死亡,它们也会马上死去,所以外界很难发现星硯的踪迹。
数不清的星硯在头顶飞舞,洒下的粉末如漫天飞雪。
青年的目光还是幽深一片,看不到丝毫惊慌,他屈指一弹,一朵黑色的火焰从他的指尖飞出,然后迎风暴涨,在空中幻化成一张大口,贪婪的吞噬着星硯洒下的粉末。
空中的星硯似乎感受到了本能的畏惧,身上的蓝光越来越弱,似乎随时有可能落下来。
青年袖袍一卷,竟是将成片的星硯收了起来,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丝毫不拖拉,从他惊醒星硯,到收服星硯,不过就过去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他做完一切,又将目光落在了面前的石壁上,这次他没有再发出剑气,而是将右手按在了石壁上。
他的右手上黑光闪烁,坚硬的石壁顿时变得像豆腐一样脆弱,他的手穿过石壁,在里面摸了摸,似乎在寻找什么。
几个呼吸后,他幽深的眼眸里难得出现了一缕喜色,他收回右手,掌心处冒着耀眼得红光,仿佛他手中抓着一颗小太阳。
他摊开手掌,一颗如琉璃一样的红色晶体在他的手中跳动,仿佛活物。
罗煞看到他掌心的红色晶体后,眼中紫光大盛,显得极其兴奋。
青年随手将红色晶体扔进可罗煞口中。
“不必着急,本来就是给你的。”
失去了龙髓,岩浆河上的赤红光芒顿时暗淡了许多,仿佛失去了所有灵性。
“星硯非蜃龙之息不可活,这头蜃龙虽然死了,不过这些血倒是也够星硯存活好些年。”
青年伸手在虚空一握,地上的岩浆河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漂浮在了空中。
他又张开嘴,一股恐怖的吸力从他口中穿出,蜃龙赤红色血液顿时如百川归海一样,全数被他吸进了口中。
在此期间,黑马罗煞也将龙髓中蕴含的强大力量吸收、炼化,它眼中的紫光越发浓郁起来,而且身上也爆发出一股颠倒乾坤、逆乱阴阳的恐怖魔力,似乎欲将人间化成森然魔域。
青年淡淡一笑,身上黑雾涌动,裹着他和黑马罗煞消失在了黑暗里。
……
何离留在了茯苓谷,因为他所学的功法太杂,虽然修行到了返虚之境,但体内留下了许多暗伤,他想要冲击通天境,就必须彻底解决这些暗伤,否则天劫降临时,会引动他体内的暗伤,成为他渡天劫时最大的掣肘。
陆茯苓被誉为医道第一人,他在医道上的成就,在茯苓谷历代谷主中也能排进前三甲。
焚天老祖让何离来茯苓谷,就是希望陆茯苓能治好何离体内的暗伤,不过何离体内的暗伤,是日积月累所成,即使陆茯苓医术无双,也不可能一蹴而就,所以何离就留了下来。
何离留下了,李陶和君清歌却是走了。
走的时候还带走了依然再昏迷中的慕南屏。
大概是因为服用了忘情丹的缘故,慕南屏似乎忘记了许多前尘往事,她这次离开茯苓谷,是遵从陆茯苓的命令,去帝都找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
齐王姬东来被陆茯苓就在了茯苓谷。
皇陵里的老人说的也不错,国不可一日无君,周帝无后,一旦他仙去,大周必将无主,到时候又是一个混乱无序的时代,会给刑天大陆带了很大的伤害。
为了避免此事,周帝需要一个继承人,而这个人,陆茯苓已经帮他选好,不是姬东来,而是姬东来的儿子,慕南屏曾经赠予过续天丹的小王子。
而慕南屏这次去帝都的目的除了替小王子根治先天顽疾之外,还会成为他的授业恩师。
小王子是要成为帝君的人,他的授业恩师自然就是帝师,女子为帝师,这在大周的历史上还从未出现过。
只是有茯苓谷和剑阁在,又有谁敢说些什么?
一辆马车进了帝都,它很不起眼,沿着太平大道来到了太康门下,曾经大战留下的痕迹早已经被抹平,那些被摧毁的房屋都已经被重建,迁移走的百姓也回到原来的地方,住进了更新、更大的房屋里。
马车上,君清歌抬手晃了晃,正准备拦下马车的御林军都尉神情凛然,弯下腰,恭敬地将马车放进了皇城。
皇城里比皇城外安静了不少,守卫也更加森严,地面的石砖缝隙里偶尔会有清光溢出。
君清歌挑眉,似乎看到了很了不起的事。
“果然了不起,不亏是大陆上的最强者。”
他没参与过皇城的那场大阵,却也听李陶偶尔说起过,知道洛青师就是踩着这条大道去的宫城。
想不到她一脚踩碎的地面虽然已经修复了,但隐藏在地面下的大阵根基至今还没有被修好,从砖头缝里溢出的清光,就是大阵运转凝滞时溢散出来的天地灵气。
“当然了不起,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就是这个世界的守护者。”
李陶的声音充满了敬畏,不知是对他口中的“他们”,还是对这片天地。
慕南屏一路上都很少说话,偶尔会开口,也只是问问到哪了。
马车停在了宫门前。
他们进了宫,然后李陶带着君清歌和慕南屏去了承天殿。
承天殿前那个幽深不见底的洞不见了,李陶还是那么的平静,他们踏进了承天殿,然后见到了那个天下最尊贵的男人。
周帝坐在最上面的龙椅上,身上的气势不怒自威,散发着震慑人心的气息,不过,他略显沧桑的双眼中带着冷酷的寒意。
李陶目光扫过大殿,看到了一个在预料之中,又在预料之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