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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骊山脚下

众人听张骞说完,齐齐看向剧昶。剧昶知道众人意思,他正色说道:“如今鬼影杀手极有可能与我师门有关,而我又对师门事务旧故知之不详,若是真能找到那黑衣杀手,并通过他弄清鬼影杀手的来龙去脉,那剧某定是责无旁贷。况且,师父这些年下落不明,若黑衣杀手真是我同门师兄,我还要向他打探师父下落。所以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沿着蹄痕踪迹追上去吧。”

众人听了他的表态,无不点头,心里暗赞这少侠剧昶名不虚传,果然深明大意。于是再无多言,纷纷动身循着马蹄痕迹追去。

没想到这马蹄痕迹竟延伸数十里之远。众人花了半晌时日,也没有将其穷尽。追着追着,只见卫青眉头皱了起来。他实在弄不明白,这放血催马的手段只能短时间内激发马匹奔跑能力,但由于过度刺激马匹潜力与气血流失,不可能太过持久,怎么会让马匹奔出数十里之远?看着蹄痕边上的点点血迹,就连知马识马如他,也不禁心生疑惑,难道子文的这匹坐骑遇上了什么怪事,使得这马的气血变得无穷无尽了不成?

这蹄痕本是循着官道而行,谁料到后来官道已尽,这蹄印竟还未停止,又延续进了山间草径。山间小道不比尘土官道,想要辨识比较困难,所幸卫青学习这痕迹识别的方法时,乃是为了有朝一日为国征战,这战场环境可不单单是砂石地面,故而对于观泥痕,辩草色,识别山间踪迹去向也有独到心得,所以才没有迷失方向。

沿着山间草径又行了一段距离,众人方才走到了蹄痕尽头,向四周看去,竟发现已追到了骊山脚下。

这骊山乃是秦岭山脉的一条支脉,其山势蜿蜒峻秀,山形连绵起伏,北构西折,直至秦时的旧都咸阳。这条山脉树木丛生,百草茂盛,远远望去,就好像一匹苍黛色的骈卧骏马,故而得名骊山。这骊山峰顶,乃是先周烽火台,当年幽王为博美人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就在此间。此外,由于这骊山风光迤逦,兼之风水奇佳,所以这山脚下不远处,便是那千古一帝,秦朝始皇帝的陵寝。

众人辩清方位,再向这山间小径看去。只见这小路中央,横倒着一匹马匹,看毛色体型,该是御马无疑。

那正是张骞的惯常坐骑。

既然这马匹已经倒地不起,说明义纵就是纵马奔驰到了这里。但不见义纵和黑衣杀手的身影。剧昶将手一挥,几个内卫高手心领神会,马上面朝四周,背心向里围成一圈,戒备起来。

在这数名内卫高手的防范范围内,恐怕就是大侠郭解那样的手段,想要轻易伤人也是不能。张骞便带着卫青、浣君、剧昶三人走向了那伏卧在地的马匹。

见了那卧伏的马匹,较是少侠剧昶那般惯见刀兵,勇敢坚毅的英雄侠士也不禁心惊。众人只感一股凉气从尾骨窜上头顶,仿佛身处寒冬一般,浑身皮肤都被惊得战栗起来。

那卧伏御马已经死去,马股处血肉模糊,已被人用尖刀戳烂,马身上布满了深深伤痕,仿佛被凶猛野兽用利爪疯狂撕抓一般,地上鲜血淋漓,十分凄惨。但这不是众人心惊原因,众人惊得乃是那马首,竟不知被什么开了头盖骨,里面的脑子被掏了个一干二静!那马目圆睁,眼眶处竟然被睁裂留下血来,仿佛是两行血泪!

恐怕这马儿,是被什么东西活掏了脑髓出来!

浣君已经不忍再看,她转过身去,眼眶泛红。剧昶打量着马身上伤痕,微微摇头。卫青却愤怒极了,他只想大声质问,是谁非要如此虐杀这匹好马,他努力克制自己,上前仔细查探马尸。但是,最难过的恐怕还数张骞,他半跪在爱马尸首旁边,用手抚摸马匹的面颊,他仿佛能感受到马匹临死前遭受的巨大的痛苦,接着,他用手缓缓地抚合爱马尚睁圆着的双目,让它得以最后的安息。

忽然,那边查看马尸的卫青仿佛发现什么一般,出声呼唤张骞等三人过来。张骞等听他发声,便都靠了过去。

只见卫青右手垫了一块绢布,他的食指与拇指隔着绢布捏着一根细若牛毛的银针,这银针与老狗头身上发现的一模一样。就听他说道:“我之前一路上就在纳闷,这放血催马的方法不可持久,如何能奔出如此远的距离,如今发现这银针,想来是催马之人每每见马匹不支,便用银针刺激马穴,为马儿续命,所以才跑出如此远的距离。我估计这与光伯大哥之前说的‘砭骨神针’是一个路数,真的是好手段!”他语气恨恨,一点也听不出来是对这针刺续命手法的衷心钦佩。

要知道,这放血催马,再针刺续命,不过是让马匹多受几十里路程的活罪罢了。

剧昶凑过去接过绢布细细查看那根银针,末了他点点头,说道:“确实是换心谷的独门银针,想来这乘马飞奔的人是义纵无疑了。刀刺马股,银针续命是那义纵的手笔,可是这马全身深可见骨的抓伤与那洞穿头颅,掏光脑髓怕不是人力所为,难道是附近野兽所为?”

张骞看了一眼那马身上的可怖爪痕,摇了摇头说道:“我听说这骊山附近确实盛产一种原生猛犬,这种犬虽身体纤细,但力量极佳,追捕野物迅捷非凡,而且牙尖爪利,这骊山附近的地方官员常常捕得这种野生良犬,驯化后进贡宫廷,用以辅助天子狩猎。可是这种犬体型不大,如何能造成这般深浅巨大的爪痕抓伤?而且,这将马匹开颅取脑的恐怖力量,想来也不是这种犬类能做到的。”

众人陷入沉默,这可怜的御马到底是被什么怪物所害,那义纵与黑衣杀手又去了哪里?这些疑问如乌云般笼罩在每一个人心头。

忽然浣君听见了一记熟悉的响鼻声音,她神色一下喜悦起来,她嘬起朱唇吹了一记响哨,只听远处林间深处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音,伴随着阵阵欢快的马鸣。

不一会儿,就见一匹过身赤红的高大骏马从草木掩映间奔出,停在浣君身边,不断地用巨大的马首摩擦浣君美丽的脸颊。

正是追着当日义纵远走的汗血天马。

卫青见了天马,心情一下好了大半。他竟如见到古人一般,上前拱手激动地说道:“上天可怜我卫青,又有幸得见马兄。”

那天马对这经常款待自己的英伟少年印象极好,只见它伸过马首,让卫青抚摸自己的额头,还露出惬意的神情。

卫青深情地摸了摸天马额头后,竟凑过去指着路中马尸对这马说:“马兄,卫青知你通灵,所以有事还要请教,不知那日盗马少年去了哪里?”

除了浣君,其他人皆是讪讪,这马痴子,竟把这目标人物的去向拿去询问一只马匹。

谁知,天马仿佛听懂了一般,高昂马首向一个方向鸣叫起来。众人惊异地循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那方向上竟是一处垂直峭壁。

在峭壁上,嵌着一块巨大石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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