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启明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口水,看着正在搓鼻子的朱齐成,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的道:“你这般火急火燎的跑到我这里来,究竟有什么事,难不成只为了这茶水?”朱齐成惯是个五大三粗的性子,不知他打喷嚏时喷了朱启明一脸口水,搓了搓发痒的鼻子后,又是一大口茶吞下肚,白瞎了朱启明用心泡制的茶水。
“瞧哥哥这话说的,难不成无事就不能来见你了,真当你这个禁足是真的了不成?”朱齐成喝完一杯茶水,意犹未尽的看了一眼朱启明,朱启明笑着摇摇头,又给他倒了一杯。放下茶壶,朱启明递出一方帕子,示意朱齐成擦擦脸上的汗,朱齐成不客气的接了过来,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就算好了,朱启明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伸长手替朱齐成整理了一下,“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怎的还是这般粗糙?”
“我整日里跟军营的那些老兵油子打交道,便是想细致也细致不起来啊。”朱齐成很享受朱启明的关心,明明比对方高了一个头,身形又魁梧似黑熊,看着便让人害怕,此刻却像小猫儿一般左右扭着脸,好让朱启明仔细替他擦汗。
朱启明给朱齐成收拾好了后,吩咐下人去端一些甜点来,别看朱齐成生得虎背熊腰,性子又格外的粗狂,却是个喜爱甜食的主。朱齐成心满意足的吃着甜点的时候,朱启明品着茶,轻声说道:“哥哥这里你自然是想来便来,横竖你我二人从不分彼此,只不过我还禁着足,也不好行事张狂,你最近也该收敛一下才是。”
朱齐成吞下一颗冰甜丸子,不在乎的说道:“打小我便是这个性子,父皇又不是不知道,不然也不会早早的把我扔到了东郊营里跟一帮老兵混了。”正说着,看见朱启明眼神有轻微的变化,朱齐成竟硬生生的改了话锋,“好,我会注意的。”
放眼成国皇室,能够在朱启明面前这么毫无保留,毫无拘束的人也就一个朱齐成了。朱齐成自幼便是个性格冲动,偏激易怒的主,却偏偏注重手足之情,十分尊敬朱启明,只要朱启明发话,就没有他不从的时候。看不惯他的人把他比作朱启明的狗,看得惯的人却羡慕朱启明能拥有这么赤诚的一颗心,竟无一丝瑕疵。
世上之事,总是先因而后果,世人只看到朱齐成待朱启明的好,却不知朱启明待朱齐成的好。朱齐成生母早逝,母家不显,自己的性子又不讨喜,很是遭了一段时间的罪,当时还不是太子的朱启明意外发现了他被奴才欺负的事后,就把他带在了身边,对朱齐成来说,朱启明是第一个对他好的人,这份好他记一辈子。
这也是为什么朱启明成为太子后,他反而要离开皇城,去东郊军营的原因。
朱齐成想做朱启明的盾牌,想掌握兵权,来日若有个万一,起码能护得朱启明周全,而他也仿佛为军营而生,从小就展露了非一般的天赋,又在朱翎赟面前立下过血誓,这才被朱翎赟早早的扔到了军营,省得耽误了他,浪费了他的天赋。
朱启明被禁足的时候,朱齐成是紧张的,却不慌乱,只因他清楚得很,没人可以动摇朱启明的地位,他妄动的话,反倒不美了。现在一看,他也不是人们说的那样有勇无谋,起码朱启明的危机就化解了,任婉婉也有望复位,这下,那些盼着朱启明倒霉的人怕是要气死了,真是想想都让他高兴,恨不得喝上一坛酒。
“听说你前阵子又往府里领回了个卖身葬父的女子?”朱启明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朱齐成的思绪,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后,不由得红了脸,剑眉星目,五官深邃的俊脸上布满了羞涩,“这不是看那女子可怜,就给了她一个去处吗?”
“怜香惜玉是好,但这见一个怜一个,谁可怜就眷顾谁的毛病不好,你现在尚未娶妻,倒是可以随心所欲,将来若是娶了正妃,再这般处处留情,就不美了。”朱启明瞧着朱齐成的扭捏样,也生不出责备之意,谁让朱齐成最爱怜香惜玉呢?
说来也奇,朱齐成在军营里是十足的阎罗,令人闻风丧胆,却在娇滴滴的女子面前毫无架子,也最受不得女子的眼泪,这些年来他往府里带回的身世可怜际遇悲惨的女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他虽生得高大威武,却容颜俊美,很是招姑娘喜欢,府里的女子为了求得他的怜爱,那是今天生病,明天垂泪,后天葬花的。
旁人看着都头大,偏生朱齐成就爱这一口,甚至还逼得一个女子大半夜泡在冰水里真把自己弄病了,以换得他在她房里多留几天的恩宠。朱启明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事,提醒过朱齐成几次,可惜朱齐成总是左耳进右耳出,并不当回事,估计这次也一样。朱齐成自然没听进朱启明的劝说,对他来说,横竖都是些娇弱的女子,便是闹腾了些,事多了些,又能翻起什么风浪?没得高估了这些女流之辈。
“我要吃这个。”郡主府,贤宜郡主蹲在椅子上,用下巴指着桌上的绿色糕点,撒娇要许明珠喂她,许明珠照做了,周围的人低着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气氛正好,许明珠忽的动了动耳朵,她听到了几股不同寻常的动静,是大将军府那边的,这又是发生了什么事?青宛兰也很想知道,她正在焚香诵经,忽的被人打断,心绪自是不佳,可自己的手下自己知道,若无紧要事是绝不敢打扰的。
“你说什么?”青宛兰听完手下的汇报后,惊得站起了身,任家出事了?
青宛兰虽在拿到免死金牌后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去救任婉婉,但私下里还是派人去替任家打点路上的障碍了,好让他们能一路无阻的到达目的地,却没想到青天白日之下,竟有这般嚣张的狂徒,不但伏击了任家,还差点杀光了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