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新听说冷岑病了便问了一下,叶玲珑告诉他冷岑暂时无碍,有个厉害的爹不会不顾他死活。
叶玲珑跟着湛新做了一天杂物,劈柴,担水……一起做晚课。日落黄昏,俩人分别。
清晨,叶玲珑坐上李思空派过来的马车离开万沥山庄。出了西塞山与李思空汇合,换快马赶往都城。
因为那些灵力的压制,冷岑还能下床走动。冷岑开始去冷家的书舍与那些世家公子一起听学,夫子教文礼,之后是冷岑主持世家子和门客童们研武。从前,冷岑主持的研武毫无规矩可言,多半是出门胡闹。叶玲珑偶尔去,听了夫子的课就走,冷岑多半时候来得晚他们遇不到,估计叶玲珑是唯一一个不与他们为伍的人。
如今冷岑病了性情大变,研武简直比夫子的课还肃静。有谁不想好的,直接被赶出万沥。就连庄主冷越也不能求情,自从冷岑得了紫檀凤翠盒,自从冷岑病情严重,冷家主似乎刻意顺从,不想冷岑再有意外。
冷岑去听语阁看叶玲珑的消息,是去了都城。所有和冷家交集的门客,雇主,只要冷家觉得有必要都会继续查踪跟迹。这种追查耗费极大,叶玲珑毕竟一个小孩冷越自然不会放在眼里。但是冷岑想知道,冷越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天气转凉了,门上来了一位大师傅,此人正是湛新的师傅清月法师。一路风尘仆仆,清月法师要带湛新回九递山清修。
湛新走之前来和冷岑辞行:“冷施主,小和尚今日便走了,你多保重。”
冷岑抬眼看看湛新,又闭上了眼睛。湛新摇摇头:“冷施主,叶施主不会怪你的,你又何必为难你自己。”
“不怪吗?那是她不知道罢了。”:冷岑低声说道。
“阿弥陀佛,知与不知又如何?叶施主问心无愧才会去做,冷施主又何必执念表象。”:湛新说完便离开了。
叶玲珑走了,湛新也走了,冷岑的心就像他的身体一样死水一潭。
小岑,小叶,小和尚。三个人的缘分因为紫檀凤翠匣而戛然而止。
秋风秋雨寒意浓,冷岑的病一直没有起色,似乎叶玲珑给他的支撑也日渐消散。冷越去拜托过玄灵门,但是每次都被挡回根本说话的余地都没有。
自然没有,任不羁还在耿耿于怀藏书渊的事,突然发令禁止往来外界。仿佛是一种隔绝,与玄灵门的地界一夜间出现一道弥瘴,黑压压的生人勿近。这屏障只是一种警告,毒不死人,但误入歧途会迷失方向而困死。
连着下了几天的雨,潮湿的空气让人倦怠。这天门上来报,一位公子想要借宿。这样的杂事都是管家福伯接待,福伯慢悠悠的往角门走,淅沥沥的小雨又连绵不绝。喜伯皱着眉头,停在了檐廊下:“去把人领进来吧。”
那公子独自撑着伞走了进来。玉树临风的身姿,有卫玠之容貌,真乃仙人风骨。只是近看,喜伯一愣,那侧颜上尽然有一道细长的疤痕,真是煞风景!
不过喜伯还是热情的款待了这位公子,得知公子名讳鹤葭。总觉得非凡人,于是通报给家主冷越,冷越这几日偶有头疾正在房内休息。听到喜伯说来了个姓鹤的门客,叫鹤葭。
冷越的心突突了几下,一阵恍惚。住在道仕袱下,怎能不知晓一二仙门隐秘。比如,任不羁是玄灵门至上,而且随性的封山害得他找不到术士给儿子医治。再如多年前,玄灵门宫主夜红雪在的时候,第一术师是鹤莲天。变故之后,鹤莲天也消失了。冷越得到了一点关于鹤莲天的消息,比如术师的名讳鹤葭,于是也曾派人寻找,这样的能人避世岂不可惜!
是他吗?为何来此!不论什么原因,是鹤葭都不能放走:打定主意,冷越吩咐喜伯,自己晌上要见一下这位门客,请他务必留着人。
“老爷放心,这天都在留人,鹤葭公子走不了的。”:喜伯已经给鹤葭安排了房间。
门外雷雨轰隆,大雨倾盆。屋里冷越哈哈大笑,天意如此啊!
直到晚上,雨才停了。冷越精神抖擞的去见鹤葭。因为他一直派人盯着鹤葭,鹤葭过午才休息,所以才改了晚上见面。
冷越一见鹤葭便屈膝下跪,冷越比鹤葭年长又是文明江湖世家豪侠,这样自贱身份鹤葭也是惊诧不已。
鹤葭悄然回道仕袱一是任不羁弱冠,二是一个少年太像某人。一路走来尽也是道仕袱,冥冥之中不可违。
冷越祈求鹤葭救救他的儿子,情深意切。鹤葭发觉冷越绝不是世人眼中的圣人,奈何,他正好也想暂留此地,于是便答应下来。此后,便和冷岑结下了不解之缘。
几年未见,冷岑成了冷锡澈,叶玲珑却还是那个叶玲珑,对于叶玲珑的近况冷锡澈还是知道一些的,隐隐的觉得叶玲珑一路走来藏着太多隐秘和谋划,如果不是一直暗中追查……想到这些就头疼,已经不记得自己干嘛追着叶玲珑不放了。
叶玲珑自然不知道冷锡澈对自己的暗查,对他冷漠的态度自然不感冒,如今冷锡澈有事,她又想出手。这样的人做朋友真是甩不掉也忘不了。
最终,冷锡澈还是对叶玲珑妥协,俩人盘算着如何营救冷锡澈的师父鹤天莲。不过,叶玲珑也提醒冷锡澈,他师父身份特殊,既然在冷家许久也未出事,为何现在被任不羁发现,是不是有人走漏风声。
这一点冷锡澈也在追查,他怀疑这次父亲可以暗中操控道仕袱世家盛会这样的大事,与玄灵门的联合不无关系,但是这联合的机缘又是什么呢?冷锡澈不是不想深究,只是眼下,他最先做的就是找到师父,保他安危。
任不羁抚完一曲,嘴角微微上扬:“师兄,我弹得怎样?”
对面的人依旧坐着不动。任不羁自顾自的继续:“当年,你教我这首曲子的时候,我才十三岁,那时候甚好,还不知道什么是恨!”好吗?也是十三岁,让他活成了如今的任不羁。
任不羁走到那人面前:“老老实实躲着,何至于如此?”许多时候任不羁已经把眼前之人当作了死人,可是偏偏有人让他不得不清楚,现实的存在。
任不羁抚摸着那人的乱了的发丝:“他们真不小心,师兄最喜整洁了的。”
诶,任不羁一声轻叹:“你和之间,到底是恩还是恨,我理不清了,要不师兄帮我想想怎样?”
“师兄可还记得自己说过话?”任不羁静坐在那人对面。“小初,有师兄在定会护你周全。”:任不羁脸上的一丝暖意突然消失。
“可是你却背信弃义!一走了之,背锅的却是我任初,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遭受万劫不复之苦,到如今活着除了恨杀,还有什么可恋?而师兄为何不守着自己的自在,还来自寻烦恼?可恶!”:说罢,任不羁一巴掌抽在那人脸上,嘴角渐渐滑落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