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异常,谢必安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只是他没有直接回头,而是先往前迈出一大步,然后抖手将青金锁链往身后一甩,才借机转身。
“哎呀!”女鬼燕稚一声娇呼,身形一飘,堪堪避过谢必安的青金锁链,嘟着嘴娇嗔道:“谢七爷,是我!”
谢必安把勾魂链一收,“我再不知道是你?刚才去哪里了?我警告你,不要搞什么花样,否则我收你进瓷瓶,用阴火炼化了你!”
“奴家的性命都在谢七爷手里,还要仰仗您转圜罪责,怎敢有不尽心的地方。”女鬼燕稚一脸委屈,边说边走到谢必安身边,“奴家是去取了件宝贝,七爷,您看!”
说了声“您看”,蜷起来的手掌往谢必安眼前一伸,一道乌光,直奔谢必安双眼射来!
“鬼妇!”谢必安骂了一句,头急忙往后一扬,那道乌光擦着头皮就飞了过去,落在地上之后,竟然摇头摆尾扭动不已。
“噬骨鬼鱼!”
谢必安刚看清那道乌光的本相,就感觉左胸处一轻。急忙闪身跳开,再看时,女鬼燕稚手里早多了一枚碧色珠钗!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女鬼攥着那枚珠钗,一阵得意的大笑,“谢必安,都说你智计过人,还不是上了姑奶奶的当?哈哈!”
谢必安摸着胸前被撕裂的口袋,咬牙切齿道:“看来十世畜生道还是太便宜你了,你这是奔着永不超生去的啊!”
“呵呵,神龛在手,再收了那贱婢的修为,我便是一方霸主!超出六道之外、不在轮回之中,哪个愿意去超什么生!?”
“你是做鬼做傻了吧!忘了魂印还在我手里?”谢必安把那瓷瓶掏出来,对着女鬼一阵掐诀念咒。
但是折腾了半天,女鬼还是笑吟吟的站在那,“无常爷耍猴,倒是不常见,来,再耍两下儿!”
谢必安脸涨得通红,一抖青金锁链,就要拼命。
女鬼燕稚却不想跟他硬拼,嘬起嘴来,发出一声“吱吱”的怪叫。
那只被谢必安拿阴火烧了之后就一动不动的宱,听到这声怪叫,竟然“呼”的一声就从地上直挺挺的站了起来。带着一身还没燃尽的火苗子,直扑谢必安。
谢必安只能舍了那女鬼,又和那只宱缠斗起来。
那女鬼燕稚,似乎也没什么伤人的能耐,狠狠的看了谢必安一眼,就飘身直奔九命夺魂龛。
谢必安似乎是实在没了办法,竟然急惶惶的喊赵乐帮忙:“小乐,快拦住她,不能让她碰那魔龛!”
赵乐本来正想过来给谢必安帮手的,一听师父急了,赶紧又扭头奔了女鬼燕稚。
看到赵乐拿着半截子青铜壁灯,呜哇乱叫的冲过来,女鬼冷哼一声,放赵乐跑到近前,只迎面吹了一口鬼气,赵乐就双眼一翻,咕咚倒地!
“贱人!敢伤我徒弟,上天入地,我谢必安必然会灭了你!”
“先顾着自己吧!”女鬼调侃一声,嘬嘴又是一声急促的“吱吱”怪叫,那只宱,立刻就跟疯了一样,爪牙齐上疯狂扑击。谢必安咬紧牙关,才勉强抵挡得住。
看到谢必安的狼狈相,女鬼自得一笑,伸出手来,在魔龛上一阵点戳,整个魔龛突然闪过一阵紫红色的污光,接着,魔龛顶上的盖子就慢慢向一侧滑开。
魔龛龛口大开,轰然一声响,一股黑烟如同井喷一般,自小小的龛口冲了出来!几个呼吸之间,就把整个主墓室的空间填满。
黑烟滚滚中,两堆身影,慢慢显形。
左边,是一个赤裸上身,头脸身体上涂满异色油彩的大汉,带着两只周身黑色鬼气翻腾的厉鬼,正全力催动鬼气,和右边的一伙对峙。
那两只厉鬼,一男一女,女的,赫然就是前两天死去的女明星欧阳颖,那男的,自然就是别墅惨案里的那个倒霉鬼。
如今,他们已经成为了魔龛中的厉鬼,供阵鬼驱使。
右边的一伙儿,一大五小。大的那个,就是那位一袭白衣的绝世美人,看形貌,就是老龙潭溶洞里的那位女修士。而小的,是五个只有十来岁的小娃娃。
从两伙儿人的对峙情形上看,那女鬼燕稚在女修士的事情上,应该没有说谎。
女修士这一方虽然“人数”足足是阵鬼那边的两倍,但是所有的压力,都是女修士一人强顶下来的。其他五只小鬼,都被她护在身后。
仿佛是没料到,会被人突然摄出魔龛,对峙双方都是一阵慌乱。那一身油彩的大汉,应该就是炼制这魔龛的阵鬼,一声啸叫,和那两只厉鬼一同撤回了鬼气,横眉怒目站在那里。
这边的女修士,也放下了指诀,停了法术,在两只小鬼的搀扶下,盈盈起身。
油彩大汉一双凶睛四下一看,就盯在了燕稚的身上,爆喝一声:“燕稚!?前日让你逃了性命,如今你还敢来送死?”
“乌木!千年前,我助你炼成神龛,你却将我折磨致死,做了龛中恶鬼。龛中千年,若不是我助你抗衡这贱人。”燕稚伸手一指那边的女修士,“早几百年,你就去和你们役鬼门那些死鬼见面去了!为什么还要害我!?”
“嘎嘎!”乌木一声怪笑,“我是恶人,你就是毒妇!谁也怨恨不着谁。当年你为了助我炼神龛,能将自己师门灭了门,心肠如此毒辣,我怎么敢留你?”
乌木话音刚落,燕稚脸色一变,白衣女修士身后,突然蹿出一只小鬼,指着燕稚就骂:“当年原来是你下的毒!?咱们终南派一门,都是死在你的手里?”
燕稚阴阴一笑,却没有理会那小鬼,只是看着那白衣女修士,“飞凤师妹,别来无恙?”
“师姐,小妹看你身上怨气尽去,应该是夺魂已过,为何不去转世投胎,赎己罪孽?”这位飞凤师妹,虽然看起来文文弱弱,但是说得话却也是柔中带硬!
燕稚怒叱一声:“住口!我做事,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飞凤闻言一叹,就不再劝。
训斥完飞凤,燕稚余怒未消,回过头来冷冷的看着乌木:“乌木,把操控魔龛的法门交给我,我饶你一条狗命。”
“嘎嘎!”乌木周身鬼气一阵激荡,“你如今散了怨气,修为连我手下一只鬼仆都不如,竟然还这么大口气!?你以为凭着一只宱,就能斗得过我?哼!你是不是忘了,谁教给你的这炼宱之法?”
“斗不斗得过,那得斗过才知道!”燕稚嘬嘴学了两声怪叫,那边和谢必安斗得正欢的那只宱,登时就放下谢必安不理,转身直扑乌木!”
这只用郭敏之的尸首炼成的宱,被谢必安火烧、鞭抽虐待了半天,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可是凄惨的很!虽然凶性依旧,但是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乌木不屑的冷哼一声,单手在鬼气里一搅,就抽出一柄黑漆漆的弯刀。随手一刀劈出,正砍在宱的肩膀上。
不同于谢必安那一鞭鞭的零打碎敲,乌木这一刀下去,鬼气大盛之下,只一刀,宱的一只胳膊就齐肩而落!
一照面就遭了重创,那只宱惨叫连连,落地就想逃开。可是无奈燕稚嘴里怪叫声不断,催促着它继续上前。
在谢必安这生龙活虎一般的邪物,现在凄惨就像一只被打怕了的癞皮狗。抽抽探探的伸个爪子、呲个牙,既不敢逃开,也不敢真的往前凑。
乌木也根本没拿眼前这个半残的宱当回事,旁边有飞凤这个死对头,那边又有谢必安这个大有来头的硬茬看着,乌木也不愿意过多消耗鬼气,随手应付了几下,就让手下的两只鬼仆,接下了这只宱。
宱有吸魂之能,是恶鬼厉魄这些阴物的克星!乌木手下的两只鬼仆虽然凶恶,而且对上这只宱还是半残的,但也只能勉强招架。倒是刚刚一副受气包样子的宱,现在又张狂起来,吱吱乱叫着,疯狂扑击!
正主儿都没动,三个小喽啰倒打了个热闹。
燕稚似乎不关心手下这场争斗的胜负,反而是将头转过来,先问了飞凤一句:“师妹,我跟乌木,你帮哪个?”
“小妹两不想帮!”飞凤护着小鬼们往后撤了撤身子,表明了自己两不想帮的态度。
燕稚沉着脸点了点头,又看向一旁的谢必安:“谢七爷,您怎么说?”
谢必安刚把赵乐救醒,抬眼看了燕稚一眼,“谢爷我除恶务尽,你们愿意狗咬狗,谢爷我自然是乐意看着!”
“无常爷也占这口舌上的便宜,不怕让人笑话?”燕稚倒是不恼,还有心情跟谢必安打趣。
“哈哈,这里除了我这个傻徒弟,哪还有‘人’?小乐,你敢笑话师父吗?”
“不,不敢……”
“哈哈,哈哈哈哈……”谢必安的冷笑话,倒是把燕稚逗得大笑不止!
猛然间,笑声戛然而止!一声变了腔调的“吱吱”声,从燕稚的口中传出。
吱吱声中,墓顶上猛得掉落下无数夯土,尘土飞舞中,一道人影,闪电般直扑乌木那两只鬼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