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伯和柳大人闻音走到婉玉跟前,低头一瞧,果然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狗洞。
“婉玉,你是怎么发现的!”何伯大喜。
“我刚看这里有个影子飞快的跑掉,应该是只野猫野狗,所以就想着这后面说不定会有个狗洞。”
“事不宜迟,我们赶快进去吧!”柳大人说完就往狗洞爬去。
何伯连忙将他扶起。
“青松,怎么了?”柳大人问道。
“人杰兄,我和婉玉进去就行了。”何伯将柳大人拉到一旁。
“为何啊?”柳大人奇怪。
何青松不叫柳大人进去是有原因的,两家交情固然深厚,但是柳人杰好歹是个父母官,如今却叫他钻狗洞?先不说柳人杰心里做何感想,何青松自己心里就过不去。
“我给京城送了信,你去客栈帮我守着。”
京城?柳人杰立马反应过来了。
“陶谦?你求他帮忙?他如今还会理会我们吗?”
堂堂的兵部侍郎会记得当年一起读书的落魄同窗吗?柳人杰对陶谦愿意帮忙表示怀疑。
“眼下也只有他能帮的了,成不成总要试一试。”何青松说。
柳人杰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说:“成,我去客栈留意着,里头的情况记得告诉我!”
柳人杰离开了。
剩下何伯和婉玉二人,何伯抱歉的对婉玉说道:“孩子,对不住了,让你钻狗洞......”
“您说的这叫什么话,反正我小时侯也没少钻!”
苏婉玉趴了下来,先行试探,这个狗洞刚能钻进一个身子,得亏何伯人瘦,这要来的是李铁牛那般魁梧的身形,指定钻不进去。
狗洞通向的是上官府的后花园,整个府里漆黑一片,安静的怕人。
苏婉玉挽着何伯的胳膊,两个人黑灯瞎火的小心探路。
“何伯,这地方太大了,你认识路吗?”苏婉玉担心的问。
苏婉玉看不清四周,只能隐约看见屋影。
何伯安抚的拍了拍苏婉玉的的手,“跟我来。”
何伯领着婉玉绕了三个弯,眼前出现了一间透着淡淡亮光的屋子。
二人对视一眼,赶紧上前。
何伯凑到窗前,小声的问道:“尧儿,是你吗?”
何初尧正在给上官护擦着身子,突然,窗外传来一阵细语,何初尧听出来那是他爹的声音。
“爹!”何初尧立马打开了门。
“初尧!”何伯激动的抱住了儿子,父子俩喜极而泣。
“爹,你怎么来了?”
“爹到处联络不到你,就估摸着是不是晋阳出了事,没想到......孩子,你受苦了!”何伯心疼的摸着何初尧的脸庞。
何初尧眼眶发红,苦涩的说道:“孩儿没事,倒是爹你,外面戒备森严,你是怎么进来的?”
何伯侧了侧身子,说道:“多亏了婉玉机灵,初尧,你看这是谁!”
苏婉玉上前,见何初尧满脸狼狈,当初意气风发的劲头全然消失,一时心酸道:“初尧哥......”
“婉玉——”
此时见到苏婉玉,何初尧的内心掀起万丈波澜。
先是震惊,再是惊喜,最后则是窘迫。
想到如今这般田地,何初尧不敢看向婉玉,“你...你怎么来了?”
苏婉玉没有察觉到何初尧的窘意,见到他平安无事,苏婉玉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大声说道:“当然是来看你啊!你都不知道一听说你出了事,我都快担心死了!”
“你很担心我?”何初尧试着问道。
意识到不对,苏婉玉连忙转变话语,“那个...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没错!我们大家都很担心!”
这么多天了,何初尧的脸上终于涌现了一丝笑意。
婉玉会担心他就好,哪怕是一点。
“我们进去说吧。”
三人踏进了屋子,一进去,苏婉玉就闻见浓郁的中药味,只见里头榻上躺着一位老人,想来那就是上官护吧。
何伯快步走到上官护的床前,上官护面色枯槁,时日怕是不多了。
何伯握住老丈人的手,一时感慨万千。
当年的一桩桩一幕幕尽在眼前,上官护是如何反对他和青儿在一起,青儿死后,又是怎样将儿子从他手中抢走。
这所有的怨恨都在何伯见到上官护的那一刻化作了过往云烟。
“你外祖父他...怎么样了?”
提起外祖父,何初尧无力的低下头,“之前皇上还准大夫给外祖父看病,现在...全凭艾大夫临走时留下的方子了。”
何初尧按照艾大夫的嘱咐,每天给上官护熬药,所幸上官家的库房药材还剩了不少。
何伯叹了一口气,附在上官护的耳边说道:“侯爷,您老可得坚持住啊!”
上官护神智不清,嘴巴不停的动着。
虽然气息很微弱,但是屋里的人还是听清了。
“尧儿...尧儿...尧儿......”
何初尧别过了脸,痛苦的闭上了眼。
有谁可以告诉他,他究竟该怎么办?
看重何初尧难过,苏婉玉的心就像被揪着一样疼。
上前扯了扯何初尧的衣袖,轻轻的说道:“别怕。”
别怕,我会陪着你,虽然我无能为力,但是我会一直陪着你,陪你度过重重险阻。
即使只有两个字,但何初尧想,他听懂了。
“谢谢。”
何初尧紧紧的握住了婉玉的手。
婉玉没想到何初尧会握住她,有些紧张。
偷偷看向何初尧,初尧好似与她心有灵犀,竟也在看着她。
微黄的烛火,四目相对。
苏婉玉微愣,不知所措的看向另一边。
心中不停的告诉自己:他只是何伯的儿子,你来这里是为了还恩,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苏婉玉举起右手,想要挣脱出来。
何初尧看在眼里,没有言语,只是加紧了手中的力气,迟迟不肯松手。
现在的他就像茫茫大海中的一叶扁舟,拼命寻找着湖岸搁浅。
而婉玉就是他最后的湖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