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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挣扎

董明皇只要和钟蝶在一起,甚至连吃饭、睡觉、亲热,都能察觉到背后藏着一双窥探者的眼睛。在这双无处不在的眼睛面前,他俩的隐私无所遁形。

董明皇购买了最好的遮光窗帘,不管不顾钟蝶反对,用浓重的布帘封住了家里所有的玻璃窗户。

奢华而富有情调的别墅,在窗帘的封闭下,变成了黑铁一般的坟墓。

只有拉上窗帘,他才有一丝安全感,一旦钟蝶倔强的拉开窗帘,他立刻惶惶难安,仿佛赤身裸体站在人群中间。

那双充满欲望的眼睛,就藏在他无法察觉的地方,可他非常确定,这双眼睛真实存在,绝不是他的幻觉。

很快董明皇和钟蝶的关系变坏,钟蝶无法忍受住在坟墓里的恐怖生活,只要丈夫不在,她一定将所有窗帘拉开,让金色的阳光穿透进来,她很享受沐浴在阳光和光明中的生活,她憎恶黑暗。

自从搬来了这位邻居,董明皇不再埋头工作,他晚出早归,总能在钟蝶猝不及防中杀回来。他用锐利的目光审视钟蝶,甚至质问钟蝶陈讯飞有没有来过,钟蝶很反感这样的夫妻关系,双方矛盾愈来愈烈。

董明皇深爱钟蝶,他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绝不能失去她,虽然最后以他道歉妥协结束他们的争吵,可他心中的警钟却越敲越响。

董明皇甚至察觉到,钟蝶更爱美了,甚至有几次他突然回家,发现钟蝶一身清凉吊带蜷缩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独饮红酒。她双颊泛红,眼波游移不定,内中藏着董明皇从未见过的情意。

而陈讯飞彼时正在庭院里读一本大部头书,院前梧桐树叶嗖嗖的落下来,陈讯飞阅读的时候,也有思想者的美。董明皇预期中捕捉到钟蝶目光停留过的痕迹。

他目光定定的看向自己深爱的妻子,钟蝶对他视而不见,目光划过精致的壁画和他为他精心挑选的礼物,飘向巨大的落地窗外,陈讯飞的背影在梧桐树巨大的背景下,被落地窗切割成美好的剪影。

钟蝶目光定格在陈讯飞身上,董明皇默默收起礼物,转身上楼从顶楼扔了下来。伴随着施华洛世奇限量水晶破碎的声音,是赠送礼物的人内心绝望的呐喊,董明皇还记得,一周前钟蝶还指着时尚杂志上这只水晶项链向他撒娇,他托朋友从国外邮寄过来,为此欠了别人很大的人情。 董明皇把自己关在书房给钟蝶发信息:“我为我的鲁莽和忽略你的感受道歉,我比任何人更爱你!”

钟蝶没回他的信息。

董明皇又发:“亲爱的,我真害怕会失去你……”

钟蝶依旧没回他信息,他离开客厅的时候,她的手机就放她手边,而她以前对从未拒绝过他的任何问候。

窗外传来钟蝶放肆的笑声,他将窗帘掀开一条缝隙,钟蝶一身性感吊带睡衣出现在梧桐树下,与陈讯飞相谈正欢。她雪白的胸部大片钻出睡衣坦露在单身男邻居面前,而这位极有涵养的邻居将目光锁定在她修长雪白的长腿上,钟蝶对他妩媚一笑,陈讯飞将目光抬起来,对她说:“钟小姐,我游历中西,见过各色风情的美女,可是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

钟蝶莞尔一笑,“讨厌!你可真会说话!”

董明皇能感觉到,自己内心抽搐的声音,他一直盯着庭院中两人絮絮叨叨说了两个小时。钟蝶这才起身,施施然往家的方向走,董明皇松了口气,可他心里的痛苦却有增无减。

一整天,董明皇没再跟钟蝶说一句话,他把自己锁在书房,不吃不喝,只是望着空寂的庭院发呆。从他书房的窗口看出去,正对陈讯飞家大门,大门旁边是巨大的落地窗,透过落地窗,他能看到陈讯飞正对一块大画面作画。

钟蝶在楼下,董明皇在楼上,一层楼板的间隔,两人互不服软。

夜深,董明皇看着卧室的灯熄灭,他缓步下楼,在客厅坐了很久,那里是钟蝶最喜爱的位置。

她的手机还摆在茶几上,董明皇知道密码,很快打开手机,微信上一条信息赫然弹出来,是陈训飞加了她的微信。

他狠狠关上手机,推门出去。庭院里梧桐深深,亭亭如盖的枝叶投下斑驳的树影,像居心叵测的怪兽在盯着垂涎多日的猎物,半空中挂着一轮残月,月光雪白,董明皇站在钟蝶坐了两个小时的地方,看着落地窗前的画架。

月光将落地窗前的事物勾勒得十分清楚,沙发、茶几、植物、还有茶几上对方的博尔赫斯和马尔克斯的书。可最吸引董明皇的,是画架上线条明晰的油画,虽然才只有简单轮廓,他依旧能看出来,画中性感妩媚的女郎,是他的妻子钟蝶。

他终于忍无可忍,陈讯飞实在太过分了,就算他痴恋她的美丽,他也不能这样明目张胆的向她示爱。因为钟蝶是他董明皇的合法妻子,他们认识多年,他花费了无数心思才追到她,他绝不允许他的爱人遭别人觊觎。

董明皇上前敲门,门铃响了很久,却没人来开门,这位新邻居似乎已经洞悉他的心理,不敢面对他。

他在邻居门前站了很久,突然意识到什么,扭头往自己家里赶,推门发现本来被他特意敞开的大门紧闭,还落了锁。他很清楚,这扇门设计合理,价格不菲,绝不会因为风大自动关上,必须人为操作才行。

现实沉重的击中他的心坎,他早已料到怎么回事,他怎么拍打门里面都没反应,他心急火燎,决定铤而走险。

他顺着自家门前的梧桐树爬上三楼书房,从书房出来直奔二楼卧室,接近卧室的时候,他故意放慢脚步,沉重的脚步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带起绝望的回声。董明皇心如刀割,每走一步都像在逼近地狱,他侧耳倾听,似乎听到隔着墙壁钟蝶压抑和放荡的呻吟,炽烈如火,奔放而迅疾。

他一阵精神恍惚,抬起的脚突然重似千钧,浑身因为愤怒撑起的肌肉,也在强烈的挫败感面前无力的憋下去,他甚至没力气推开一墙之隔的卧室门。

直到那压抑的声音渐熄,他才鼓足勇气,猛的推开房门,卧室里漆黑一片,他按亮了暖色床头灯。

钟蝶浑身****的躺在床上,被子凌乱的扔到一边,床上狼藉一片,灯光在钟蝶绸缎一样的皮肤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她完美的身材雕塑一样呈现空气里,四周空寂无声,唯有窗外夜风呼啸而过,董明皇在钟蝶完美的身体面前泪流满面,无力的蹲了下去。

他手指一寸寸抚摸过爱人柔软温暖的皮肤,泪水断线的往下掉,他在心里问自己:“真的要因此分手吗?与他如此深爱,又付出了所有心血的爱人从此变成陌路人?”

他的手罪恶的滑进她粉嫩的脖颈,她因为疲劳,已经陷入酣睡,只要他双手微一用力,然后死死掐住,他就能让她带着她的背叛陷入地狱,然后他再自杀,他们便能永远在一起了,谁都不能夺走他的小蝶。

可他又想,小蝶是这么单纯的女孩儿,除了任性爱跟他闹,她简直完美到无以复加,胜过了这世上所有的女人。是陈讯飞勾引了他,他才是始作俑者,凭什么祸害小蝶的凶手逍遥法外,他的小蝶却要去死?

董明皇温柔的替钟蝶盖上被子,她突然自梦中惊醒,翻身勾住他脖子,送上一番热烈香吻。

她含混不清的对他说:“我爱你……爱你……”

可董明皇眼前,却全是他们忘情亲热的画面,如最立体真实的色情电影,可悲的是,女主角却是他挚爱的妻子。

他突然挣开小蝶,冲了出去,他出门的瞬间,眼里除了小蝶泪流满面的样子,窗外突然惊鸿一瞥的有人影闪过。

董明皇冲出门外,庭院里空荡荡的,落叶在夜风中打着旋儿,精灵一样自空中飘落,兜头兜脑的落了他满身。

那尖锐的呼哨声,恍如来自地狱的号角,它足以撕裂灵魂,摧毁一切,他眼望遥远处寂寞的灯火,像已逼近空茫地狱。

小蝶说:“我爱你……”

“你真的爱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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