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春风,收敛了天地间的寒气,橘红色的朝霞漂浮在东边的山头上,将大地染成一片淡淡的金色,郁江河两岸的垂柳已满是嫩黄,河水漫漫流淌,烟霭漫空,映带着远天几点归来的鸿雁,天地间到处洋溢着春的气息。
在郁江村五队伏牛坳的一个农家小院里,早起的小鸡叽叽喳喳的在院子里刨着食,一只大花猫依偎在黑狗的肚子上,正呼呼大睡,地上还残留着昨夜的露水,湿漉漉的。
“懒猪起床!懒猪起床!……”
刺耳的闹钟声突然响起,正做着美梦的佘明杰,闭着眼一巴掌就朝闹钟拍了过去。
“啊!”
佘明杰尖叫一声,痛得一下就从床上跳了起来,缩回手一看,一颗螺丝钉正深深的插在手心,那闹钟不知道是质量不好,还是太旧了,已经就被他拍散了架。
“靠!这大清早的,真是倒霉。”他在心里骂一句,已没有了再睡的心情。
看着手心里插着的那颗生了锈的螺丝钉,他想自己把它拔出来,却怎么也下不去手,算了,不为难自己了,还是去村里诊所找医生吧。
正准备出门,他妈妈吴春蓉披着衣服从隔壁房间过来,看到他捂着的手,问道:“明杰,你手怎么了?”说着拉过佘明杰的手,急道:“囊个弄的哟,走,快去找医生把它拔出来。”
他父亲佘大能叼着大烟枪慢摇摇的走进来,含糊不清的说道:“找不什么医生,自己拔出来不就行了。”说着抓过佘明杰的手,猛的就把插手心的镙丝钉给拔了出来。
“啊!”佘明杰痛得大叫一声,额头上汗珠直冒。
佘大能不满的说道:“古时关公刮骨疗伤都没叫一声,你这样就受不了了?有没有点男人的样子?”
佘明杰忍着痛,说道:“你拔之前也不说一声,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吴春蓉心痛的说道:“你看伤口这么深,血都流出来的,快去诊所弄点药,莫感染了。”
佘大能说道:“去什么诊所,弄块咸菜贴上去就行了。”
佘明杰说道:“咸菜不是吃的吗?还能治伤?”
佘大能说道:“怎么不行,以前我们受了伤,都是这么做的。”然后又对吴蓉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给他切一块来贴上呀。”
吴春蓉心痛的看了佘明杰一眼,转身进厨房,从泡菜坛子里夹了一个泡萝卜,用菜刀切下一片,拿过来给敷到了佘明杰的伤口上。
佘明杰心想,我是不是你们亲生的呀,这种土偏方有用吗?还是得去弄点消炎药,不然感染了就麻烦了,想着就穿衣往外走。
佘大能问道:“你去哪里?”
佘明杰边走边说:“去弄点药呀,要是这萝卜片不管用,我这手就废了。”
吴春蓉追上几步说道:“早点回来,踩户基的马上就要来了。”
佘明杰挥挥手,头也不回的说道:“知道了。”
踩户基,是郁江村青年男女相亲的一种方式,一般来说,除了自由恋爱的之外,男女双方经由媒人牵线搭桥,双方父母同意后,就安排两个小青年见面,要么在女方家见,要么选个地方见,双方见面后,觉得满意,就该踩户基了,换句话说,就是女方到男方家里去考察男方家的经济实力。
不管城市和农村,在谈婚论嫁这方面,都是很现实的,即使男方人长得再帅,家庭条件不行,人家女方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你。
佘明杰从技校毕业后,在外面打了一年半工,趁着春节加家过年,家里就给他张罗着找媳妇儿的事,村里的金牌媒人李寡妇,给他介绍了隔壁乡的一个姑娘,前两天赶集,两人在集市上见了一面,双方都还比较满意,于是约定女方今天到佘明杰家来踩户基,如果女家对佘明杰家还满意,那这门亲事就可以定下来了。
对于那个姑娘,佘明杰还是挺满意的,虽然只忽忽的见了那么一面,连话也没说上几句,但那姑娘不管是脸蛋儿还是身段,都属上乘,前突后翘,该有的都有,当场就打动了他的心,所以他也期待着这门亲事能成。
佘明杰身高一米八五,虽然瘦了点,不过因为喜欢运动,腰挺背直,显得很有精神,长相虽然说不上英俊,但配上这身高和体型,也勉强能鹤立鸡群了,而且那些姑娘不都喜欢高大的男生吗,所以一面下来,对他也是很有好感。
郁江村里其实并没什么像样的诊所,只有一个赤脚医生,连医师执业资格证都没有,不过这个村里大家有个头痛脑热的,为了图方便,都选择去他那里,毕竟村里不通公路,要去镇上,步行得走上一个多小时,如果不是特别严重的疾病,村民们也就懒得到镇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