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们都被退散了,毕竟他们确实也怕被牵连了。两个侍从站在门外,刘诺想了想,决定把衣服换了,扮猪吃老虎,装备要先到位才行。
“你丈夫的衣服能找一件来吗?”刘诺对刘娘子问道。
刘娘子狐疑的看着他,问道:“有何用处吗?”
“莫要误会了,在下只是想换下这身衣物。万一来的人有些见识的话,怕是要认出我的身份。今日年节,所以穿的隆重了些。我可是想好好教训教训他们。”刘诺笑着解释道。
那刘娘子还是满脸淡漠的样子,“公子是位王爷?”
刘诺听完,大为诧异,“你怎么知道?”
“殿下也说了,有些见识的人是能认出这衣服,莫非殿下以为我们家中贫穷,便没有这点见识?”语气中含着悲戚,又有些质疑,听得刘诺讪讪的想尬笑。
刘娘子起身,想要找一件衣服。“殿下身份高贵,为何会帮奴家?您应该与我夫君也不曾相识才对吧?”
“既然你知晓我是为王爷,那么这京中发生如此欺压良善的恶事,天子脚下,有人不尊王法,那本王自然要教教他们什么是王法!也好省的这等二世祖的人物再为家族中闯了更大祸端。”刘诺傲然说道,浑身仿佛散发出了一些皇家威仪。竟还惹得刘娘子回身复杂的看了看他。
“就这件吧,这是夫君曾经考取秀才之后奴家为他做的,也没有穿过几次。”刘娘子从一个柜子中捧出了一件青衫。旋即又说道:“殿下,如今夫君已逝,穿这些衣服可能会犯了忌讳。您还是别穿了吧!”
“无碍。本王不信天、只信命,信得是我自己的命。”刘诺这般说了一句。
却见到那小娘子抿了抿嘴,并没有再说什么。刘诺接过衣服,便进了外屋更换。其实他早就想去外屋来,毕竟这内室之中还直挺挺躺着一具尸体呢。
换好之后,倒也十分合身,刘诺也没有在往内室之中进,轻声唤了刘娘子一声,将她唤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刘娘子才出来,眼睛红红的,刘诺心说果然,因为他见刘娘子没有立即出来,便觉得这位应该在里面又哭了起来,毕竟只是一个弱女子,前面有孩子和邻居在,现在连刘诺都去了外屋,无论如何坚强也必然不能够再忍得住自己身上的苦。
“不知刘娘子能否说说尊夫的事情,可能有些失礼,但我听你说他还是位秀才。”刘诺见刘娘子出来之后,怕气氛尴尬,便张口问道。
刘娘子惨淡的笑了笑,说实话,配上她的惨败病态面容,很难看,会显得很可怜、很无助。“没什么失礼的,殿下既然好奇,那我便说与殿下知晓。”
“过去我是夫君家里的一个丫头,伺候夫人,那时夫君家里在城外,也还有些家产,夫人要求夫君努力学习以求考取功名,夫君也一直勤奋刻苦。”刘娘子平淡的说着,像是讲一个故事,可预期之中的淡漠又没有什么感情可言。
“夫君十二岁那年,夫人病重,便要求我与夫君成婚,我一直很喜欢夫君,夫君对我也很好,因此我们自然答应,也算是为大家冲喜。从此,少爷变成了夫君,夫人变成了大家。”说道这里,刘娘子惨白的的面庞上才有了些笑容,很淡,但好看了很多。
刘诺不说话,做一个很称职的聆听者,静候下文。
“后来,大家在夫君十五岁那年考中秀才后不久就过世了,而后我们便没了依靠,夫君便决定带着我一起到长安城中生活。但我们什么都不懂,被骗了不少钱才买来这个宅子,家里田产也不多,慢慢的入不敷出,就过成了这般。”刘娘子说道这里,又恢复了那副冷淡模样,周身仿佛比隆冬更冷些。
刘诺默然,这样的家庭若非不是有个秀才在能够免除赋税,只凭着两个不足二十的夫妻,怕是早就衰败了,都不用等自己见识他们的悲惨。毕竟两个人小时候都还算生活富足,没什么大的烦忧,对待人情世故、险恶人心也都不了解,怎么会不被欺骗呢。估计能撑这么几年怕也是二人节俭才勉强将日子过下了罢了。
……
“你们是什么人?闯进来作甚?”
“听说这里死人了,大过年的,太过晦气,我们来为他超度一番。”一道流里流气的声音张狂的说道。
刘诺本来和刘娘子聊着天,听到了有人喊叫,便想着许是这恶人听到消息来了,便也走出门来。两个侍卫正想进去通报,一看刘诺和那位俊俏小娘子出来,便也作罢,只是又见到自家殿下换了一身衣服,二人震惊的对视一眼,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你们是谁?与这家人有何关系?”
刘诺刚一出来便听到有人问到。看着一行六七人,也没什么好在乎的,只是蹙了蹙眉头,因为他觉得这里面并没有他想见的人。回头看向刘娘子,果然,这位刘娘子也摇了摇头,示意那人不在。刘诺摩挲着下巴,想着问题。他觉得那人应该也是来了的,估计是不想闹大事情,所以没有进入院中。
见刘诺不说话,一人又说道:“瞅你这油头粉面的模样,莫不是这小娘们的姘头?这娘们对我们少爷还一副贞烈的样子,没想到自己竟然招的还有面首,真是个骚娘们!”
刘诺面色渐冷,“让你主子出来,畏首畏尾的当个缩头乌龟不成?”
“你这臭小子,竟然敢骂我们主子,找死不成?”一人骂骂咧咧的,作势要冲上来教训刘诺。
“慢着!”果然,院外传过来声音,之后便见到一个真正油头粉面的少年,想着应该便是韦家人了,看着比刘诺大个三四岁,身后还跟着两个狗腿子。是的,这种人只配拥有狗腿子,如自己这般的人身边的才能叫侍卫,刘诺心里这么想着。
“你是谁?”那位韦公子问道。
“你又是谁?”刘诺笑而不答,反问道。
“我家公子乃是京兆韦氏年青一代翘楚。”韦公子身旁一个狗腿子颇为骄傲的说道,仿佛与有荣焉,他也是韦家子弟一般。
“哦,韦家的翘楚,莫非是韦照,或者是韦爱?”刘诺对韦家了解不多,但也是知晓韦家有几个天资极佳之人,脱口而出两个名字。
却见到那位公子面色不善,青红相间,狠狠说道:“在下韦燮。不知阁下是何人?”
“我嘛,我是刘娘子的姘头,哎,不对,不能这么说,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刘诺也是狂放不羁的说道。
“哼,果然呐,这臭娘们竟然骗我,在老子面前装作一副贞洁烈妇的样子!莫非你丈夫便是你俩一同害死的吧,也好教你们方便苟且。”韦燮怒而骂道。
刘娘子脸色冷然,眼中却是喷火状。
“韦公子是吧,你自己无才无德,毫无建树,还想要对刘娘子一亲芳泽,怎的这般痴人说梦、懒蛤蟆想吃天鹅肉!”刘诺想要激怒韦燮,这样才能有斗狠的感觉,毕竟认识自己的人越来越多,像这种能够打架的机会会越来越少了。
“呵呵,瞧着你这幅穷酸样,竟然还讽笑本公子,在京兆韦氏前面,你算什么东西!一个痴儿,怕是不知道这等家族的威势,顷刻间便让你化为齑粉。”韦燮一副嘲讽的样子,应该是看着刘诺穿的衣物并非什么好料子,不过是布衣青衫,下意识便觉得刘诺出身顶天了也就是有些富裕的商户。毕竟“人靠衣装”,这种想法也是人之常情,就像是屁股决定脑袋,人的地位由他屁股下的座位决定。
“嚯,口气真大,莫非早上的饺子是就着蒜吃的不成。”刘诺嘲讽道。
虽然韦燮听不懂,但觉得不是什么好话,“你找死!给我打!”
刘诺邪魅的笑了,就是邪魅,因为他就等着这句话呢,门外他的侍卫们已经来了。伸手将刘娘子拉在自己身后,大声喊了一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