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见连珏脸色沉了下去,忙改了口轻笑:“大人不高兴了,那妾身以后不提这种话了。”
“恩,这样才乖嘛,以后我的这些荣耀,也都是留给我们的广儿。”连珏安抚着容华的心绪。
容华表面上对连珏千依百顺,可心里什么都明白,连珏看重她所生的长子连广,那不过是因为夫人林青桐这些年来始终没有为丞相再添一子。若是有朝一日夫人有了儿子,那她的广儿不过是个陪衬。所以为了自己儿子的前程,容华显得格外小心翼翼,对林青桐也是百般讨好。
……
翌日,容华就找了个借口,入宫请见德妃。德妃田言青灯相伴,本是不愿见容华的,可容华称有很重要的事,田言看在昔日情分上就还是见了。
即便容华当年是连珏安刻意插在田言身边的人,可那时的田言是最低谷时期,容华无微不至的伺候关怀,她记忆犹新。
容华告诉田言,雍怜正是独孤嫣,被皇后囚禁在冷宫。
“不,不可能,她已经死了啊!”田言得知真相后,无比震惊,眼珠瞪得铜铃般大。在听到独孤嫣这个名字后,她内心深处的平静被打破,悲哀和愤怒都显露了出来。
“她命大,用金蝉脱壳之计逃到了晋国,以雍怜的身份活着。”容华道。
独孤嫣竟然还活着,那个折磨得田言这么多年生不如死的恶毒女人还活着!田言的心智崩溃了,她眼中噙着泪水,双腿不听使唤地乱颤起来。
“她没有死,还活着……活着。”田言呆呆重复着,眼里、心里都涌现出无法遏制的仇恨。
“是啊,不但活得很好,还以美色倾倒晋国、梁国的两位帝王。”容华嘴角向上勾勒,“享尽了荣华富贵。”
田言无法忍受独孤嫣还活着的事实,何况她现在就在蜀国的皇宫里!
“她该死,早该死了!皇后为何没有告诉我,她为何不杀独孤嫣?”田言眼中布满了血丝,愤怒地问容华。
容华愣了下,或许是没想到素日贤淑的田言竟然会如此愤恨咆哮,答道:“或许是独孤嫣还有价值,所以皇后现在没有杀她。”
只要独孤嫣多活一时,田言便片刻不得安宁,她内心时时刻刻都经历着痛苦的煎熬。
在容华离开锦绣宫后,田言试图念诵经文让自己冷静点,可不但没有平复下来,反而是拽断了手里的这串佛珠。
佛珠一颗颗落在地上,敲击地板发出清脆的响声,田言双眼发出的光彩变得阴霾可怖,她要亲手杀了独孤嫣才能安心!
楚国,临淄。
靖王府的书房中,护卫头领薛泷前来禀报,靖王密谋交代的重要机密,已安排妥当。
接下来楚逸就要等结果,他心境的万分复杂难安的,这次在蜀国皇宫刺杀李昭平的行动,不知能否真的成功。
可是楚逸被逼迫到了这个份儿上,不得不铤而走险,得知蜀、梁两国会盟之后,楚逸担心他们会连同灭了楚国,所以下了一步险棋,绝地求生——刺杀李昭平!
“靖王是担心她不能完成任务?”
“是啊,刺杀李昭平有那么容易得手吗?”
“靖王放心,她是我的师妹,我了解她,她在蜀宫潜伏多年,已得到了李昭平与白起宁的信任。明刀易躲,暗箭难防。”
“世事难料,本王也只能祈祷有个好结果。”楚逸冷冽地笑了笑。
若是李昭平死了,白起宁一定会很难过吧……楚逸缓了缓神,这个时候楚国都快支离破碎了,自己竟然还有心情担忧起白起宁来。
傍晚的时候,宫里派人来靖王府传话。
“王爷,太后病危怕是撑不了几日了,她想见见靖王。”公公跪在地上,不断叩头乞求,“王爷就入宫见见太后吧。”
“本王早就说过很多次了,政务繁忙,无暇向太后请安,王妃不是代我入宫探望过太后了么?”楚逸正坐在案几前,手上整理着两大叠案卷。
“求王爷入宫见见太后吧,也许是最后一面了。”公公声泪俱下哀求,他身后的宫人也一并不断乞求。
楚国太后周聘婷病重好几个月了,已经是药石无力,她想见楚逸,派人来了多次,可楚逸拒不入后宫。楚逸不想看到周聘婷那张脸,因为一看到她,就会想到自己是弑兄通嫂、欺君篡权的奸臣。
年轻时的楚逸,一定未曾想过他后来会做出如此不堪、十恶不赦的肮脏事情来。
无论宫人如何相求,楚逸狠了心不会再见那个女人,如今的他是楚国第一人,无须再看任何人的脸色,就连楚国小皇帝也是对他唯命是从。
三天后,楚国的周太后死了,临终前也未能再见到心心念念不忘的靖王楚逸。直到太后遗体发丧之日,楚逸才现身,与皇帝和百官共同祭拜太后。
跪在灵柩前,楚逸内心是悲伤的,忍不住落下了泪。他不恨她,如果没有她,他可能一直是手中无权的靖王,一切都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可是有了今日的楚逸又如何呢?呵呵,楚逸心中冷冷自嘲,楚国依旧颓废不堪,他救不了楚国。
蜀惠帝真的是太强了,若蜀惠帝不死,楚逸预料,楚国的国运怕是不足十年了。楚逸目光闪现冰冷的杀气,所以李昭平必须死!死得越快越好!
……
独孤嫣在冰冷荒凉的后宫度过了她最凄惨绝望的日子,比在楚国的冷宫更加无助绝望。自己最后只有死路一条,随时可能遭遇,被死亡的恐怖气息包裹着,喘不过气来。
所幸的是白起宁并非残暴嗜血的人,对独孤嫣这个宿敌,并没有滥用私刑,只是把她关在最偏僻阴暗的小屋子里。
这个房间在冷宫的最西面,房门和几扇窗户都被大锁牢牢锁住,仅仅有一扇窗户是可以开启的。
低等的残羹饭菜等就算从这扇活窗户进行的,彻底丧失自由的独孤嫣只能在躲在潮湿阴暗里苟活。从小到大详尽尊荣,即便是在楚国冷宫里,独孤嫣也未受过这样的大辱。
她不禁冷冷而笑,活得光耀又如何,死得一文不值……如今这世上没有人会再怜悯她。她没有亲人、朋友,只有仇人,可真够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