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狭窄的台阶,师爷走下了地牢里,来到了一个地牢门前。牢里的囚犯正吃着刚送进来的饭菜,囫囵吞枣地埋进了碗里。
“这里的饭菜还行吧。”师爷看着囚犯,“张老大。”
张老大耳朵一动,赶紧把头抬了起来,擦去了嘴上残留的饭渣,兴奋的跑到牢门前说道:“师爷,您看小人表现得还行吗,都是按照您说的话来的。”
师爷往后站了一步,扔了半贯钱出来,笑道:“不错,做的很好,下午还有你发挥得时候。我给你准备好了说辞,下午你看着情况说。”
张老大赶紧接住铜钱,揣进了怀里,喜滋滋地把耳朵侧了过来,听着师爷细细交代每一句话。
“什么?!”
听着耳边传来师爷冷漠的话语声,说话的内容更是让他掉进了无底深渊。
张老大的嘴皮子颤抖着。“如果是那样的话,岂不是......叫我去死!”
张老大一把抓住了师爷的衣裳,说着便嘭嗵一声跪了下来,就听见怀里的铜钱碰撞出清脆的响声,“师爷,师爷,您之前跟小人不是这么说的。不是说只要小人占着林家的田地,您和大人再出马一下把田地拿回来就行了吗?”
师爷嫌恶地使劲甩了甩,也没甩掉张老大的手,看着满脸鼻涕眼泪的肮脏样,师爷直接一脚踹了过去,直踹张老大的心窝子。
张老大吃痛不禁手松了劲,捂着心窝子倒在地上不能动弹,师爷看了他这副模样,整了整自己快被抓烂的衣角,有些生气。又丢出了半贯钱丢在了张老大腿上,冷淡的说道:“忘记是谁收养了你这条狗的吗?”
张老大也顾不得吃痛了,转身匐在地上,头不停得磕着,“是师爷救了我,我的命是师爷给的。”
师爷讥笑的看了一眼,道,“那,我现在要收回你的狗命有什么不可以的。”
“可是我现在有婆娘孩子了啊.......”张老大使劲的磕头,言语上的呜咽了快听不清楚了。“我.......我不该违抗师爷的命令,我.......但是我不能.......孩子没有爹......婆娘要守寡......她才跟了我三年。
“哦?”
“你还知道你有婆娘和孩子?”师爷又向后退了一步,蹲下来,反问道,“我以为你不知道呢?”
张老大猛地冲了起来,双手向外使劲伸去,想抓住师爷的衣服,神情癫狂了起来。
“你,你要对她们做什么!”张老大如一只来自地狱的恶犬一般,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中蹦出来的,“你要是敢对她们做什么,老子宰了你。”
伸出来的手,就是差了这么一掌的距离,怎么抓也抓不到师爷的衣袖。师爷微微一笑,“最好做一只听话的狗,不然可就不要怪主人‘忍痛割爱’了。”
说罢敲着自己的扇子,师爷微微斟酌了一下,淡淡回了一句话。“也别这么悲观,说不定是另一种情况呢,好好在这拜拜佛吧。”
张老大听了,无力的垂下了双臂,看着那可怕的背影,张老大真的一副虔诚的模样,对着空地磕起了头,嘴里念起了佛经。
师爷等走到了牢狱的门口,两个看管的衙役正尽职的站着。
师爷招了招手,两个衙役靠了过来,听着师爷吩咐。
“到时候,这个张老大要是被放出去了,找个机会连带着妻儿一起杀了。”
“是。”
“发过一次疯的狗,哪怕看着再忠诚,也留不得。”
.......
另一旁,膳厅里。
林霜晚和林霜晨随着母亲一起进了膳厅,刚踏入门槛,一声温婉的女声就传到了耳边。
“这就是婉儿妹妹吧,真是年轻啊。”
只见一个体态丰盈的妇人迎了过来,笑容可掬。
林母看了李县令一眼,马上明白了过来,赶紧笑着反问李县令,“这是大嫂吗,瞧我都不敢相认,还以为是李大哥的女儿呢。”
这句玩笑话一下子就把妇人捧乐了,李县令也乐了,主动介绍道,“婉儿妹妹说笑了,正是拙荆。”
妇人上来一把就挽住了林母,看林母的眼神犹如自家的妹妹一般,笑得鱼尾纹都重峦叠嶂了。
“婉儿妹妹真会说话,我可比不得你嘴巴巧,快来快来,我们坐一块去。”说着妇人过来挽着林母。
妇人一下子便看见了身后的林霜晚和林霜晨,看的眼睛一亮,亲切地问道:“这两个天仙般的人物一定是霜晚侄女和霜晨侄女了吧。”
妇人赶紧唤了一声,“刚儿,走过来些。”一旁的年轻人走了上来,正是之前来送过地契的李家公子,和她们有过一面之缘,长得也颇为英俊。
妇人拉着介绍了起来,“犬子李刚,想必之前已经认识了吧。李刚这小子,可是在家常常念叨,林家姐妹是全天下最漂亮姑娘。”妇人笑呵呵的,顺便揶揄了下儿子。
李刚微微一笑,“母亲不要拿我说笑,我只是说实话罢了。”说完脸也不红,向林家姐妹作了个礼,“霜晚妹妹,霜晨妹妹,好久不见。”
倒是把林霜晚和林霜晨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林霜晨,还偷偷的拉了下姐姐,传达过去暗语。“姐姐,这厮说话怎么这么大胆啊,跟那...那坏人似的。”
林霜晚没理妹妹,道了个福,“李家哥哥说笑了,我和妹妹不过是中人之姿,可受不起这么大的称号。”
李刚摆了摆手打断道,“我说妹妹们是天底下最美丽的女人便是天底下最美丽的女人。”
林霜晚听了微微蹙眉,这人说话也太霸道了吧。
妇人怪嗔地白了儿子一眼,圆了个场,“霜晚和霜晨本来便是,还用的着你来说是便是。”说着亲密的挽着林母,亲昵地说着话,“两位侄女还没婚配吧,这么两个宝贝女儿肯定是舍不得嫁出去地。”
林母听着夸赞自己的女儿,比夸自己还开心,笑道:“还未婚嫁呢,哪里有舍不得,正愁着怎么嫁出去呢。”说着看了林霜晚一眼,自从家中变故这几年,霜晚的婚事便给落下了,后来丈夫被流放了,这个傻姑娘为了留在身边陪自己,把给她说的亲事都拒了。
平常人家要双十的年纪,孩子都可有灶台高了,林霜晚自然知道母亲想些什么,全天下的母亲都一样,用眼白了一下母亲。
“啊,是吗?”妇人惊讶,更是亲热的挽着林母,“那老姐姐要厚着脸皮跟你唠唠了。”说着拉着林母的先往饭桌上走去,说起了悄悄话。
倒是落下了林霜晚和林霜晨,见李刚木讷地站在原地,李县令赶紧把话接了过去,“哈哈,站在门外谈些什么,快些到座位上再说。”对着李刚佯怒道,“怎么待客的,还不快把客人迎进去。”
李刚应是,赶紧笑道,“妹妹们快请进。”
林霜晚和林霜晨也不好多说什么,强笑地进去了。
一桌总共六人,却摆上了十二个菜,不可谓不丰盛。
待到所有人落席了,李县令以茶代酒,举起了杯。
“下午公事未了,我们便以茶代酒,谢谢婉儿妹妹、霜晚和霜晨侄女来府中做客,敬你们一杯。”
众人纷纷站起,畅饮了下去,本可以开始动筷了,李县令看着林霜晚没动筷子,忽然想起了林霜晚之前说的话,问道,“霜晚侄女的银筷还没到吗,这家丁办事也太不利索了吧。”
林霜晚鬓角有些微微发汗,心想这俞长安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到啊,刚打算敷衍一下,门外传出了‘咚咚’地敲门声。
门打开了,俞长安穿着家丁的袍子,深灰色的,有些显大,一张熟悉笑脸抬了起来。
“小姐,您的银筷拿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