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荃没留意拉链,内衣不留心夹进拉链里卡住了。这才回过神来整理衣服,但她心不在焉,整了许久也只是徒劳。
陈懿范看慧荃没有回话,怕她出状况,问赶紧问她有没有事?
“拉链卡住了,你进来帮我一下。”
陈懿范越过屏风走进去,只见慧荃一脸茫然。
“你出去唔好乱讲,我哋,经唔起流言嘅。”慧荃将双手高举,让陈懿范帮她整理拉链,神思之后说道。
陈懿范与慧荃玩得好就是因为她总会自己化解心结,再难的事她总有办法不让自己难过。陈懿范很少见慧荃这样伤神,自觉知道慧荃和乔棣的事不是可以拿来当做谈资的。
“嗯,我知嘞。”
女孩子出来时,又恢复了轻松自在的模样,孟知龄看着高兴但作为长辈,还是要装装样子教训一番。
“这次安然无恙,要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再失足落水可不一定还有人救你们了,回去给我好好学游泳,莫要再偷懒!”
两人乖巧地点头称是。
画舫靠岸后,乔棣向众人道别后,和另一只画舫上的人一同离去。邱墨守这时才意识到乔棣身份的不一般,将姨母邱小娟安置好后,来到客厅向慧荃求解。
“适才那位乔先生可是古董商?”邱墨守在沙发上正襟危坐。
慧荃没想到他把自己从房间里叫出来竟是为了这个,不禁失笑。
“乔先生是英籍华裔,是英华达古董行的总经理,主要负责中英古董交易。”
邱墨守了然地点点头,嘴里说着:“原来如此!”
慧荃只觉得这个外人看来精明能干的邱二少爷,其实还是挺木讷可爱的。她低下头去笑,邱墨守害羞地挠挠头,提议道:“不知道孟二妹妹和陈小姐喜不喜欢古董器物书画,明日我可以带你们去我家古董行看看?”
“那当然很好了,只是我和懿范对那些东西都不太了解,还希望邱二哥哥多给我们讲解讲解。”
慧荃的话像融融的春风,给了邱墨守十分的鼓励。
第二日,邱墨守穿了一身长衫来到邱小娟的院子接慧荃和陈懿范,因为换了一套行头,怕两个姑娘不习惯,还特地解释了一番。
“我父亲比较守旧,你看我的名字就知道了。”邱墨守十分无奈地说。
陈懿范因为昨夜睡得好,今日里十分活络,很积极地向邱墨守提问:“那你其他兄弟叫什么呀?”
邱墨守倒也乐意和她说话:“我大哥叫静守,字安之;我字化陈;还有一个弟弟叫安守,字学谦。都是我父亲亲自取的。”
陈懿范身子向前倾,洁净纤长的手指搭在副驾驶座的椅背上。
“你们的名字很好听,寓意也很好,你父亲肯定是个知识渊博的学者。不像我,我爹地就随便请了个白发老学究取的名字,老学究说我性子暴躁,要取个贤良淑德的名字压一压,可我偏偏不信邪,偏偏要躁要闹,爹地都拿我没办法。”
慧荃坐在一侧,眼里闪过几分惊讶,昨天初见时,有些人还在存心刁难别人呢?怎么一夜之间就转了性子。
陈懿范越说越兴奋,汽车行进的前方忽然闪出来一个人,司机连忙踩刹车,陈懿范因为惯性向前倒去,好在邱墨守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护住陈懿范的额头,自己的手却被冲击着撞到了玻璃上。
分秒过后,陈懿范被摔回座位上。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司机探头出窗外,朝着那突然跑到车前的路人大吼一声:“要不要命啦!”
邱墨守面露冷汗,司机询问是否需要去医院,他却笑着摇摇头,说没事照常去古董行。
陈懿范这下子安分了许多,一路安安稳稳地坐着,不住地给邱墨守道歉自我检讨着。嘟嘟囔囔的样子却把邱墨守逗笑了。
“陈小姐不必道歉,是那行人不留心,反正也没出什么事,不要再自责了。”
陈懿范的脸更红了,慧荃见她还是很内疚,便贴近她的耳朵说了个赔礼道歉的主意。
陈懿范听了果然很赞同地点点头。慧荃眼里的深意更浓了,看来真正芳心涌动的不是自己,而是某个正在纠结挣扎的人。
来到古董行,陈懿范很主动地向邱墨守要求自己要亲手替他上药以表歉意,邱墨守推辞不得想向慧荃求助,慧荃却装作对古董很感兴趣的样子,抛下两人跑进店里去了。
邱墨守只好任由陈懿范拉着走进一家药铺。
慧荃见那两人走了,仿佛像是送他们进教堂宣誓了一般地开心,轻轻哼着歌,静静地欣赏着一支玉兰花镶金簪子。
乔棣杭州此行,目标是和杭州最大的三家古董行达成交易,原本以为最难搞的鼎泰盛要花个三四天去游说,不想昨天那入水救人的插曲在东家看来十分英勇,当晚便决定与乔棣交朋友,做生意。
事情如此顺利,他便打算快马加鞭去邱顺祥古董行看一看。刚一下车,就看见陈懿范拉邱墨守往外走,原本就很好的心情更好了。
还没有走进店铺,就看见穿着蓝色蝴蝶袖及膝洋裙的慧荃,见她背着手把脸贴近一只簪子,即使看不清她的双眼,也知道她此刻笑意盈盈。乔棣脚下的步子不觉也轻快了许多。
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慧荃察觉到身后有人,直起腰回过头一看,又是乔棣。
“乔先生。”慧荃语气平和地问候道,脑子里却忍不住去想昨天在画舫上陈懿范说的话。
乔棣点点头,问:“我在外头看到邱少爷被陈小姐拉走了,需不需要我为你解说?”
慧荃心里放松了许多,笑意渐上眼底,说话的语气渐渐调皮了起来。“那当然好啦!乔先生是古董行家,平日里别人想让乔先生帮忙解说还求而不得呢!”
乔棣过去做得多的是奉承人的话,也会有人来奉承他,但同样的话从慧荃嘴里说出来,感觉似乎更有意思了呢?
乔棣俯下身去仔细地瞧了瞧那只玉簪子,很认真地为慧荃介绍来历和工艺。
“这支玉簪自天目山流传出,镶金工艺与明代金漆技术相近,大抵有四五百年历史……”
乔棣说得详尽,慧荃也听得如痴如醉。因站在玉簪前的这对男女相貌气质俱佳,引来了许多穿着粗布衣裳的民众。
百姓们大抵是喜欢看热闹的,竟有人捧着一把瓜子蹲在一旁,就像在听书一般。
乔棣话音刚落,便有人鼓起掌来,喝彩道:“说得好!再来一个!”
不仅乔棣震惊不已,就连一直躲在楼上的邱家父子也被自家古董铺子门前的人群吓到了。
父子俩不停交换着眼神,谁也不想让这些身无半分多的平头百姓,堵着大门;又不想让这热火朝天的假象散去,便一直在上面观察局势,实在稳不住了再下去解决事情。
慧荃捂着嘴笑,觉得乔棣说得确实比国中历史老师说得有趣得多了,也跟着起哄:“再说一个吧!”
乔棣原本想躲起来,但看在慧荃,又意识到这么大的动静,东家竟然都没有露面,铁定在哪里躲着,不如让他们看看自己的能力。欣然走向下一个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