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云紫坦然道:“一是为了保证知息轩的流畅运行,不能因任何人出现例外,这是核心。第二,自然是关心你啊。”
墨凋并非真的生气,淡淡道:“天下人谁不知道,我的王府,铁桶一般。这要是传出去,我不要面子的吗?”
公孙云紫道:“这有什么,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眼线是男是女,长什么模样,多大年纪。”
丹踪作保道:“是这样的。”
墨凋:“……”
公孙云紫走过去拍着墨凋的肩膀安慰道:“我小时候身边就被我父亲安排了眼线,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平安顺遂到现在的。”
墨凋一把拍开,没好气道:“去。”
一个是威名赫赫的战王,一个是神秘莫测的公孙仕族家主,现在却如两个孩子般拌嘴玩闹,场景难得的温馨。
墨凋道:“你此次回来是干什么的?”
公孙云紫也不隐瞒,将风夜之皇所托一一告知。
墨凋突然大笑道:“你来晚了。”
公孙云紫道:“这还用你说。”
墨凋笑而不语,此时宋泛霞领侍女上茶,从旁道:“公孙公子,茶白去往风夜皇朝了。”
丹踪:“……”他们刚从那边回来。
公孙云紫风度甚佳,品茗一口:“听说,风夜大皇子,冠绝倾城,才华横溢。”
墨凋道:“所以...”
公孙云紫似模似样叹道:“美人总是难求。”
墨凋调整一下坐姿道:“看在朋友一场份上,我告诫你,这话别在他本人面前说,尽管实过其言,但我还不想为你读挽辞。”
公孙云紫:“……”
互相伤害啊!
墨凋道:“你什么时候出发?”
公孙云紫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时不待人,谁知他下一刻又会在哪里。”
“马上出发。”
墨凋就是钦佩公孙云紫这点,承诺之事,不达成绝不罢休,过程如何曲折也不过是调剂的心态。
“嗯。”
公孙云紫道:“小凋是打算为我送行吗?”
墨凋否定道:“不是。过段时间我也要去一趟风夜皇朝。”
公孙云紫了然:“是因为阙茶白。”
墨凋点头:“风夜皇朝土质特殊,加上风夜烬萌,我派出去的潜卫,奈何不了他们。”
公孙云紫道:“总感觉哪里不对。”
丹踪:“……”
能对吗。两个人的目标都在一起,却要先后分开行动。
墨凋看了他一眼,丹踪视线飘忽。
公孙云紫顺着墨凋的视线看去,“丹踪,怎么了?”
丹踪道:“没看到无伤。”
公孙云紫道:“确实。我记得最近他没有任务出行吧。”
墨凋似不在意道:“嗯。”
公孙云紫和丹踪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墨凋这次,十分不对劲。阙茶白离开对他打击有这么大吗?
墨凋道:“走吧。愣着做甚。”
公孙云紫见好友没有解释的意思,也不多言,略坐一会儿便离开了。
待人走后,墨凋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宋泛霞在一旁默默陪侍。
“宋泛霞。”墨凋道。
“是。”宋泛霞道。
墨凋抬了抬手,终究放下,“罢了。”
宋泛霞:“……”
没有人知道墨凋想说什么,不过也不重要了。
风夜皇朝。
一家古朴的客栈中,茶白在简素的房间里,百无聊赖地数着客栈掌柜找的文钱。红菊则拿着一本兵书津津有味地瞧着。
茶白偷偷瞥了一眼,整篇文言文,顿时失了同看的兴趣。
“唉。”
红菊闻声头也不抬,淡淡道:“怎么了?”
茶白收好钱币,拖长声音道:“古代生活好无聊啊。”
红菊将视线从书上移开,他太了解茶白了,“汝想做什么?”
茶白道:“我们出去玩吧。”
红菊上眼睑微垂,“如此,汝花钱住下客栈有何用处?”
茶白不在意道:“一个形式而已。”
红菊把书放进空间,“汝要去哪玩?”
茶白道:“我不知道。”
红菊:“……”
茶白无一丝尴尬道:“我对风夜皇朝又不熟悉。”
红菊道:“这附近很靠近皇城了。”
茶白惊讶道:“不会吧。不是我挑剔,这家客栈的布置,就像是现代快要关门歇业的店铺一般随意。”
“风夜皇朝是这么、额、简朴吗?”
红菊道:“非也。”
“只是汝坚持用自己的私房钱,要住奢华的客栈,全部家当零头都不够。”
茶白被打击的没有脾气:“不受嗟来之食...无功不受禄...”
红菊制止道:“打住。吾带汝出去玩。”
“出发!”
是夜,万籁俱寂。空中繁星点点,无月。
一座高塔上,一名藏青色罗裙女子独立,衣袂迎风飘飘,似窃窃私语,似自言自语。
“风吹的凉爽,想打瞌睡。”茶白半坐在塔上,与风亲近。
红菊盘坐观星,不予理会。要出来的是她,现在又想睡觉的,也是她。善变!
但是,不能让茶白真的睡着。
“既然如此,那回去吧。”红菊提议道。
茶白立马清醒:“不,我开玩笑的,我一点都不困。不回去。”
“随汝。”红菊显然是故意的。
茶白道:“妄界修什么时候会动手?我们要不要提前去皇宫踩点?”
“不急。”
红菊顿了顿道:“汝想起了什么?”
茶白莫名其妙道:“我有忘了什么吗?”
红菊道:“墨诺派来追杀的人,汝可记得是如何逃脱的?”
茶白道:“无伤救了我,你在看戏。”
红菊解释道:“吾自然是断定汝不会有事,当时由无伤来解决,是谓上策。不可喧宾夺主。”
茶白怀疑道:“我们此次来风夜皇朝是为了公孙云紫而来,谁是主谁是宾?”
红菊道:“吾等在墨王朝耽误了时间,整个故事往后推,使得汝与公孙云紫错过,救援失策。”
“吾本欲出手,幸而无伤来的及时。”
茶白没有怪责红菊的意思,她有一种感觉,从穿越到现在事情进行地太顺利了。
仿若已经安排好的,剧情和冲突,如傀师手里的傀儡,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这些在茶白看来都无所谓,不是她不想作抗争,而是要把智慧和力气用在刀刃上,眼前依旧是一片迷蒙,难以看清。
“红菊,我有一个疑问。”
“嗯。”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可是在我身上怎么想不通呢。”茶白不解道。
红菊道:“逃命和防守是两回事。”
“……有道理。”茶白想了想,当时是这么回事。
“身怀绝技,却玩成菜鸟模式。”红菊叹气。
“叫我咸鱼好吗?”茶白反以为荣道。
红菊背过身去,“朽木不可雕,短翮将焉摅。”
茶白凉凉道:“你不要以为扯古文我就听不明白,前面那句话我听懂了。”
“所以...”
茶白道:“所以我大人不记你小人过。”
“幼稚。”
“别斗嘴,看风景了。”茶白道。
红菊道:“那把剑叫什么名字?”
茶白了然,“不知道。在出现生命危险时,它就来了。然后又消失了。”
与白天截然不同的回答,红菊看了看无月之夜的满天繁星,道:“茶白。”
“嗯?”
茶白坐在塔身边缘,两只脚晃啊晃,时而看看星辰,时而低头,不知因何就觉得心中开怀。
“汝似乎很喜欢星辰。”红菊道。
茶白道:“是啊。不似烈日使人灼热,不像冷月寒孤黑暗。有光明却不过分,北极光还能为迷途之人指引方向。”
“原来如此。”红菊道,“汝信仰之星辰,暂时克制了未能及时突破小善带来的副作用。”
茶白道:“副作用?”
红菊欲言又止。
茶白眼神悠远,“我自觉最近神思不属,倦怠异常,怕是有不太好的事情会发生。”
红菊道:“汝不要想太多,有吾在。”
茶白微微一笑,心头大石依旧没有放下,转而道:“红菊,你说妄界修不会急着出手,为什么?”
“按理来说,他也是无伤,曾为墨凋刺探消息,不需要再荒废时间去探路。”
红菊道:“他在等。等两天后的月圆之夜。”
茶白道:“人间月圆象征团圆,话本中有描写妖力减退,或者持相反概论的异变能为突进。风夜皇朝的月圆之夜有何不同?”
红菊道:“对妖魔并没有助力,亦无不妥。对人,会把其内心黑暗扩大,令意志薄弱之人做出,类比平常匪夷所思的举动。是以,每当月圆之夜,百姓一般闭门不出。”
“黑月,是谓不详之夜。”
红菊看着茶白道:“于现在而言,那天正是汝最虚弱的时刻,很是棘手。”
茶白睁大眼睛:“你该不会想把我一个人丢下吧。”
红菊难得坚定道:“不可能。现今能掣肘妄界修的只有汝,只是汝大概不知道之后的虚弱程度。”
茶白微皱眉头,“有这么严重吗?”
“嗯。”
一处酒馆,烛火燃尽再添一盏,夜色深深,客人只剩一个。
一位黑衣男子,长发披散,一副冷俊容颜,一顶黑色斗笠搁置在手旁,另一手执杯一盏接着一盏饮酒,也不吟诗,也不唱和,就那么静静地独自喝着。
小二凑到掌柜的跟前,悄声道:“掌柜的,这个客人又怪又恐怖,看这千杯不醉的模样,等会要怎么收拾哟。”
掌柜一手拿着账本,一手打着算珠,头也不抬,“这你就不要管了,反正这位爷付的钱能把咱们店包下来,随他去。对了,你去看看酒窖还有多少,这里已经空了。”
“……”真是淡定的掌柜,小二应声“好嘞”忙下去搬酒了。
掌柜此时抬眼瞄了眼脸不红心不跳的妄界修,内心强自镇定:幸亏有主上事先提醒,不然非得吓死不可。
不知换了几盏灯烛,小二趴在桌子上打着瞌睡,掌柜的身体紧绷,直至妄界修拿起斗笠如同鬼魅消失在夜色中,方放松下来。
“起来,上板了。”待煞神离开,掌柜离开柜台,叫醒流口水做美梦的小二。
小二一脸茫然:“啊?”
掌柜:“小子,客人都走了,还睡呢。起来收拾,回家去睡。”
“哎呀!掌柜的,对不住!我现在就收拾。”说着小二跳起来拿抹布,搬空酒瓶,手脚勤快。
掌柜笑着摇了摇头。
夜色中,妄界修漫无目的行走。
“解无伤。”黑暗中低沉的声音响起。
一道残影若有似无,那是留余的无伤的意识,语气冷漠:“做甚?”
妄界修道:“你保护的那个女人。”
“嗯?”
“她是不是有暴力倾向。”妄界修摸了摸脸道。
无伤一愣,当时他和妄界修约定好承诺便进入内心深处沉睡。
当妄界修走出巷口屋檐影下,星光下,脸上一道五指红印显而易见。
无伤:“……”
他张了张口道:“你惹她生气了吧,我可是从没被打过。”
妄界修:“……”
“你是在向我炫耀什么吗?”
无伤冷漠道:“没有。我只是在说你,活该!”
“你还是滚去沉睡吧。”
妄界修嘴角勾起:“两天后的月圆之夜,可是令我期待。”
终于有点意思了。
赶路回往故国的风夜孤决,住宿在驿站。准备歇息时,一只鸽子飞来。
风夜孤决疑惑取下字条打开,微愣,随后笑的温和,是洛凤卿发来的字条,问及他现今何处。
取来纸笔,风夜孤决写下:“将至,勿忧。”待明日休整完,便可放飞鸽子了。
丞相府中的洛凤卿,着中衣难得少女情怀,看着窗外,“不知道他收到信没有?”
洛燚卧在窗台,尾巴晃来晃去,洛凤卿一把抓住,“洛燚,我在问你话。”
“哦。”洛燚不以为意:“我以为你在自言自语。”
“没意思。”洛凤卿支着额头感叹无聊。
洛燚道:“吃饱了没事干闲着,你当然觉得没意思。人过得太顺遂,便无病呻吟。”
“洛燚,你皮痒了是吧。”
眼看洛凤卿要去提洛燚后勃颈,洛燚轻巧跳到一边,舔了舔似乎被扯痛的尾巴。
“怎么了?”洛凤卿皱眉,洛燚状态有点奇怪。
洛燚查了查资料道:“明日有个朝中高官替他儿子向你父亲提亲,你打算如何?”
洛凤卿不在意道:“小角色,我连应付的心情都没有。之前找过便宜丞相父亲,他的意思和我一样。”
墨凋她都看不上,别说什么高官。
洛燚道:“丞相看中了墨凋,这点不一样吧。”
洛凤卿道:“是啊。可惜,我不是洛凤卿,终身大事他做不得主。我要尽快见一面墨诺。”
洛燚道:“哦?”
洛凤卿吸取本尊的教训:“上次洛凤卿未得王上旨令,自己瞎跑乱入风夜皇朝,丢了性命,我不打算重蹈覆辙。”
洛燚点点头,温室的花朵在本土任性翻天都不打紧,出了被保护的地盘,作死即是送死,怪不得谁。
“你为什么不和风夜孤决一起走。”洛燚道。
洛凤卿道:“虽然我心知肚明,但孤决他并没有表明真实身份,我上赶着去算什么。名正言顺,才能不落他人口实笑柄。”
说完她又叹了口气,“可惜公孙云紫动身太早了。”
洛燚道:“不久墨凋也会离开...”
洛凤卿打断话题:“不行。欲盖弥彰,容易让人误解我对他有意思。”
“……”洛燚道:“那你一开始还住他府上。”
“剧情需要。”洛凤卿道,“我对丞相不熟悉,再加上孤决,若出现意外情况,将腹背受敌。”
洛燚猫须抖了抖道:“来来来,系统位置给你,你来当。”
洛凤卿白了它一眼,没好气道:“让你省点心还不好,身在福中不知福。”
洛燚无言,太聪明可不是什么好事。
洛凤卿道:“你没事吧,我看你皱眉,难道系统也会觉得疼么?”
洛燚道:“喵喵喵。”
洛凤卿:“……”她就多余问这句话。
猫虽然可爱,但她不会养。以前在家中,长辈养了两只,有专人负责养,她只负责逗,是以没什么经验。
洛凤卿道:“好了洛燚,别代入模拟生物情绪了。”
洛燚甩了甩尾巴,淡淡道:“那你打算如何接近墨诺?提醒你一点,不要太过接近他,到底是墨凋的兄长,墨王之王。招惹他,后果将难以收拾。”
“除非你想上演八点档两男争一女的狗血剧情。”洛燚顿了顿道,“以你现在和风夜孤决的好感度,实现这种情况,很悬。”
洛凤卿不屑道:“本小姐可不是中意万人迷的类型。”
“能让墨诺重视且不会和儿女情长挂钩的,只能从公事方面下功夫了。”洛凤卿想了想道:“最近不是出现了用兵地形上的问题么,墨诺可不是屈居人下之辈。”
洛燚道:“你不清楚,帝王博爱,尤其是女主光环,更能吸引注意。我本来是建议你的孤决一起离开的,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洛凤卿道:“无规矩不成方圆。名分需要重视。”
“可是,你此举就不怕为风夜皇朝埋下隐患吗?”洛燚不解。
洛凤卿道:“听说过老虎向猫拜师学艺的故事么?”
洛燚:“……保留后手。既然你心意已定,我支持你走下去。”
洛凤卿道:“洛燚,谢谢你。”
既然已经有配角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她身为女主角,更加应该杰出卓越。
一起,逆天而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