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王府,书房。
北辰临礼一身湛蓝镶绣翠竹锦服,腰间宽带束腰,配一块上好的和润暖玉,宽肩窄腰,一派英俊神武之气,背靠紫檀椅,一只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桌面,发出匀称的咚咚声,俊美的容颜锁上一层恼怒和困惑,脑中不断地回想着刚刚传来的消息。
那个丑丫头竟然在镇国侯府?已经五天了?
得到这个消息开始北辰临礼就在琢磨,唐婉不过区区一个前锋校尉的嫡女,既不像天之骄女北辰丹云,又不似美貌妩媚的肖紫霜,而倪安桥可是未来侯爷,两个人完全不应该有所交集才对,丑丫头很少参加聚会,头一次参加是宫中举办的赏花会,可是那次倪安桥根本没来……呿,一个女孩子,竟然在陌生男人家里住了五天!
此时北辰临礼完全忽略了自己和人家也不熟的事实,脑海里还回荡着那日白云寺的情景,她软糯的声音,软软的呼吸……
北辰临礼脸一沉,心中烦躁难平,仿佛亿万只野兽在心中驰骋,让他非常气闷,恨不得马上跑到唐婉面前扒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到底心有多大啊她!
男未婚女未嫁的,就算没及笄也当避嫌,离那个奸诈狡猾的人远点,心中火气越烧越旺,他“腾”地站起来,往外走去,打开门走了两步,停了下来。
深吸一口气,理智收回了一些,头脑清明了一些,暗忖:我怎么了,这么关心她干嘛,我和她不过见过几次而已,还被她气个半死,管她名誉受损与否,嫁不出才好,免得她把未来夫君气出个好歹……这样想着,北辰临礼招手换来身边长随点墨,在他耳边吩咐下去,“你去趟丞相府……”待点墨飞快离去,北辰临礼脸色才稍稍好转,微微一笑,转身回了书房。
这几日唐婉的膳食均是摆在主室旁的暖阁,暖阁外是个小池塘,推窗而见。池塘不大却很精巧,水不深,清澈见底,泛着幽幽粼光,池水底部用各色鹅卵石和昂贵的水晶石铺就,白日阳光铺洒水面,将鹅卵石和水晶折射出斑斓七彩,十分美丽,池塘一侧是嶙峋假山,更添一份古朴优雅,池水中是五彩斑斓的鱼儿,灵动天真,活泼可爱,夜晚微风吹过为这夏日炎热带来丝丝凉意,隐隐带着水汽的空气,弥漫整个暖阁,放眼望去,远处是一片竹林,郁郁葱葱,在这暖阁用餐环境优美,空气宜人,风景绝佳。
唐婉发现这里的美妙后几乎是立刻就爱上了这里,主人给这处院子起了个很悠然好听的名字——瑶光园。
瑶光园中的所有丫鬟心中清如明镜,无论起因为何,单说唐大小姐是公子第一次亲自带回府的,还奉为上宾,其中深意不言而喻。瑶光园并不大,是个二进的院落,不过却是整个镇国侯府最清幽雅致的院落之一,瑶光园和仪瀛阁比邻而居,一个清幽精致,小巧玲珑,一个磅礴恢弘,雍容贵气,一个住着巧笑倩兮、温和狡黠的唐小姐,一个住着清冷高贵、孤傲俊美的小侯爷。
只是大家深知唐小姐不一般是其次,主要是不知道这位唐小姐到底是哪里入了自家冷傲公子的眼,别说丫鬟婆子们看不明白,就是时时刻刻跟在倪安桥身边的似水流年也完全摸不清套路。
要说唐小姐端丽冠绝,倾城倾国,兰质蕙心,优雅端庄,雍容大气……这些能配得上公子的优秀品质她一个都没挨上,整日见的最多的就她是闲适的遛弯,**,吃东西,啧啧,幸好侯府暖房花多,否则都不够人家采的,有一次十分难得好不容易培植出的银边十八学士被唐大小姐挖根捧土弄到卧室去了,他都心疼得不行,公子愣是一句话没有,只是温温雅雅的笑。
别人不清楚,他可是清楚的很,银边十八学士是准备送给公子姨母华夫人的,竟然就这样被糟蹋了,公子对其之纵容简直匪夷所思!不过唐大小姐还是有点用处的,最近他可谓感受到了春天的气息,公子温和得吓人,好几次自己坐着看书,看着看着抿唇而笑,眸中异彩湛然,思绪飘飞,不知所踪,平日吃东西极其挑剔,前天和唐大小姐一起用晚膳,唐大小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给公子夹了块鸭肉,公子素来不喜欢鸭子的腥气,可最诡异恐怖的是公子愣了下竟然笑着吃了,而且丝毫不嫌弃。
似水只想问一句:我家公子到底去了哪里?我家淡然优雅,冷傲漠然的公子呢?
总之,唐婉对于打破倪安桥的下限毫不手软。
唐婉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开始和倪安桥一起吃饭浑身不自在,尴尬又别扭,都不敢放开腮帮子吃,两个人完全达到了健康的“食不言”,本以为人家只是客气的关照客人,才抽身陪吃顿饭,谁料第二天人家一大早就来了。唐婉没睡成懒觉非常不满,语气不善,状似赶人,倪大公子不在乎,默默等她洗漱完毕,唐婉吃的不是早饭,而是一肚子气。
接下来几天二人皆是同食,唐婉也由别别扭扭过度到了自然而然,话也多了起来,就连睡懒觉的习惯都改了,因为她睡到几点他就坐在外面等到几点,手捧书本,悠然自得,享受着唐婉内心深处的惭愧和内疚。
天知道她到底有啥好惭愧的,有啥好内疚的……
直到前天,两个人在暖阁吃着饭,偶尔闲聊几句,唐婉发现有一道神仙鸭子的菜倪安桥几次都不碰,对于不挑食的乖宝宝而言这简直不能原谅,怎么能挑食呢,挑食对健康不利啊,于是鬼使神差的给倪安桥夹了一筷子鸭肉,将油油的鸭肉放到对方碗里,还好心的告诫对方挑食的坏处。
倪安桥目如朗星,温文儒雅,看着碗里的鸭肉,抬眸睨着唐婉,微微一笑,道了声谢将鸭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看得似水直皱眉,却看得唐婉直心跳,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勾-引人了,接着就想歪了:这样俊美尔雅的人制造过程很复杂吧……
二人坐下,桌子上已经摆放好了膳食,略略看去,唐婉不得不再次惊叹,一天一桌菜,次次不同样,真是奢侈,垂下眸暗暗警告自己:由奢入俭难,千万要守住心神,今天就提回家的事!
常言道“万事开头难”,唐婉纠结了一会儿,几次想开口,可倪安桥只顾着吃饭,根本不看她,好像她只不过是一片背景墙一样,准备了一下措辞,唐婉微微一笑:“倪公子,我在你家时日不短了,不能在父亲母亲和祖母身边尽孝,这心中实在惶恐难安,每晚对着月光思念家人……那个,能否请你再让人去我家一趟,让我家里派辆车来接我回去?”
“你讨厌这里?”
“……不是,只是总打扰贵府不是个事儿不是?”
倪安桥优雅的将琵琶虾放入口中,一下一下慢慢的咀嚼,深潭星眸不经意扫过焦急等待回复的唐婉,心中觉得好笑,难不成这里是龙潭虎穴,他可不曾慢待她。
唐婉看着他将虾放入嘴里,又看着他一下一下的嚼,再看他慢慢地将食物吞咽下肚,终于按捺不住催促,“怎么样怎么样,一会儿就派人去吧!”
沉吟半晌,倪安桥抬头看着唐婉,说道:“已经去过两次了,倘若再去难免会被人误认为我侯府没有待客之道,三番两次催赶客人离去,传出去我侯府的声誉何在。”
哪里有这么严重?有么有么?“倪公子,我想回家,麻烦你帮我备车,今天我就回去。”就算被当做皇帝供起来,不是自己的草窝,她也不舒服,而且她又不傻,万一传出去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外宿数日,那全京城八卦的口水还不淹死她,她万万不能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让未来夫君心中有阴影的事绝逼不能干!
倪安桥停了筷,一旁的丫鬟端茶上前,他漱了口,然后接过手帕拭去嘴角的水渍,方才点头,“好吧,既然如此就不挽留唐小姐了。”
唐婉一听,面露喜色,终于能回家了!“谢谢倪公子这几日的照顾,小女子铭感五内。”却见倪安桥惋惜的摇摇头,不禁问,“怎么了?”
深邃的眸底轻染风暴,转瞬恢复平静,一如初始,淡淡的道:“没什么,唐小姐是客,我本该尽地主之谊,所以今天命人从龙凤溪运回一车五彩锦鱼,今日下午到达,明日唐小姐便可品尝到荷叶莲枝,谁料……”惋惜的轻叹。
这声轻叹卷起一股凉风,冷飕飕地吹进唐婉心口处,她不由一怔:荷叶莲枝?难道是凌胖子赞不绝口可遇不可求的那个荷叶莲枝?!
于是唐婉的肉-体和灵魂产生了分歧,最终口欲占了上风,灵魂也没骨气的蔫了……
为了面子唐婉不自然的转换了话题,眼睛亮晶晶的道:“倪公子,最近是不是刮起了解梦风?”面对倪安桥困惑的眸子,解释道:“我听说有人做梦山塌日落,海枯花残,是不是?”
倪安桥微微一笑,眸光潋滟,“没错,可惜无人能解。”
唐婉眼睛一转,贼笑起来,“如果解开了是不是有好处?”
倪安桥静静地注视着她,许久,点点头,他的慢反应丝毫不影响唐婉的热情,“倪公子,不是无人能解,不过解梦的那人解的不好罢了,人人都认为这个梦是凶兆,我不这样想,我倒是觉得这是个大大的好梦,真乃千古一梦也。”
“哦?你会解梦?”他从不认为这个小丫头和表现出来的一样,木讷,懦弱,胸无点墨,反而觉得她满脑子古灵精怪,满脑子异于常人的想法,十分新奇有趣,经过几日的相处,她虽然还有所保留却也越来越多的流露出少女的灵动,如果是一个懦弱的女孩如何能够在赏花会上大放异彩,如何能够博得龙心大悦,她就如同一处宝藏,狠狠开凿会破坏隐藏的珍宝,轻轻细细的拂去表层的泥土,下面绝对是光芒万丈的稀世珍宝,他从不怀疑自己的眼光和直觉。
将这样有趣的丫头留在身边,日子一定会非常有趣,倪安桥心中竟然隐隐泛起一丝期待,平日清冷的眸注入一丝暖意。
唐婉点点头,“不过我必须知道做梦人的身份才能解。”如果是个穷光蛋,还解个屁呀,留着口水吃荷叶莲枝得了。
倪安桥伸出手指,指了指上面,“可满意?”竟似乎看透了她的算盘。
唐婉一惊,接着又欢喜起来,也不扭捏,非常直白,“倪公子,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见倪安桥不吱声,唐婉又道,“你绝对不吃亏的,相信我吧。”
就是吃亏又如何?“什么交易?”他竟然好奇她的想法。
“我把答案卖给你,你去……”指了指上面,“卖好。”
“你觉得我的地位用得着吗?”
唐婉重重点头,“这不是用不用得着的事,能让……那人高兴,怎么说也算是日行一善吧,佛家有云,‘让人一笑胜造七级浮屠啊’!”
看着小人儿一本正经的胡言乱语,倪安桥终于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伸手揉了揉唐婉的头,觉得这个宝贝实在可爱。流年守在外头,似水在屋里侍候,见主子又笑了,鼻子酸了酸,夫人去世后公子的笑容就少了,往往人在笑,眼中却清如朗星,不过从遇到唐小姐后像这样直达眼底的笑就多了起来,似水暗自决定,日后一定向尊重公子一样尊重唐小姐。
外头的流年也听见了笑声,冰块脸出现一丝裂纹,万年冰封的唇角微微勾勒出一抹弧度,同似水一样,在心中作出了某种决定,然后垂下眼,继续装大树。
外面有人来报,似水看了公子一眼,然后走了出去,“什么事?”
“似水哥,丞相府萧小姐来了,华夫人在前厅招待,请公子过去。”
萧小姐,萧依依,萧丞相的嫡亲孙女,宝贝疙瘩,萧小姐去年未及笄就放出豪言壮语,“此生非侯府安桥不嫁”,今年她十六岁,及笄了,于是急不可耐了,前几次来公子都没有见她,萧小姐也不生气,照样登门拜访,照样下帖子,照样公子去哪她去哪,制造一起起“偶遇”,令人啼笑皆非。
似水来到倪安桥身边,在他耳边将事情说了,倪安桥糅合了碎星的黑眸隐下笑意,轻轻地挥挥手,似水明悟的嘻嘻一笑,看来萧小姐又碰钉子了,嘿嘿,他真的很好奇萧小姐什么时候才能认清事实,想着亲自跑去回话,看着屁颠屁颠离去的似水,流年不屑的冷哼一声。
华夫人三十左右的年纪,头上带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带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官绦,双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褃袄,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
华青衣,倪华氏的亲妹,姐妹俩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后来姐姐嫁给倪谷,妹妹留在家中侍奉双亲,而一场疫病夺去了华家二老的生命,孕中的倪华氏得知消息不堪痛苦立时晕厥,诞下倪安桥后身体孱弱,大夫苦药不停,最终在倪安桥五岁那年没有熬过那个寒冬,撒手而去。倪华氏临去年,将妹妹华青衣叫到跟前,含泪将年幼的儿子拜托给唯一的妹妹照顾,华青衣悲痛难当,痛哭流涕,死死攥住姐姐的手,用生命起誓,只要有她在的一天,必定保护好外甥一天,一定将外甥当做亲子对待。
倪华氏故去,华青衣年纪轻轻,一连失去父母、姐姐,打击不可谓不大,想着自己对姐姐发的誓言,咬牙振作,发誓此生不嫁,从此将倪安桥当做亲子。倪谷和倪华氏恩爱非常,倪华氏故去后,侯府冷冷清清,倪华氏上无婆婆,下无小姑妯娌,所以侯府除了下人就是老侯爷、侯爷和小侯爷三个男人,侯爷悲痛无法照顾幼子,华青衣怕奴大欺主,自己亲外甥受苦,于是日日上门,后来干脆搬到了镇国侯府,老侯爷和侯爷都对华青衣信任有加,侯府没有女主人,也没有人管制下人和一众庶务,华青衣的到来好似一盏明灯,照亮了侯府和年幼的倪安桥,华青衣为人温厚善良,将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可以说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倪安桥失去的母爱,在他心中俨然早已将这位照顾爱护了自己十几年的姨母当做了母亲。
至此侯府有了华夫人,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均称赞华夫人大义,为了姐姐和外甥可谓倾尽一个女子最好的年华。
华青衣从一个二八年华的美丽少女蜕变至今,十几年侯府的浸染,浑身早已不知不觉的包裹了一层上位者的威严,即使任性的萧依依也不敢在华夫人面前造次,何况这位可是比未来婆婆更超然的存在,怎么能够得罪呢。
华夫人美艳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声音轻柔动听,“萧小姐,前段日子听闻萧丞相身体不适,如今可好了?”
萧依依面容甜美,声音宛如黄鹂清脆,“回华夫人的话,我祖父身子已经大好,劳您惦念,这次我来祖母特意交代,知道华夫人喜欢‘天禧棠’的戏,最近天禧棠来了一位名角儿,叫‘秋枫’,这次祖母让我给您下帖子,邀请您一起欣赏这位新来的名角儿演出的新戏。”
闻言,华夫人笑了笑,“老夫人还记得我是我的荣幸,到时候一定去。”说完,扭头问旁边丫鬟,“公子怎么还没来,去看看。”萧依依一听,眼露喜色,手指拧着手帕,马上就要见到心上人了,心中万分紧张,又期待可以早点见到他,见华夫人看过来,羞涩一笑,脸颊通红。
华夫人自然知道萧依依的小心思,安儿如同她的亲生儿子,如今已经长大了,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她一定要好好的为安儿甄选,否则百年后如何面对姐姐,想起姐姐,华夫人眼色一暗,随即掩饰过去,一派温和。
似水从外面而来,进来先给华夫人行礼,“问华夫人安,问萧小姐安。”
似水是倪安桥的长随,和流年一样是和倪安桥一起长大的,情份非同一般,似水嘴甜活泼,华夫人也有几分喜爱,见到他跟见到自己晚辈一样,把他也当做孩子,见他笑嘻嘻的不稳重,难免开口轻斥,却不见生气,“整日笑嘻嘻的没个正行,你家公子呢?”
似水看了萧依依一眼,见她一副幽怨的模样,心中好笑,却仍然恭敬地回道:“回禀华夫人,公子不在府中,刚刚出去了。”
“什么?难道刚刚的丫鬟没告诉倪哥哥我来了吗?”萧依依一着急站了起来,一副要哭的模样,眼圈都红了,怎么每次来都见不到倪哥哥,不是“公子去了郊外狩猎”,就是“公子来了友人”,每次理由都不一样,唯一一样的就是拒绝自己,她就那么惹人讨厌吗?她可是丞相府最宠爱的嫡孙女,多少男子求而不得,但……但她就是偏偏喜欢倪哥哥!
哼,倪哥哥不见她,她只是伤心却不生气,因为倪哥哥很少搭理女孩子,可是……听说倪哥哥府里住着一位女子,倪哥哥多有照顾,萧依依眼中闪过一丝嫉恨,凭什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野女人能得到倪哥哥的青睐,她为什么不行,她哪里不好了?
看见似水眼底的贼光,华夫人心下了然,萧依依虽然任性,有些跋扈,但是本性不坏,家世也好,本想让安儿多接触看看,既然如此,还是作罢吧,此生她只愿安儿幸福快乐……等等,听下人说“公子这几日开心的很明显”,这几日……华夫人浑身一震,喜悦的烟花在心中炸开,她也许该去见见那个被安儿“藏起来”的唐家大小姐了。
另一边,唐婉单手托腮,嘟着红唇,死死的盯着棋盘,倪安桥也不催,静静地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茶,见她苦思冥想,眼底不禁冒出一股暖意,彷如三月春风,吹皱一池春水,大有“伊人在旁,岁月静好”之态。
这个小女子的心思似乎从来都没有放在正经地方,本来钦天监都说的“大凶之梦”到了她的嘴里竟然成了“千古一梦”,一派吉祥安泰之兆,而且听来十分有道理,如果她把心思多放点在琴棋书画上,大武第一才女之称舍她其谁?
这样也好,有他在,她轻松愉快的过日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