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申君明面是是楚相,但世人皆知,他实际上就是楚王。
能有今天的地位和威望,也是他用性命博来的。
当年他还是昭阳的门客之时,才学很是出众,虽在昭阳门下,但实际上却与昭阳是很好的挚友,而且也深得顷襄王的赏识。
只是可惜他还没有得到顷襄王的重用呢,便与昭阳的一个妾室相爱私通。
其实就算如此,也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只要他向昭阳认错,昭阳肯定不会为了一个妾室将他如何的。大不了就将这妾室送给他便是了。
只是可惜。当时他年轻气盛,心中也真的很喜欢那女子,面对同样年轻的昭阳的质问,他并没有认错。
昭阳一气之下,让人将那女子投下了河去。加上这件事又被传了出去,让他颜面尽失……于是,他便对昭阳怀恨在心。
当时正好遇到秦昭王派遣白起联合韩、魏攻打楚国,因为受此挫折,虽然记恨昭阳,但却又不能将昭阳如何。就主动请缨,担当了出使秦国的重任。
最后与楚国太子熊完一起被当做人质,扣押在了秦国整整十年之久……
他知道想要对昭阳报仇,就必须努力往上爬。只有成为楚国的权臣,才能向昭阳这样的楚国名氏大将复仇。
当时他去秦国,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去的。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虽说差一点被秦昭王杀死,但他成功帮助了太子熊完逃回了楚国。
十年时间,他不再是当年年轻气盛的门客,沉淀了不少,改变了不少。但没有改变的,却是对于昭阳的仇恨。
昭阳杀了他平生第一个女人。虽然那个女人是昭阳的妾室,但他心中却深深爱着对方。
他是错的,但情爱的事情,本来就没有对错可言。
他可以放下所受的屈辱,但却难以放下这段感情。他恨昭阳,他要报仇。
在他回道楚国的三个月之后,顷襄王就去世了。没有人知道当时病况已经好转的顷襄王为何会突然死去——这一切都是他做的手脚。
顷襄王死了之后,楚国太子熊完顺利继位,成为考烈王。
在秦国陪伴了熊完整整十年之久,又帮其成功逃出了秦国,让其成为楚王的他。被继位之后的熊完拜为楚国令伊,封为春申君。
他做到了,成为楚国的权臣。
用了整整十年的时间,在秦国作为人质,受尽了苦难,不止一次的差点丢掉性命……支持他一直坚持下去的,便是内心深处对于那一段感情的不舍,对于一个人的怀念,以及……对昭阳的仇恨。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昭阳复仇。
其实他已经很仁慈了。他只是杀了昭阳,然后暗中打压了昭氏的势力,并没有做赶尽杀绝的事情——以十年的仇恨来说,此举真的是很仁慈了。
甚至,他还给昭阳了一个很好的结局。
为表彰昭阳的战功,考烈王以周穆王“八骏”之一,美称为“山子”的良马名为谥号,赐给昭阳,后人称昭阳为“山子府君”,供奉其庙宇称之为“山子庙”……
所以就从这一点来说,黄歇对于昭氏也称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而之所以会这么做……应该是因为心中终究当昭阳是挚友吧。
仇是仇,恨是恨,情是情。
此时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昭容,他不由有些失神。当年年轻的时候,他与昭阳两个人也是这般面对面坐着,把酒言欢过……
而听到他问起展雄,昭容楞了下神,然后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回话。
“昭容侄女,要对方真的是个人物,我希望他能为我雄楚所用。若是此等人做了大盗,岂不可惜?”沉默了许久之后,黄歇才又苦口婆心的说道。
但昭容似乎并没有听进去。冷哼了一声,“听闻君上门下食客足足三千之众,在信陵君,孟尝君,平原君四人之中为首。有这么多人为你做事,有没有他一个人也无所谓。”
“小容!莫要无礼。”昭容三番四次的顶撞黄歇,终究让坐在一边的屈仲听不下去了。这就小声劝了昭容一句。
其实黄歇会出现在燕来客栈之中,屈仲的确是不知情的。他知道昭容心中仇恨黄歇,当然不可能让其来这里的。
可既然黄歇自己来了,作为其门下食客,他当然不能说什么。
他希望昭容不要将事情闹僵了,以免影响他接下来的计划。他现在是黄歇门下的第一剑客,不论如何,必须要继续保持这个身份。
但昭容心中以为黄歇是他叫来的,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的。
“是啊。我可不敢无礼。”昭容戏谑着回道。
屈仲知道昭容误解了自己,但又无法解释,就只能叹了口气,保持沉默。
“对了!屈仲你跟昭容侄女好像都是曲大师的第子吧?”就在此时,黄歇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屈仲点了点头,“是的君上。”
“那这么来说的话,你们算是同门师兄妹了吧?嗯……昭容侄女的剑法,应该也很不错吧?”
“那要看对谁了。”
“哦?我虽不是剑客,但此说法还是第一次听说。剑法还会因人而异的吗?”
昭容默默点了点头,“师父告诉我说,剑乃是杀人之技,若无杀心,难成气候。所以面对那些无辜之人,我无法痛下杀手,剑法自然要弱些。可面对那些我想杀的仇人,因为心有杀意,剑法自然要强些。”
她话中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说给黄歇听的。她要杀的人,可不就是黄歇吗?
黄歇心知肚明,却一脸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此番话我倒是第一次听说。”顿了一顿,“那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昭容侄女,你可能帮我解答?”
“只怕小女子之言会让君上不悦。”
“无妨,昭容侄女尽管说来便是。”
“那君上请问吧!”
“刚才你说,面对想要杀的人剑法会变强,这是你们练剑之人。我想知道,若是不懂剑法的人,面对想杀之人,他应该如何呢?”
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的给自己添了一碗酒水,“就比如说我。想要杀一个人,应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