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巧儿住进了钱家小院要说欢喜之人除了我,还有一个,那就是平常被我呼来换取洗锅做饭的顺子,当然这些事都是巧儿主动要求做的,她觉得她平常也帮不上什么忙,以后在家就为我们烧水做饭,还别说吃了一天大家伙无不在赞赏饭菜好吃。
今天吃过午饭,我便寻思着上哪儿找些趁手的活儿填不下下滑严重的票子,不曾想在村中转悠两圈,就听说起这样一件事,东村卖杂货的李大婶家女儿据说被鬼上了身,整天神神叨叨,掀桌砸碗的,这不李大婶拿出了些票子正到处找大仙呢。
听到这个消息的我,轻轻一笑,摸了摸骨笛便决定去李大婶家看上一看,方正骨笛在手只要别遇上厉鬼,或者毛猴子一般都无大碍,再者说上一个小女孩身体的鬼能有多少道行?
心中有了决定,我也不迟疑,打探了李大婶家的详细位置,便迈开步子走去。
东村并不远,大约走上一盏茶的功夫我便出现在了李大婶家门口,此时她家门头打开,院中无人,我摇了摇头并未介意无人招呼,抬脚走了进去。
待得走到客堂这才瞧见,客堂中有一案桌,桌上绑着个十一二岁的女娃,旁边坐着一年方四十面带焦急的妇女,而桌前正有一年纪不大不小,个子不高不矮,脸上点满麻子,唇边生有一颗媒婆痣的婆子手中高举纸符,口中喃喃不休正给桌上女娃驱魔避邪。
看到这颇有几分模样在我看在毫无用处的手中举符口中念叨着不知背过多少遍的台词的大仙不禁抱之一笑找了处椅子坐定了下来,我的到来,自然引起了几人的注意,其中那个正在施法的大仙瞥了我一眼,眼中不屑一顾,全然对我没有半点兴趣。
“这位小兄弟,你是?”坐在椅上的中年妇女见到我,站起身上前两步询问道。
我拱了拱手并未有所隐瞒直接说:“我叫钱小乐,刚才在村中转悠恰巧听到李大婶家中之事,不巧我正好懂些奇法医术特此过来看看。”
“原来是钱大师,你快坐。”李大婶听闻我这番说辞,言语中客气了几分,指着那大仙给我介绍说:“钱大师桌上已经熟睡过去的就是我的女儿,旁边这位也同你一样,过来为我女儿驱邪的刘大师。”
李大婶介绍一番,哪位姓刘的神婆不屑之色更具几分,低哼一声说:“哪家的小娃子也敢在这称作大师,莫不是为了这两张票子脸皮都不要了吧。”
听得刘神婆这般不咸不淡的讥讽,我微微一笑并未多做言语,淡然坐下。
“故弄玄虚,装神弄鬼。”
刘神婆被我直接无视,哼了一声,手中拿起黄符借着供桌上的蜡烛点燃,然后将黄符丢在空碗中,接着又掺了些凉水,用手这么一搅和,故意放大了些声音说:“你女儿不过是被小鬼上身了,只要喝过我这符水第二天便可无恙。”
李大婶一听这话,赶紧站起身来,点头道谢,刘神婆故作高人风范摆了摆手,随后便将桌上黑杂的符水灌进了李大婶女儿口中,符水灌下刘神婆露出自信的笑容,伸出手来,正色说:“你女儿的病是好了,不过这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如果想完全根治怕是有些麻烦。”
“有什么麻烦。”李大婶紧张的问道。
“这个..”刘神婆故作沉吟,叹了口气说:“罢了罢了,索性我救人救到低直接把你这病根治了。”说着他偷偷瞄了一眼牵挂女儿露出紧张神色的李大婶,快速又说:“不过这票子你得多准备些,我好打点各路帮忙的神仙。”
李大婶听到女儿的病可以根治,稍作犹豫,便一咬牙口答应道:“刘大师你放心只要能把我女儿治好,票子我一定给你。”
刘神婆听到这,眉开眼笑,走上前对着桌上那小女娃又开始念叨,摇铃,烧符,不曾想事情进行到一半,那女娃突然睁开了满是眼白的双眼惊醒过来,只见她一醒来便张着狰狞大口,龇牙咧嘴的冲着刘神婆吼叫,要不是身子被麻绳捆得动弹不得,我相信这装神弄鬼的老婆子一准被吓得屁滚尿流。
刘神婆见得突然发狂的女娃子,不自觉的退后两步,面上强装镇定大喝一声,抬起桌上的符水泼了过去,符水泼到女娃脸上,便见她挣扎的愈发厉害起来,案桌也被挣得砰砰作响,刘神婆一见这幅情形,惊慌失措,竟是要提出告辞:“李大婶不是我不帮你,是你女儿太厉害我不是对手,你看你要不就将医治那票子先给我,等明天我在过来根治你女儿。”
李大婶见着女儿突然发狂,又见刘神婆匆忙要走,不知所措下连连拉住刘神婆哀求道:“你快救救我女儿,你不是要票子吗,我都给你。”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我都说了不是我不救,我明天会过来的。”刘神婆自知身份就要拆穿,一把将李大婶的手甩开,就要夺门出去。
见到这出闹剧就要落幕,我适时站了起来,一拱手说:“李大婶既然这刘大师不行,那不如我来试试。”
“你..那谢谢钱大师了,你快帮帮我女儿吧。”李大婶先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连点头。
刘神婆瞧见我准备出手,眼中不屑,本是要走的人竟驻足在一旁观望起来,想来这婆子是想看我如何出丑。
我不以为然,走上前去,从怀中拿出骨笛,吹响了驱魂曲,曲子一响,案桌上捆绑的女娃突然露出凶狠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我,情绪也更加暴躁,拼命的挣扎着。
见得女娃突然发狂,我并未就此停下曲声,反而越吹越响,在曲声环绕下这女娃挣扎一阵,凶狠模样退去,忽然转变成一幅苦痛神态,眼中含泪,不停的大喊:“妈妈我好痛苦,救救我,救救我。”
李大婶爱女心切,面上带着几丝不忍,小跑上前就要将案桌上的麻绳解开,我见到此,停下曲声赶紧喝止了她,曲声一停桌上女娃又是一副凶狠模样,口中发出公鸭嗓般的声音:“你个小道士胆敢多管闲事,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李大婶听到女儿口中传来的怪异声音,吓得整个人一哆嗦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颤抖着身子说:“你是谁你快从我女儿身子里出去。”
“哼,小小鬼怪如此猖狂,看我不灭了你。”我告诫了一番李大婶如果想救女儿就别出手阻挠我,待得李大婶点头后,我继续吹响了驱魂曲,曲音响起,这女娃凶狠模样又忽然转变,痛苦的哀求着,许是有了刚才的事件,李大婶眼中虽说不忍却也狠下心来并未出手阻挠我。
就这般僵持了一盏茶的功夫,案桌上的女娃猛吸一口气,昏死了过去。
上这女娃身的鬼怪倒还真有几分本事,还知道让得宿主假死过去来抵御我这笛声,我心中不由冷笑,这有何用无非就是拖延些时间,到了第二日醒来难道就能扛过我这笛声?
李大婶见到女娃突然昏死过去,面上挂着一丝慌乱,连忙问我:“钱大师,我女儿怎么样了。”
“你女儿明日便没事了。”我朝他点了点头安慰一句,随后回身向门外看去,却不料这本想看我出丑的刘神婆不知何时已没了踪影,想来她还算有些自知之明,也要些脸皮离开了去。
不存在的村子
离开李大婶家时,我特意告诫她,到了晚上无论她女儿怎么哭诉都不可将身上的绳索解开,只要熬过这一夜等我第二天上门她女儿自然可以痊愈。
见得李大婶点头,我这才赶回钱家小院。
进到院中,独眼几人正议论纷纷,时不时爆出几句粗口,丝毫不顾及巧儿的存在。
我见到此,故意绷着个脸,走上前去,打断了他们说:“你们干什么呢,都注意点形象啊,人巧儿还在院里呢。”
“小少爷,你回来了啊。”顺子嘿嘿一笑,神秘的冲我说:“不是俺们不注意素质,是这事儿换你也忍不住。”
我来了兴趣,问:“什么事儿啊,将来听听。”
顺子清了清嗓子说:“封门村送丧票子这个数。”说着顺子似笑非笑的比出了五个手指。
“就这我还忍不住?你开玩笑吧。”我白了他一眼说:“屁儿大点票子,瞎显摆什么。”
顺子和独眼对视一眼,深吸了口气,正色说:“不是五百,是五万!”
“我曹!五万。”听过这话,我也忍不住爆了粗口,惹得院里几人哈哈直笑,要知道五万在我们这儿那可不是个小数目,怕是我们送丧一辈子都赚不够这么些钱,举个例子说吧,现在村里也就百十口人,这么些票子我们这一村人忙活半辈子差不多能有五万。
不过冷静下来,旋即我马上明白过来,这几个家伙是不是想看我笑话,故意这般说来,当即我瞪了他们一眼严肃说:“你们几个别跟我讲屁话,我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些钱,以后这种玩笑少开,还是老老实实赚钱的好。”
“没骗你,票子都被顺子这小子收了。”这时候独眼轻咳一声,无奈的从身后提了个麻布口袋出来,说:“你自己看吧,也不知道这小子走了什么****运,人定金都下了。”
我皱起眉头,拉开口袋一瞧,顿时惊得合不拢嘴,心跳都加快了些,抠鼻更是有些喘不过气来,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见着过这么多票子,麻布口袋里头全是红红的大票子,一打一打整齐的捆绑在一起。
“这些都是定金?”我有些不敢相信,伸手进去拿了一打出来,拆散了一张一张迎着光看去,没有一张是假的,全是真真实实的红票子。
“顺子你打我一巴掌试试。”我捏了捏自己,不疼,像是在做梦。
顺子听到这话,咧了咧嘴,一巴掌拍在了我的脸上,这小子下手没个轻重,我被这一巴掌拍的转悠两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到这我才明白这不是梦,这都是你真的!
不过等到我彻底冷静下来,我心中反而不安起来,试问送棺需要这些多票子嘛,就算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吧。
想到这我一下皱起眉头,严肃的问顺子:“你小子给我老实说,这些钱怎么回事。”
顺子财迷的笑笑说:“小少爷你放心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回我都问得明明白白了,这户人家啊是从大城市来的,你说啊俺们这小破山沟哪能跟外头的人比,也许人家这五万就跟咱们五百一样,咱还看得跟中了邪一样。”
我认真的听着,不放过任何一点消息,因为这事儿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也许顺子说的不错,我们看做的宝的东西,在城里却一文不值,毕竟城里那些玩意我前些年可是见着过,我前些年在城里上学那会儿,就听同学说起过他大舅带他去吃鸡两人吃了好几千呢。
顺子接着说:“那家人在城里生活了好些年,赚了不少票子,这不老爷子去世了想着落叶归根就准备葬在村里,可他们那村子有个习俗,这人去世了棺材不下土,得放在悬崖边上,他们那村里又无人敢接这活儿,就让我捡了个漏,嘿嘿。”
听顺子这么一细说,我心中也隐隐生出了几分同意,毕竟生活层次不一样,消费标准也不一样,没准人就想多出些票子为老爷子风风光光下葬,倒是我们乡巴佬进城看啥都稀奇。其实想了这么多些借口,说到底我还是舍不得口袋里那些票子,要知道这活儿要是干好了,那以后在村里我不得从落魄的钱家小少爷,变成甩手的钱家大老爷了嘛。
我还是有点儿不太放心,又接着问:“那那户人家,有没有提出什么要求。”
顺子说:“票子多了,要求自然是有的,这棺材要放上悬崖难度不小,期间送棺途中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说话,还得找个人举着引魂幡领路。”
“这些都是应该的,还有没有其它的。”顺子说这些,一般大户人家都这般规模,我想问的是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要求?比如说老爷子可能会诈尸一类的。
“其他要求啊。”顺子抚着下巴想了想说:“他倒也还说了一个,他说他家老爷子死的有些不寻常,让我们多注意些。”
“哈哈,好,这活儿那就接下了。”听到这个消息,我心中哪一点疑虑顿时消失了,那老爷子肯定不寻常,难道给这么多票子,要是一点儿怪事没有,这么些票子我倒是有些不敢去了。
接了个好活儿,今晚我特意让巧儿做些好菜,大家伙好好的吃上一顿,庆祝了一番。
第二天一早,我先去了李大婶家,准备在吹上一番驱魂曲将她女儿彻底根治,结果到了她家中我便是发现这女娃居然痊愈了,母女两正有说有笑,其乐融融,见到我来,李大婶塞了些票子给我,连连感谢。
心中虽然不解,可小女孩痊愈了是好事,我也不能在寻根问柳挖出点什么吧,也许当晚来了个高人施手给这上身的小鬼除了呢,当下收了票子我便提出告辞,回到钱家小院准备一番,在顺子的带领下我们奔着封门村而去。
这封门村我倒还是头一回听着,十里八乡的也没听人提起过,也不知道顺子这小子怎么摸到这处地方来的,不解归不解,我也没有多问,十里八乡我走过的地儿是不少,可真要说啥名啥路那倒也不全认得。
此行出来,我只带上了原先的人马顺子独眼几人,至于李二石和巧儿我则让他们留在小院里看家,为了李二石这小娃子还冲我抱怨了一番,被我几句话大发了去,这送丧不是过家家他一个小娃子要跟我裹在一起,一个不好出了事,他到时候反而成了我们的累赘。
不知不觉走出了十几里路,翻过了小半个山头,太阳也快要下山,一眼望去四面环山,哪里见得半点儿村寨的影儿,大家伙也都走得累了,我停下来喘了两口粗气,问顺子:“我说你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路啊,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
“快了,快了,在走几里路就到了。”顺子看上去兴致很高,指着前头盖过脑门的山顶说:“翻过去就到了。”
“你这小子没事儿到这地瞎转悠什么。”我抱怨了一句,招呼的大家伙儿继续走。
终于翻过一座山头,远远看去,便见着一处山中村寨屹立其中,顺子瞧见指着村子连连又说:“快点儿,马上到了,就在下头。”
“你小子走了这么久不累啊。”我白了他一眼,随口说道,这小子我倒还没见他什么事儿这么积极过,这也走了好几十里路了吧,也不见得他喊声累。
顺子嘿嘿一笑,也不说话,我挥了挥手只得咬着牙坚持走下山,进到了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