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殷谷外等待被拒若久的风夜孤烬,看到了第二个欲入谷之人。
戎幕知道茶白是脸盲,提醒道:“前面那个人是风夜之皇。”
茶白下意识道:“他来这里做什么?”
戎幕汗颜:“因为风夜之后在这里。”
茶白了然,原来是来追媳妇的。
对于风夜孤烬,茶白的看法不多,事实上知道他娶了两个老婆,茶白对他便不是很敬佩,印象大打折扣。
戎幕道:“茶白你要不要和他搞好关系?”
茶白道:“有这个必要吗?”
戎幕道:“你想想,你是风夜烬萌的恋人,他是风夜烬萌的父亲,是吧。”
茶白想了想道:“如此的话,没必要。我和烬萌会不会成事另说,风夜烬萌已然沉眠,我暂时与风夜之皇扯不上什么干系。”
戎幕:“……”茶白的人情世故运用能力太差了,放弃这么好的争取好感机会。
“相反,我倒是担心另一件事情。”茶白隐忧。
戎幕道:“什么?”
茶白道:“我曾听别人说过,看人还要看他的父母品质,孩子是看着父母的背影长大的,优缺点多少继承了些。如果一个家庭过多争吵,养出来的孩子就会有暴力倾向,若是不良嗜好就更加严重了。”
戎幕道:“你的脑回路,真是难以理解。”
茶白道:“算了,不想了。既然认出了,打个招呼是基本礼貌,我们去拜访山谷。”
风夜孤烬转身,茶白上前见礼,“见过风夜之皇。”
风夜孤烬摆手免礼,“你要进希殷谷?”
“是。”茶白道,“故人遗愿。”
风夜孤烬:“……”
会来希殷谷的,不是闻名而来,便是与微晞相识之人。茶白所言的故人,遗愿,除了风夜烬萌还会有谁。
那小子能看上这丫头,着实惊奇。容貌不算绝色,能力暂未发现有何突出,这官方式的问候,整个一愣头青。
戎幕已经对茶白不抱希望了,就算态度不需殷勤,也应该不卑不亢提高印象分啊,这次见家长得砸了。
风夜孤烬只看到茶白一人,问道:“他因何没来?”
茶白道:“冬眠去了。”对方肯定不信,她总不能说你儿子因为自己没能及时完成任务,然后进入沉眠,极有可能永远醒不过来吧。
风夜孤烬上眼睑微垂:“冬眠?”
“可能是因为体质特殊吧。”茶白淡定道。
戎幕:“……”这个理由很完美。
风夜孤烬皱眉,显而易见,烬萌出现状况了,看茶白波澜不惊,当是有所因应。
谷内出现一丫鬟打扮者询问:“来者何人?因何要入谷?”
茶白道:“我叫茶白。慕名而来。”
丫鬟道:“请稍等。”
“有劳。”
风夜孤烬道:“你是真的想进谷?”
“看谷主心情,有人肯通报就是一个机会。”茶白无心道:“您在这等了多久,还没进去吗?”
戎幕扯了扯茶白的头发,“茶白,别说了,小命要紧。”
茶白闭上嘴:“知道。”
周身温度将至零点,风夜孤烬的脸色黑如锅底。风雨即来,千钧一发之刻,希殷谷丫鬟及时解救回话。
“谷主有请,茶白姑娘随我来。”
茶白道:“那我告辞了。”
风夜孤烬眼睁睁看着茶白经过他入谷,自己仍旧被拒之门外。
荒草黄叶地,一人萧瑟独立。
戎幕回头看一眼,给出评语:真凄惨!
丫头道:“你怎么把那位姑娘放行了?”
年长女子道:“不放男的,那就放女的。”
丫头:“……”
茶白被丫鬟带领来到一间竹林,竹林雅致,一座房屋进入视线,随之是一个女人略年长,一个比丫鬟年幼的小女孩。
她们的样子,似乎在煮茶。
茶白出人意料地肯定年长女子并非左微晞,对戎幕心语对话:“左微晞不在,她们居然能擅自代替谷主同意放行?”
戎幕道:“正常。”
年长女子才是是希殷谷真正的谷主,左微晞出走皇宫后,她便自动让出了位置。
“原来如此。”
丫鬟道:“客人来了。”
年长女子道:“请坐。”
“多谢。”茶白恭敬不如从命。
茶已煮好,年长女子自然地将茶递至茶白面前,茶白双手接过再次道谢,并未饮下。
戎幕看了眼,茶白首先心语对话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渴,茶水烫。”
戎幕:“……”完了完了,唉。
年长女子似是不介意,“茶白姑娘,找谷主有何要事?”
茶白道:“一半是受人之托,另一半是我想见谷主一面。”
“就这么简单?”
茶白点头:“当然,这里环境很好,如果有幸能居住些时日最好不过了。”
丫头在旁边瞪大眼,这女子看着不像狂妄之徒,怎的要求如此多,厚脸皮。
年长女子看了她一眼,丫头立马眼观鼻鼻观心,正坐坐好。
年长女子道:“我没有这个权限,谷主在谷中某一处,姑娘若不嫌久候,亦可在谷内自行观览。”
说了一会的话,茶已温热,茶白喝完茶杯里的茶,抬手,“不必添续。来的好不如来的巧,我便自行观览,或许能不期而遇,叨扰多时了。”
待人走远,丫头道:“真是个怪人。”
年长女子道:“丫头,不得无礼。”
丫头吐吐舌头,整理茶具。
年长女子停了一会儿,笑道:“有点意思。”
见丫头悄悄看她,年长女子道:“丫头,我们来打个赌吧。赌这位姑娘能否在谷内住下?”
丫头抢先道:“好啊。我赌不能。她能不能看到谷主都不一定,就算碰巧遇上了,谷内向来不留外客,谷外石碑上写的清清楚楚。”
年长女子道:“那看来我只能赌她能留下来了。”
丫头道:“输了的人看家,赢了的人可以出谷游玩一天。”
“好。”
“一言为定。”
希殷谷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进谷之人需要谷主同意,谷内之人出谷亦同,即只有谷主可以自由出入,违者,机关相候。
茶白因为首先看到了风夜孤烬,便忽视了希殷谷的石碑,否则依她的性子,是不会强人所难的。
“这里气温比山下要低,”茶白蹲下捻了一把泥土,“土质疏松,透气,且排水良好。怪不得外面的凤仙都快结成果实了,这里却还在盛开。”
戎幕道:“想不到你对花还挺了解的。”
茶白道:“古典舞乐,繁花异草是我的业余爱好,平时就有学习吸收知识,在经济安逸后,物质上的供给实践,弥补了理论上的诸多不足。”
戎幕道:“这就是人类,能够掌握主权的原因。世界的生态链上,单纯的活着与死去,一旦失衡便会灭绝物种,知识成就了人类的智慧,人类则运用智慧创造了奇迹。”
茶白道:“前面有个人。”
一个女子着一身红衣,容颜出色,身姿高挑,举手投足的压迫气势,在凤仙花间漫步。
戎幕道:“她就是左微晞了。”
茶白蹲在一边远观,“嗯,看得出来,脸长得和烬萌有五分相似之处。”
“你不是要找她吗,干嘛要躲?”戎幕在茶白发顶扑扇着翅膀。
茶白道:“对方气势太强,下意识就…静观其变了,现在出去,有偷窥的嫌疑。”
戎幕无语:“女人能偷窥女人什么,天色快晚了,没有谷主人同意,你就要享受逐客令的待遇了。”
茶白犹豫道:“要不算了,我觉得我说服不了她,而且人家夫妻间的事,我好像没立场插手。”
戎幕道:“随便你了,反正我也是陪你来的。”
茶白在这左右两难,纠结着见,还是不见。没注意到细小的声音,逐渐靠近。
戎幕道:“茶白……”
茶白看到红色的裙摆,回神,了然,她被发现了。
只见她抬头‘淡定’地打招呼道:“你好,谷主,我叫阙茶白。”
戎幕吐槽:说好不用姓氏,结果被吓得用出来,这也能叫淡定……
女子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叫左微晞。”
“孔子的话。”茶白心语对话戎幕。
戎幕道:“平行空间,部分文化重叠。”
“这话真是令人怀念。”
左微晞伸出手掌,茶白从善如流地握住借力站起:“谢谢。”
“不用客气。”左微晞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脸,起初以为是宵小在听墙角,走近发觉居然是个姑娘,只因没有闻到一丁点脂粉味,不怪自己感觉有误。
左微晞道:“你为何会来这里?”
茶白道:“仰慕谷主风采而来。”
左微晞否认道:“我非希殷谷谷主。”
“那就是仰慕你的风采而来。”
戎幕已经不忍直视了,这话假的,恐怕茶白自己都不相信。
左微晞道:“小姑娘你不会撒谎,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你想做什么?”
茶白道:“我可以在这住几天吗?我想近距离观察一下你。”
“哦?”左微晞笑道:“如此说来,你是针对我而来的了。好吧,我会请谷主答应的。”
“许久没有人这么……直白的无趣了。”左微晞作请的姿态,“一起走吧。”
戎幕道:“真是难以置信,她居然答应了。”
茶白赞同:“出乎意料的顺利。”
戎幕道:“如果不是确定你不是这个世界设定的女主,我都要疑惑是不是主角光环作祟了。”
茶白道:“烬萌曾经说过,我有平行女主的权益……但是,我好像还没有见过金手指。”
戎幕:“你干嘛这么执着金手指?”
茶白:“……因为从来没见过,我羡慕啊,丝血反杀,想想就很激动。”
“你几岁了…”
茶白:“……是,是,我知道我已经老了。”
竹林庭院中,当丫头看见谷主和喝茶的那个姑娘一同回来,就知道自己输了。
丫头跺脚:“哎呀,讨厌~(′?︵?`)~人家好想出去玩的说。”
年长女子掩唇一笑,“丫头,愿赌服输噢。”
“哼~”
“这位客人会在谷内居住几日,丫头去备房,你去备饭吧。”
年长女子、丫头:“是。”
茶白道:“有劳。”不明觉厉。
戎幕:“没见识。古代人下级服从上级的观念很强。”
茶白:“……”
食过晚饭,四个女人,月下闲谈。
丫头:“月亮好漂亮,里面是不是真的住了仙子?”
年长女子:“或许吧,以诗喻月,代表了人对月的情感寄托。”
茶白对月亮不感兴趣,但也没有扰乱别人兴致的想法,与戎幕心语对话。
茶白:“她好像满怀心事的表情。”
戎幕:“女人都是这样,有事发愁,没事找愁。倒八字眉,自导自演。”
茶白:“你对女人偏见很重啊。戎幕,你们系统有没有雌雄之分?”
戎幕道:“以人的性别来区分,那我是男的。”
茶白想到洛燚,“洛凤卿的系统呢?”
戎幕:“她是女的。”
茶白异想天开:“系统有没有配对之说?”
戎幕:“你是被月老附身了吗?”
茶白:“附身不可能,我觉得我快想突破中善想秃了头,可能受了影响吧。”
戎幕:“放轻松。风夜烬萌这种幕后黑手级别的,即便你永远突破不了,他有其他方法复苏的,可能会麻烦一些。”
茶白叹气。
左微晞转头看她,“为何叹气?”
茶白看过去,夜空下,月亮被云层遮掩,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了,“她们呢?”
“去休息了。她们的作息很规律。”
“哦。”茶白看着面容不清晰的左微晞道,“为什么人会寻找伴侣呢?”
左微晞闻言失笑:“我当什么,原来小姑娘是在迷茫爱情。”
迷茫?茶白不明白,或许是迷茫,或许是特立独行吧。
“你不想找伴侣吗?”左微晞反问道。
茶白毫不犹豫的摇头道:“不想。”
“……”左微晞顿住,“你这人看着无趣,有时候冷不丁真是,不按常理出牌,这么如花般的年纪,正是该邂逅爱情的美妙时刻。”
茶白轻笑:“很多人说过我,特别,特殊,奇葩,怪异,怪癖,我听久了已经忘了这些字眼的原意了,当充耳不闻。”
左微晞点头道:“这是你不轻易被人左右想法的好处。”
“人找另一半,是因为喜欢,好感,真爱。也有短暂的表面,如相貌,财富,权利。”
“你问了我,我也问问你吧。”左微晞道,“你觉得什么样的感情最好,从你理想的方面,说出你的感受,我有兴趣一听。”
茶白认真思索后道:“如果一定要找另一半的话,我希望他善良。”
左微晞:“……”
“还有呢?”
茶白道:“没了。”
左微晞道:“那你应该不愁嫁,为何还纠结这个问题?”
茶白道:“我无法将他们好的行为归咎于善良,出自动机或者单纯的心理安慰。”
“这样啊。”左微晞道:“那你无需费劲了,没有人能达到这个境界。”
“人自出生便是掠夺者的存在,长大的过程中被赋予修养克制,真善是不可能长存于人的体内,人心易变。”
茶白并不失望,她多少心中有数,“所以,是我的要求太高了。”
左微晞幽幽道:“女人,迟早都要嫁人的。诸多限制的俗人要把握好时机。即便如此,生活中瞬息万变,十之八九不尽如人意…”
戎幕:“茶白,你有没有感觉到一股杀气。”
茶白:“有,正在身临其境。”
许是茶白防备之意太明显了,左微晞收敛了气势。这时月亮冲出云层,清冷悬挂。
左微晞面无表情:“很晚了,你休息吧。”
“嗯。”茶白回房。
房间内干净整洁,茶白和衣躺在竹床上,盖上被子,戎幕窝在枕头旁边,茶白自云地取出一块毛巾给他当做被毯。
茶白回忆起刚才左微晞的表现,“看来她也是很在意风非惋的存在,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只是事情已经发生。戎幕,老实说,看了资料,我很佩服她,没有被嫉妒心和醋意扭曲了自己。”
戎幕道:“左微晞,世无其二。”
茶白道:“所以,我在想这么好的女人,把心落在有二心的渣男手里,实在太可惜了。”
戎幕道:“我为风夜孤烬不平。”
“驳回。”
戎幕:“……”茶白居然一点原因都不听。
茶白打了个哈欠,“错了就是错了,找理由便是认为自己没错,有情可原,没有担当的人,不足为信。”
戎幕道:“一言之堂,多存误解。”
回应戎幕的是茶白均匀的入睡呼吸声,戎幕:“……”
“左微晞说的没错。”这家伙无趣至极,真不知道风夜烬萌怎么会看上她。如果当初自己没有与风夜烬萌的爽灵融合,他肯定不会选择这个宿主,将性命轻易托付在这么不靠谱的人身上,这把玩大发了。
相比于茶白的闲适,魔界此时却是吵吵嚷嚷的。类幽正在承受另外两个魔将的言语轰炸,他在座位上看似八风不动,实则烦躁不安。
作为同伴,他的中途退出确实造成了麻烦,魔族不战而败的名声传出,土壤丢失,可谓是颜面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