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玉,你先去给孙掌柜送货,我去看看何伯。”
苏婵玉应下,自己去孙记。
“掌柜的,我来了。”
孙掌柜正在算账,见婵玉来了,“今儿是二丫头来了啊。”
婵玉点头,“掌柜的验验货吧。”
“麻烦二丫头替我看着铺子。”孙掌柜和伙计去后院验货。
“掌柜的放心。”苏婵玉站在柜台里,拿起抹布擦着台面。
“掌柜的,开副……”
“婵玉?”
苏婵玉抬头,大惊:“表…表哥?”
赵怀德连忙上前,“你怎么在这儿?”
正好,孙掌柜出来:“货没错,这是银子。”
“谢谢掌柜!”
苏婵玉拿了银子,头也不抬,快步跑了出去。
“婵玉——等等我!”赵怀德跟着跑了出去。
“婵玉,回去这么久了为何不给家里报个信啊?”
“我住在我家,何来给家里报信一说?”
赵怀德语塞,随即笑着说:“多日不见,婵玉变得善言辞了,人也漂亮了不少。”
苏婵玉停顿,脸红的说:“表哥,别跟着我了,我还有事。”
“是要回家吗?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
“你和我客气什么。”
“真的不用。”
“听话……”赵怀德拉着婵玉要走。
“兔崽子!你干啥呢!”
婉玉陪着何伯说了好一阵话,何伯想着好久没见李老头了,便跟着婉玉一块回苏家铺子坐坐,谁知,竟让他看见赵怀德拉扯着婵玉不放。
何伯气势汹汹的走过去,一把将婵玉护在身后,“光天化日的,纠缠姑娘家,我看你是想吃牢饭了吗!”
将婵玉检查了一番,“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婵玉摇头,着急的说:“何伯别误会,这个人…是我表哥。”
“啊?”何伯转头看向苏婉玉。
想必这就是病秧子赵怀德了。
苏婉玉点点头,“是我舅家表哥。”
“这位是……”赵怀德认出了苏婉玉,却不认得何伯。
“这位是何记酒楼的掌柜。”
“何掌柜好。”
“哈哈,没想到是误会一场,小公子别和我计较啊。”
“怀德不敢。”
“既然这样,不如和我们一道去苏家铺子喝杯茶吧,婉玉,你看怎么样?”
一想起婵玉在赵家寄人篱下十几年,苏婉玉就怒从心中来,只是何伯不知晓内情,苏婉玉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只好压下火气,扯着嘴角说:“表哥,一起吧。”
铺子?小姑丈去世,苏家的光景应该变得拮据窘迫啊,怎么还在镇上开了铺子?
原本他是不同意把婵玉送回来的,奈何娘和祖母致意如此,他也没办法。
只是……苏家几时有了银钱了?
带着疑惑,赵怀德随着众人前往苏记杂货铺。
苏家铺子
“你们回来了,这是……”
“舅家表哥。”苏婉玉淡淡的说。
“表哥?他来做甚?”苏妍玉警惕的说。
“偶然碰到的,爷爷呢?何伯特意过来陪他喝茶。”
“在后院。”
李老头种地心不死,这么点的小院子,硬是让他种下一排菜田,爷孙俩平日里吃的都是从这摘的。
这不,晌午没啥客人,李老头就捣鼓着他的菜田。
“多日未见,没想到叔把这院子弄的这么有生气了!”何伯夸奖道。
“哎呀,是何掌柜来了!”
“老头子瞎弄的,何掌柜可别笑话我了。”
“叔说的这叫啥话……”
两人笑着进了屋里。
这叫赵怀德奇了怪,不是说小姑丈的家人都走散了吗?这是哪冒出来的“爷爷”?
“婵玉,你爷爷找到了?”
苏婉玉不动声色地将婵玉拉到一旁。
说话就说话,脸凑那么近干嘛!真是讨厌!
“和亲爷没啥两样。”苏婉玉说。
不是亲生的?那怎么能住在苏家呢?
“婉玉表妹,爷爷可不能随便乱认啊……”
苏婉玉没好气的说:“我家的事与表哥何干?表哥还是管好自己吧!”
“我只是……”
“我说表哥,时候不早了,你咋还不回家呢?我家院子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苏妍玉下起了逐客令。
“好端端的,赖在别人家不走……”
赵怀德是赵家的宝疙瘩,从小宠到大,心高气傲,何曾受过这等态度。
听到妍玉的话,脸色立马就变了,只是因着苏妍玉是女子,不和她计较,这才忍着没有出言伤人。
苏婵玉和他一起长大,怎能不知他的脾性,终是不忍他难堪。
“大姐……”苏婵玉拽了拽婉玉的衣袖,眼里竟是恳求之意,好似在说“别这样。”
看在二妹的面子上,苏婉玉对妍玉说:“去给表哥倒杯茶。”
哼!要不是二姐在,休想喝我给你倒的茶!
“讨厌鬼!”妍玉翻了白眼走了。
四人坐在院子里,沉默不语。
还是赵怀德压不住好奇,率先开口:“看到你们过的不错,我也就放心了,怎么不过来看看祖母,她老人家常常挂念你们……”
苏婉玉似笑非笑的看着赵怀德的说:“她老人家倒是把我们姐妹放在心上了。”
赵怀德尴尬的笑笑:“毕竟是一家人嘛。”
苏婉玉抿了口茶,“表哥还在读书?”
说到读书,自然是赵怀德骄傲之处,毕竟他可是十里八乡最年轻的秀才公了。
赵怀德挺直了腰板,“正在准备明年的乡试。”
“是吗?那得让我堂弟林平多向未来的举人老爷学习了。”
堂弟?怎么又冒出来个堂弟?
“借表妹吉言了。”
婵玉一直低头不语,赵怀德担心的问道:“婵玉,可是不舒服?”
“没…没有。”
“自从你离开,我一直担心你,不知道你吃饱穿暖没?去年大雪,听说死了好多人,着实让我担忧了好一阵子。”
苏婉玉和苏妍玉对视一眼。
这叫什么话?难不成婵玉回到苏家还会受到苛待否?
苏婉玉脸色难看的要命,不由自主的抬高了语气:“是吗————”
赵怀德愣了愣,不晓得哪里惹了这位大表妹,不是说大表妹最像小姑姑一样温婉可人吗?
今日一见,虽说长了副好面孔,却叫人心生惧意。
赵怀德不甘示弱,“那是自然,我与婵玉一同长大,我当然关心她了。”
苏婉玉看向婵玉,见她缩成一团不说话。
怎么见到赵家人,又成这幅胆小模样?
苏婉玉真是气个半死。
“婵玉!你来给表哥说说这一年你过的怎么样!”
被大姐厉声“点名”的婵玉吓得看向苏婉玉,“自然是极好的。”
“表哥可听清楚了?婵玉有家人陪伴,自然是好的,就不劳外人操心了……”
“我怎么是外人呢?我可是……”
“婉玉,聊啥呢?”李老头和何掌柜见孩子们老半天不进屋,出来看看。
“没什么,难得见表哥,随便聊聊。”苏婉玉瞥了赵怀德一眼。
李老头见过赵氏的娘家人,自打赵怀德出现就认了出来,这臭小子和他老爹长得一个样。
赵家怎么对婉玉娘几个,李老头也清楚,有心想给苏家出口气,但看在他是小辈,李老头也没难为赵怀德。
哼,懒得和他计较。
“何掌柜要回去了,你送送他。”
“好的。”
“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打扰了。”赵怀德识趣地告辞。
赵怀德袖子一挥,大步向前。
“表哥等等。”苏婉玉叫住了赵怀德。
二人站在门外一角。
“咱们俩家的事情不用我多说,表哥自己清楚,婵玉现在回到了我们苏家,我希望赵家不要再打扰她。”
“你这叫什么意思?赵家可有你外祖娘舅,别忘了你娘也姓赵!”
婉玉嗤笑一声,“这俗话说的的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娘嫁到了苏家自然就是我苏家人,至于我们姐几个……”
“我们和赵家从来不是一家人。”
“你!小姑姑就是这么教导你吗!”
“自然比不上秀才舅舅的教导了。”
“你————”赵怀德被苏婉玉气的直跺脚。
任你读再多的圣贤书又有何用,关键时刻,说不过人家就是说不过。
“何伯,我们走。”
“…好…好……”
眼前针锋相对的气氛,搞得何掌柜也是糊里糊涂。
赵怀德狠狠瞪着苏婉玉的背影。
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