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界青门杀手。
自从那日他从旅店中消失后,于渺就再也没见过他。
没想到再一次见面,竟然是在铸剑山庄中。
上一次他是为杀自己而来,那这一次呢?
她忙把手中的东西交付给旁边花铺的店主,给了他些许银钱,让他先替自己保管。
而后她便悄悄的跟上了白夜。
此时的白夜与那日的打扮极为不同,他一身锦绣白衣,手持折扇,长长的黑发被束起。俨然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他生得俊俏,又皮肤雪白,眼中的冷漠又桀骜的神色一凝,就吸引了周围不少女生的注意。
可于渺丝毫不为所动,那日冰冷的毒针抵在喉咙处的触感,让她毕生难忘。
一个杀手,为何要打扮得如此招摇?
她远远的跟在后面,想弄清楚白夜此行的目的。
倒不是她胆子有多大,敢这么跟上一个想杀自己的杀手。
反而她怕的很,怕得恨不得掉头就去找黄庄主。
可她也明白,以白夜的身手,怕是她还没找到庄主,白夜就已经不知去向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不搞清楚白夜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她怕是要寝食难安了。
而她之所以有跟上去的勇气,也是因为这是铸剑山庄。此时集聚在此的,又都是武林中的名门正派,他白夜再厉害,也搞不出什么太大的风浪。
于渺收回思绪,一路经过了几个铺子,只见前面白夜向左一拐,就不见了。
她连忙跑上去,只见面前的是一间两层高的大殿。此时门窗紧闭,那漆红的大门上,还挂着一把锁。
奇怪了,这人明明拐进了这里,怎么不见了?
她疑惑的走上前拽了拽锁,没想到这一拽那锁头竟然应声落地。她慌忙的左右看看,见没人发现,忙把锁头又捡了起来,握在手上。偷偷的推开大门缝隙,钻了进去。
这大殿一层暗的很,只有远处几盏烛光,发出微弱的光亮。烛光尽头,是一片大的空地。空地上摆放着一些零散的空木箱。
于渺小心翼翼的贴着墙边走,一边仔细的探查着,每一个人藏人的角落。
“你找我?”
头顶一声冰冷的声音。
于渺忙不迭的往上看去。
只见一袭白衣的白夜,此刻正倚靠着房梁,手拿折扇轻轻的敲在另一只手掌上。他的眉眼如冰,冷冷的看了一眼于渺。
“你找我。”
同样的一句话,却换了不容置疑的语气。
于渺见她已经暴露,脑子飞快的转动。该直接叫人呢?还是假装自己只是路过?
叫人会不会没有他的针快?假装路过他会信吗?
正当于渺一边警惕的看着白夜,一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
门又被推开了。
于渺只感到一阵风拂过,然后自己就不知怎么的,到了房梁上。
有一阵冰冷的触感来自腰间和身侧。
是白夜的手在抱着自己。
在她刚刚反应过来的一瞬间,一点熟悉的冰凉感,又出现在她的勃颈处。
又一次,她又一次被针抵住了喉口。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不用白夜开口,她也知道不能乱动了。
推门进来的那人,往前走了两步,便停住了。
于渺的瞳孔急剧收缩了一下。
陵闻苏!
他怎么来到这里?是巧合?还是另有原因?
陵闻苏身后的门,自动关上了,随后他缓缓的开口。
“出来吧。”
房梁上的白夜一动不动,连气息都感觉不到。
房梁下的陵闻苏眼神往右边撇过来,于渺只感觉有一震威压袭来,像极了那日病床旁,黄庄主给她的感觉。
她有些喘不过气。
突然的身侧一空,于渺赶忙握紧旁边的横梁,才使自己没有随之跌落下去。
白夜已经悄无声息的落地,连旁边的灰尘都没有激起一片。
“好久不见,陵宗匠。”
陵闻苏面无表情,淡淡的开口:“怎么界青门也开始做起梁上君子的行当了。”
“没办法,生意不景气嘛。”
这冰冷如尸的白夜会有如此调笑的口吻,吓得于渺差点从梁上摔下来。
“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吧。”
陵闻苏显然不相信白夜的说辞,他的手已摸上了剑柄。
“陵宗匠与我在此处打斗,恐怕不便吧。”
白夜抬眼往门外看了看。
陵闻苏也仿佛想起了什么,他的手放了下来。
“说吧,你到底来铸剑山庄干嘛的?”
“实不相瞒,我和你的目的一样。”
“你们邪派还用得着走正派的途径吗?”
“我也没打算走你们正派的途径啊。”
于渺听着他们打哑谜似的对话,有点头疼。
不过很快这对话便停下了。
“你是自己走,还是让我的剑送你走?”陵闻苏显然没耐心再跟白夜在这闲扯。
“不劳烦陵宗匠再送我一程了。虽然这山庄里多了些有趣的人,还真让我舍不得呢。”
白夜说完,就把什么东西往地上一砸,随后一阵闪光,他就原地消失了。
于渺长出了一口气,他终于走了。
陵闻苏收回剑,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还不下来吗?”
这话显然是对于渺说的,原来他一直知道自己在上面。不过转念想想也是,他一个堂堂的宗匠,怎么可能感应不到。
于渺只得使着她那蹩脚的轻功,小心翼翼的滑了下来。这一个不小心,脚下一崴,就跌坐到了陵闻苏的面前。
于渺暗骂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再一次见面就这么狼狈。她赶紧爬起身,拍了拍下摆上的尘土。也不知这房子多久没人打扫了,这么多灰,呛得她直咳嗽。
而这一切并未让陵闻苏有过多的表情,他只是看了一眼于渺,随后转身就准备走。
“哎,你等会儿!”于渺忙叫住他。
“有事吗?”
“这时候你不应该盘问我为什么在这里吗?或者跟刚刚那个人有什么关系吗?”
陵闻苏微微侧头,他的眼神温和,于渺却觉得这温和中有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他不会跟你有什么关系的。”
陵闻苏只回复了这一句,便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于渺想起了,这不同寻常的东西,是嘲讽。
啧,怎么走了一个冰山,又来一个冰山?明明那时在雨中他不是这个样子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