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罢,繁星冲着齐湛笑得更欢了,好似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齐湛瞥眼过来,便是她这等绝艳的笑容,拳头立时又捏了捏,视线立刻转开,只朝着她的方向抱了抱拳。
“多谢姑娘相救!在下铭感五内!”
他是不敢再看她了,也不知道她自己清不清楚,这般冲着男人笑是不可取的。若非昏迷前,她明显的排斥,他真会觉得她是在勾引他,但她年纪尚小,应该还未及笄,怕对男女之事也是不大懂的。
繁星一听,大喜。
铭感五内好啊,要的就是这铭感五内。
她端了端仪态,道:“公子不用客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合该是与公子有缘。对了,公子睡了许久,可否饿了?”
她打定了主意要对他好,他越感激,她能要的价码就能越高。
齐湛的确是饿了,躺了几天,什么都没吃过,腹中早已饥肠辘辘,但这里不是他的地盘,不该诸多要求,况且这是女儿家的闺房,在此已是大大的不妥,他应该马上离开,免得损了她的清誉。
想到这,他起了身,又对着繁星抱拳一躬,“在下叨扰多日,如今已无大碍,便不再劳烦姑娘了,还请姑娘将孩子交于我。“
“哦,你儿子啊,你等一下,我去抱他过来。你不知道你这儿子有多黏人,非要人抱着才行,一撒手就哭。不过你放心,我有好吃好喝供着,一两肉都没掉。”
连续喂了三天的羊脂玉瓶水,娃半点没饿着,精神着呢,是个淘气的,一刻不停的折腾人。
虽然原身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这个孩子的事情,也没听说齐湛有个儿子,但那晚他是承认了的,那就肯定是了,估计不是嫡出的,指不定外室生的,瞧齐湛护得紧,必定十分喜欢,那她就不能亏待了。
“喏,孩子给你。”繁星将孩子抱了过来。
齐湛见孩子无恙,似乎还胖了,白嫩嫩的像极了一只面粉团子,着实松了口气,对繁星更加感激。
“多谢姑娘!”他伸手就要抱,哪知面粉团子不乐意,死死攥着繁星的衣襟。
齐湛皱眉,便用了点力气,刚抱过来,娃就嚎啕大哭了,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他愣了愣,手忙脚乱地哄他,往他背脊上胡乱拍打。
繁星见状,道:“你这是打算要拍死他吗?真是的,太不会哄孩子了,来来来,交给我吧。”
说来也怪,小娃娃前一秒还哭的撕心裂肺,一到繁星怀里就不哭了,哼唧哼唧地蹭着她的胸口。
齐湛顿时脸黑。
“我说公子,哄孩子得耐着性子,你下手那么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后爹呢。”
“他平时并不如此……”他解释,之前明明最亲的人是他,怎么才几天就不认人了。
“无妨无妨,待我将他哄睡了,你再抱他吧,你这儿子虽然折腾人,但着实可爱。”
听她儿子儿子的叫,齐湛莫名觉得不能让她误会了,说道:”他不是我儿子!”
“嗯?”
繁星愣住了,不是儿子?那这小子是谁?为何能让他如此不要命的保护。
齐湛又道:“他是我妹妹的孩子。”
欸?
繁星愕然!
妹妹!
齐湛的妹妹是哪位?
顷刻,她脑中便有了几段零碎的记忆。
对了,齐湛的确有个妹妹,但那妹妹是个短命的,而且……
她瞪圆了眼看向怀中昏昏欲睡的小娃娃。
这娃竟然是……元玺帝的幺儿!
我去!!
但是不对啊,在原身的记忆里,这娃出生时就夭折了,齐湛的妹妹,也就是惠安郡主齐清也因此悲伤过度,过了半年就病死了。
说起来,这也是个悲剧。想那镇北王齐世敬膝下仅有一儿一女,便是这齐湛和齐清了,两人皆是齐王妃所生,老齐王未曾纳过一个妾,通房丫头更是没有,一生仅王妃一个元妻,爱若珠宝,情深似海。对一双儿女也极尽宠爱。
偏元玺帝是个不要脸的,快五十的人了还纳人家十六岁的女儿为妃,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老齐王只能忍痛将唯一的爱女送进宫,齐清也从惠安郡主成了惠贵妃,明眼人都知道这是皇帝忌惮老齐王,怕他手握重兵,又常年镇守边疆,哪天会反了,掣肘呢。
想想也造孽哦,一朵鲜嫩的娇花就这么插在了元玺帝这坨臭牛屎上。
惠贵妃入宫后便郁郁寡欢,小毛小病不断,不过元玺帝挺宠她的,知道她喜欢洗温泉,今年刚过完年,便特别恩准她去有温泉的行宫休养。
这么说的话……去行宫洗温泉是假,是惠贵妃怀孕了。
繁星顿时就明白了齐湛为何会被追杀。
因为元玺帝如今身体已一日不如一日,却迟迟不见他立太子,想必皇子们早按耐不住蠢蠢欲动了,卯足了劲儿在暗斗。元玺帝的皇后没有儿子,抱养在膝下的三皇子不过是一个侍女生的,资质并不出众,其他嫔妃生的儿子也是半斤八两,也就是未来的瑞和帝稍稍好些,但其母妃的娘家却不是很显赫。
先不论惠贵妃生的小皇子资质如何,但就他的嫡亲外祖父是镇北王这一点,便能将所有皇子给秒杀了,镇北王不仅是超品王爷,更是实打实的军权在握,况且未来还会有齐湛这个年轻的精英舅舅撑腰,背靠两座大山。无论哪个皇子登基都是要忌惮的,所以追杀齐湛的人必是某位皇子无疑了。
繁星想明白后就觉得这孩子有些烫手,但她不能表现出来,不然齐湛肯定会怀疑,另外她也由此察觉到了,冥冥之中,她的到来,已经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这孩子本该夭折的,现在却还活着,或许正因为他没了,才会有后来的瑞和帝登基,如果是真的,那么怪不得瑞和帝会对齐王府的事儿讳莫如深,从未在原身面前提过,但偏就是此,让成天想着搞破坏的原身对齐王府产生了兴趣,衍生出了后头的那些破事儿。
如今,这孩子活了下来,是不是代表,未来的皇帝也有可能换人了?
她越想越专注,全然没发现齐湛正偷偷打量她。
这个女子不似他所认识的那些名门闺秀,或许她的境况很凄惨,但是个极聪慧的,也十分有胆识,遇事沉着冷静,一点不像个闺阁女子,不然也不会想到用符纸去混淆那些刺客的视线。
撒符纸,真是个好方法。
符纸落地,未有踩踏的痕迹,便代表无人停留过,虽看似粗浅,却隐含着大智慧。
当然,那些刺客也绝想不到这屋子满墙满窗都贴满了符纸。
也是因此他明白到她在这个家过得非常不好。
因为是庶女吗?
可就算是庶女,堂堂侯府也不能这般苛待,简直有违人伦。
繁星抬头时,便看到了他眼里的一丝怒气,她觉得有些莫名奇妙,不就是认错孩子的身份了吗,至于嘛……还不是他自己误导的。
她决定略过此话题,恰好这时,蜜桔做好了午饭,端着吃食进了屋。
“姑娘,吃饭了,啊呀!”蜜桔看到站着的齐湛,小心肝便是一颤。
繁星赶紧岔开话题道:“公子,不如先吃饭吧,你这身体刚好,需要好好补补。要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
齐湛往蜜桔手中端着的吃食看去。
好好补补?
营养?
就这……清粥小菜?碗还是破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心口,于是看那些吃食的眼神特别凶狠。
蜜桔见着后,都快吓哭了,不由往门口退。
这人……怎么看上去像是要吃人啊?
繁星也正往吃食上看呢,见清汤寡水的,尴尬一笑,道:“呃……我这是有些落魄,不过你伤刚好,不能吃油腻的,清粥小菜就很好嘛……”
齐湛想的却是……怕是根本没有那油腻的。
这么一想,心口的刺痛愈发厉害了。
“公子将就用些吧……别的,我这真没有了。”
这报酬还没拿呢,不能让他跑了,吃饭的时候正好可以谈。
齐湛突然略有深意地看向她,半晌后,像是有了某种决定,道:“你,可有婚配?”
繁星:”……“
嗯?
啥?
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