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沉入到了这本奏折之中,的确如同刘诺所言,这个所谓的试点制度对朝廷的许多政策都有大用处!刘诺在奏折之中列举了不少优点,这在皇帝看来还是说的少了,这优点大了去了、多了去了!
“让马钰、李懋、齐赞以及各部尚书都过来!”皇帝细细看完每一个字,然后才安排周数言将他的一干重臣全部请来!
刘诺心里暗喜,皇帝这是很看重这个折子啊,竟然将中书门下主管以及尚书省的一干头头们都喊来了。这次才算是在朝中大佬们面前露脸了,待会定要好好秀一把,让他们一个个的对咱刮目相看!
未等到刘诺饮完一杯茶水,朝中数得上名号的大臣们陆陆续续就到了,而后皇帝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两本奏折递给了他们传阅。
几位大佬分别将两本看完之后,皆是沉默不言、面上也毫无表情。刘诺从他们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东西,就看向了皇帝,刚好对视一眼,而后皇帝便说道:“马相,你们尚书省有没有制定出新的婚嫁年龄,怎么不见奏折啊!”
马钰立刻答道:“陛下莫怪,今日周尚书倒是和下官提及了此事。”说完立刻看向了户部尚书周道臣。
周道臣立刻从袖中抽出奏折,“回禀陛下,今日臣等拟出了两个方案,这奏折还未呈递政事堂。”
“嗯,那正好,你就先说说你们的两个方案。”皇帝点点头说道。
“是!”周道臣便开始介绍起来,将六部和刘诺扯皮争论出来的两个方案各自介绍一遍,所有的优点缺点也都讲的清清楚楚。
听过周道臣介绍完毕,皇帝笑着问道:“今日咱们君臣论策,大家尽可畅所欲言!可以先说说齐王和户部之间这三种方案的优劣,我们主要是为了选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
左右看了看,马钰轻笑着说道:“那就臣先来吧,臣来抛砖,引出众位同僚的玉!”
而后便说道:“先说说户部两策!第一个十五岁到十七岁,这个有些太过保守了,朝廷既然发现并证实了早婚之危害,那么推一年或许还是体现不了我们朝廷一心为民的决心。所以考虑到朝廷以及百姓各方面,臣觉得这第二策要相对更加适合一些。”
“至于齐王殿下之策,身为老朽,臣觉得此法并不合适!太过激进,反而不会被民间百姓所接受,甚至会对朝廷各方面也会产生诸多影响。当然了,殿下仁慈一心为百姓身体考虑,这是深令臣等所叹服的。”
马钰对三个方案统一进行评价,总的来说他的确是最稳妥的,既然要改革那么自然要有些动作,不能过于保守改的无关痛痒!更不能太过激进,这样反而会得不偿失,令朝野都难以接受。
“嗯,马相诚乃老成谋国之言。”皇帝赞许了一句!
大旗标杆竖起来了,众臣自然都明白了皇帝的心思,怕是让他们一同来否决了齐王的建议,而后他们父子俩再好好聊聊,皇帝稍稍对齐王加以规劝安抚,便不至于打搅了齐王参议政事的积极性!毕竟还是少年,又是头一次参与政事,旁人可以反对否决其建议,但皇帝身为人父,还是需要关注一些自己儿子的感受的。
众臣都再次见识到了皇帝对齐王的宠爱,也都闻弦歌而知雅意,皇帝需要,他们自然甘愿做这个恶人,越恶越好,那样皇帝的好人才能更加弥足珍贵,父子亲情才更加坚实。顿时纷纷跟随尚书令马钰的脚步对刘诺的方案加以批评。
一个个都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之后,皇帝满意的点点头,群臣多年,自己的意思众臣每每都能十分透彻的理解并执行。“上茶!”让周数言为众臣上茶,而后又看向了刘诺,“怎么样?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有!当然有!”刘诺站起身来,略显气冲冲的对马钰问道:“马相,你是觉得我的方案激进对吧!”
刘诺这样的动作语气便尽显自己的少年心性,不服气都完全写在了脸上。皇帝和众臣都被逗笑了。
马钰正了正神色说道:“殿下怎么这样说,明明就是在座诸位同僚都是这般认为。”
“我不管,反正马相是第一个说,算是祸首!”
“哈哈,那的确是臣先说的。”
刘诺心说,认了就好!“马相觉得此法更加激进,难以于民间推行。若是执意施行,自然百姓们会加以反对,更重要的是这样会影响几年之内的人口出生数,从而会使赵朝各方面都受到影响吧!比如兵丁会减少,像兵部应该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了吧。”刘诺一直没有忘记上午他们一同讨论时,兵部两司郎中对他加以反驳的事情,所以此时自然点了兵部的名。
兵部尚书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何这齐王殿下如此偏爱兵部,单单拿兵部举例。不过户部尚书倒是听户部侍郎陈慈汇报了此时,所以顿时就觉得好笑。周道臣心说这位齐王还是个记仇的主啊!
“果然,殿下制定此议是了解了我大赵的各方面情况的了,那为何明知此议不会被选中,还偏偏希望能够施行此策呢?”马钰不解的问道。
“诺制定此案,自然需要了解朝野各情况,毕竟要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还有,所谓事在人为,我既然拿出这个议案,那么自然是觉得它能够被朝廷采纳,能够被民众接受。”刘诺淡然的说道,一句一顿,语气十分坚决!
“知其然,知其所以然!殿下大才,出口成章!但,对此议臣便是这般认为。”马钰还就杠上了。
“十七八岁之龄,心智、体魄皆已经完全成熟,正好可以成婚,之后孕育子女也便更加安全稳妥!而民间女子怀孕之后自然还是要忙于炊案、农桑之事,这样的年龄才更加不怕稍稍的磕碰。更重要的是,母亲身体越康健,胎儿一般相对也会更健康!百姓健康才能安居乐业,此为第一大原因!”
“再者,你们担心民众因为农税之事而排斥此案!从小养到大,在她们十三四岁刚刚有气力干农活之时便将女儿嫁出去,那岂不是亏了十多年的人头税了,若是多留几年,让女儿们在父母膝前尽尽孝岂不是更加合乎百姓们的利益吗!此为第二大原因!”
“至于兵丁会短缺,那更是无稽之谈了!论人数,我大赵兵力可以将周遭诸国全部抹除。当然了!大赵疆域广阔,各地府兵不可能胡乱调配!但左右只不过三五年的时间,想我赵朝初立之时,那是才有多少户人?所少口人?现在又有多少户人?仅仅关陇地区便将近翻了一倍吧!害怕没个兵源?”
刘诺接连说了几点,神情激动地说完之后,立刻饮了一口茶。然后,砸吧着嘴,“诺讲完了,诸多不对之处烦请见谅。”
皇帝和众臣一时间都没有接话。
“你所说的还算有点浅薄道理!但是,就第一条,百姓们可不会去算那个账,他们只知道多养几年他们便负担几年!”周道臣见到皇帝和马钰都未说话,想着毕竟此时还是他们户部所主导的,便对刘诺如此说道。
“呃……”刘诺心说你这样说的还真有可能,老百姓们可没有心思去算账,而且这早婚早育危害之说其实很难传遍赵朝全境,这真的都是问题了!
皇帝看到周道臣一句话便教刘诺吃瘪,便笑着对刘诺说道:“齐王可还有什么可以反驳的?”
刘诺大拇指往额头之上轻轻抚了几下,心思急转:“诸位可都看过了那本试点制度的奏折了吧!”
“这二者相配合着便能推行?可被选作试点的地方,那里的老百姓不还是会这样反对吗?”这是门下侍中齐赞开口问的。
“呵呵,那没事!就拿长安洛阳这样的富裕的地方来推行!”
“咳咳”,皇帝听了这话不由得轻咳一声,“胡说,这等大事其实随随便便便能选择的!”
“其实你们若不是有着种种顾虑,自然会选择我的方案!”刘诺自信的说了一句,表情十分傲娇,说完,刘诺起身,将户部尚书手中的那本奏折以及他的两本奏折拿在一起,环视一周说道:“这,便是最该被选择的了!”
皇帝及诸臣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全国范围推广户部的法子,而后再选择几个试点推行他的法子!
刘诺觉得自己在此的作用已经用尽了,便对皇帝说道:“父皇,儿臣就告退了!”
皇帝想着用不着他了,便放他离开。
刘诺转身走的时候,又很臭屁的说了一句:“是不是都觉得柳暗花明又一村?”然后便快速跑开了。
整个殿中,几位大佬都被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