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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不能说的秘密

城区郊外,一只鼹鼠贼头贼脑横向穿过马路,头顶路灯散发出温热光亮,驱散了周围近十米的黑暗。

十来只飞蛾蚊虫就像喝多了酒,围绕在灯罩外胡飞乱转,不要命似得撞在塑料壳发出噗噗噗的声音。

轰~

伴随着如野兽般的摩托轰鸣声,一束强光陡然出现在前方拐角尽头,吓得鼹鼠拔腿就跑。

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尖锐刺耳,近乎完美的角度高速通过弯道后呼啸飞来,一条梦幻般艳红的尾灯线忽闪而过,仿佛划破天际的流星。

灯罩外的飞蛾蚊虫被突如其来的飓风拉扯的消失不见,直到周遭再次回归最初的宁静,只残留着一股飘散在空气中车轮特有的焦臭。

漆黑如墨的头盔下,里昂镇定自若,眼底不断闪烁着极速倒退的路灯光亮,默默注视前方。

今夜赵宏博的到来,意味着整个计划中的不定因素得到确认,所有事情已按照最初预料的轨迹顺利运行。

现在,卡拉和赵意兰应该已经得到赵宏博的保护,相信到时候就算肖文想对她们动手,也不得不再三考虑可能会引发的后果。毕竟姜若可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或许真要动起手来,肖氏并不惧怕亚区武斗盟,但为了两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给自己树立一个不可估量的敌人,却不是什么明智选择。所以,哪怕疯狂的肖文有心,肖氏族人也绝不同意他会这么做。

所以从现在起,卡拉终于能够摆脱梦魇,从新开始她梦寐以求,不再担惊受怕的平凡生活了。

至于里昂自己,一个彻头彻尾令人惧怕的魔鬼来说,最后只能被正义的裁决者所击败,将他“狰狞”的头颅悬挂在凯旋飘扬的旗帜上。而这,才是属于他真正的归宿,也是一枚棋子永远无法摆脱的最终命运。

直到今天,他依然清晰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天真可爱的卡拉就像上帝派来的天使,那么的美丽善良,那么的活泼开朗,就像冰冷黑暗里一束带来温暖的希望之光……

“你叫什么名字?”

“里昂。”

“我是卡拉,卡拉·布依。你多少岁了?”

“七岁。”

“我今年六岁。你都七岁了还哭呢?我五岁的时候就不哭了。你是不是因为想家了?所以才哭?”

“嗯。”

“以前我想家的时候也要哭,可是我姐姐告诉我,哭是没用的,我们首先应该考虑要怎么活下去,等长大了以后才可以想办法回家,才可以看到爸爸妈妈。”

“他们要我和其他小孩子打架。那些小孩子手里拿着刀,地上到处都是血,我害怕。”

“不用怕,我会保护你的。以前杰罗斯用鞭子让我学习数学的时候我也害怕,直到后来我学好了,比其他人都学的快,他就不再用鞭子打我了。你也可以,只要你比其他人打架都厉害,就不用再害怕了。”

“…真的吗?”

“嗯!真的,这都是姐姐告诉我的。”

“姐姐?”

“对啊!我姐姐,卡兰,她可漂亮了!”

“我也可以叫她姐姐吗?”

“不可以!她是我的姐姐!”

“……”

“那……要不你叫我姐姐吧?好不好?”

“……,姐姐。”

“咯咯咯……”

……

“里昂,是我错了,我们都错了。你别再杀人了,好吗?”

“……”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卡拉,谁都没有错。在这里,杀人才是生存法则,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可是……你已经杀了太多的人。”

“你现在是不是很怕我?”

“我……我很担心你。”

“我不需要你担心。我只要你记住,无论我怎么变,无论我杀了多少人,在你这里,仍然还是曾经的里昂。”

“我们逃走吧?”

“……”

“我知道,其实你不喜欢杀人,我们一起想办法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好吗?”

“没用的,没有人可以逃出这里。曾经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不!我必须离开!我讨厌这里!如果你不跟我一起,那我就自己走。”

啪!一道清脆响亮的耳光。

噌!突兀出现的短叉顶住了卡拉的脖子。

“我不介意你有这种想法,但想付诸行动,我会亲手杀了你。”

里昂曾亲眼见过一个逃跑的人,被教官绑在木桩上,一根一根将他手指慢慢的掰断,把烧红的细长钢针刺入疼痛神经,然后拿短锯把四肢一节一节的锯掉,让他身体腐烂后长出蛆虫,最后亲眼看着自己身体被蛆虫一点点蚕食直至死亡。

里昂绝不允许卡拉做出这种不理智的行为。倘若真有那么一天,里昂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至少这样,她不会像上一个逃逸者那般受尽折磨。

里昂已经忘记自己对卡拉的态度,是从何时起一次比一次恶劣,一次比一次凶狠。直到现在,卡拉已经将他视为一个只懂杀戮的魔鬼。

有什么意义?里昂并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而他唯一能够感受的,就是一个早已变成魔鬼的人,还能保有最后一丝人性,那便是卡拉的赐予。

崎岖的树林道路,虽然地形复杂凹凸不平,但里昂每次都可以准确避开坑洼,用能达到的最快速度一直前行。这种娴熟而精准的驾驶技术,仿佛已经演练过无数次。

几分钟后,摩托车发出怒吼穿出树林边界,车灯所及的前方是一条湍急大河,河床堆满了大小不一的鹅卵石,上面全是绿油油的青苔。

一块巨石横倒在岸边,上面站着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影。从身形特征来看,应该是一名身材很好的女人。

停下摩托车,里昂顺手取下头盔夹在腋下慢慢走过去。

虽然已经见过几次,但里昂却从来没有真正看清过她的模样,每一次她都会把脸深深隐藏在黑暗的斗篷兜帽中,只露出一点点拥有白皙干净皮肤的下巴轮廓。

“东西到手了?”

黑袍微微侧头,沙哑的声音洞穿黑暗传进里昂脑子里,而那俏丽身形的背影在摩托车灯光照耀下,显得有些恍惚不定。

“接着。”

把装有阴阳猫眼石的紫檀盒抛了过去,黑袍顺势伸手接住,翻转看了两眼后望向里昂。

“现在还剩最后一步。”

“我知道。”

“如果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里昂淡淡一笑。

“虽然注定没有选择的权利,但这是一次,我至少可以选择死亡。”

窗外的景色不断后退,每隔一段路都会出现一盏照明灯,印出了玻璃后神情恍惚的辛恒。

再过几天就该去京城参加全国大赛了,如果今晚的事情被捅破,武斗盟一定会取消他们参加大赛的资格。这样一来,他奋斗几年的所有努力将付诸东流化为泡影,甚至可能永远取消他参加职业武斗师的竞选权。

事情闹得这么大,还有可能瞒住吗?辛恒无奈苦叹的自问自答。

一边是坚持了几年的梦想,一边是自己朋友的安全,不管怎么选择,都没办法做到十全十美。更何况没有了唐狄和许亦凡,辛恒心想总不能就自己一个人去参加大赛吧?

虽然很不甘心,可要他自私的不顾朋友安危,还是做不到。就好比前不久与杨旭峰的比赛,要他亲口说出认输的话,还不如让他死在擂台上。

斜视瞥了眼坐在前面有些紧张的黑虎,他被眀幽用一根绳子困的结结实实。

也不知道唐狄和圆圆到底怎么了,他们无意得罪什么黑势力吗?刚才的车祸,要不是那辆车的安全性能够好,恐怕自己三人现在已经没救了。

忽然想起了晓玲,辛恒默默拿出屏幕已经破损的手机,上边显示着凌晨两点十六分。

都那么晚了,她应该睡了。现在发信息的话,也许会吵醒她吧。

手指悬停在编辑短信的界面,辛恒内心纠结不定。

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决定试一试。

:在吗?

看到短信发送成功的标语,辛恒立刻抬头看向窗外耐心的等待。

叮!

:在呢,大家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没想到晓玲居然这么快就回复了信息,一种油然而生的感动顿时绪绕辛恒内心。

哪怕再迟钝人也能明白,一个女生在夜半两点多这么快的回复信息,除了她真的很在乎你之外,还有什么理由让她不选择休息,而是独自望着手机默默等待?

:没什么大问题,已经解决好了,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

:那就好,你也早点休息。既然今天出现特殊情况,要不明天的训练也暂时取消吧,怎么样?

辛恒微微一笑。

:好,听你的。

:你居然说听我的?以前只要有关武斗的事情你可从来没这么听话。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辛恒无奈苦笑一声,没想到第一次对晓玲说谎就被无情揭穿,看来自己还真没有当骗子的潜质。

:我没有骗你,以后不管是不是武斗的事情,我一定都听你的。

:你是说真的?怎么我觉得你今天很不对劲啊?吃错药了?还是哪根筋搭错了?

:晓玲,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说吧,什么事?

:我们可能去不了京城了。

: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唐狄受伤了?

:没有,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其实我就是想说,如果我没能做成职业武斗师,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这次辛恒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收到信息,焦急的心情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有些手足无措。

几分钟后。叮!

:先不告诉你,见面再说吧。

看到这不是答案的回答,辛恒有种想要抓狂的冲动。什么叫先不告诉你?这算是愿意还是不愿意?难道就不能一次把话说清楚?

“左还是右?”

许亦凡冰冷的声音打破了辛恒的思路,直到眀幽推了黑虎一把,他连忙伸长脖子。

“这里往右,再过三个路口往左,然后一直走就到了。”

汽车已经开了一个多小时,辛恒低头看向窗外,荒郊野地除了偶尔出现的路灯之外,四周漆黑一片。

“差不多快到了,你们放我走吧。”

眀幽森然一笑盯着黑虎。

“你差点杀了我们,现在还指望我们放过你?”

黑虎一脸畏惧的样子。

“几位大哥,我也是受人胁迫,没办法。”

不着痕迹和后视镜的许亦凡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暗示,眀幽立刻换上一副调侃的表情。

“黑虎,张家老大张老三的左膀右臂。你告诉我,在天阳市,还有谁敢胁迫张家人?”

似乎没想到眀幽能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黑虎脸上一丝诧异之色一闪而过。

“大哥,请你相信我。那幕后主使就是汪氏集团的大公子汪嘉豪,他请来了一个外国人,好像是职业武斗师,差一点把我们龙头都给杀了,我才迫不得已这么干的。”

“你确定是汪嘉豪?”

看着后视镜里许亦凡阴冷的眼神,黑虎咽了口唾沫。

“我确定,他亲自告诉我的,不信你们可以去查他别墅的监控录像。”

“他的理由?”

许亦凡的话简单精炼。

“因为两个女人。一个叫李欣芮,还有一个…叫夏语嫣。当时他告诉我有个叫唐狄的人和他作对,所以让我去狠狠教训他一下。后来我照办了,可一直等不到那个唐狄,于是汪嘉豪就建议我从他身边的朋友下手,这才发生了刚才的事情。我真没想到会招惹到几位大哥。而且我也才发现,原来汪嘉豪那个混蛋找我来解决这个问题,就是想要栽赃陷害让我背黑锅,他自己就能隔岸观火。我说得都是实话,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再次对视一眼,许亦凡和眀幽很有默契的选择了沉默。

汪嘉豪?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辛恒皱眉沉思,直到汽车停下听到许亦凡的命令。

“下车。”

汽车大灯所及之处,一名身着白色西装的外国人正面带微笑看过来。

“欢迎欢迎!主角们终于全部登场!我已经等很久了!”

眀幽和许亦凡面色凝重,将目光死死锁在外国人身上。

“你感觉到了吗?”

眀幽微微点头。

“很强。”

“怎么?这么急着动手?”

外国人无奈摇头。

“按照龙国的传统,是不是应该先自报家门?”

“他们在哪里?”

似乎厌倦了对方的废话,许亦凡直切重点。

“上面。”

外国人指了指身后的废弃工读楼,随后笑着张开双臂。

“但要想上去,先过我这一关。”

“怎么样?一个一个来?还是所有人一起上?”

说完,外国人拳头一握,一把没有剑柄的剑刃从后背窜出,静静悬浮在头顶。

“你们去找人。”

眀幽说话时已经暗中使出七绝式。

“把他交给我。”

“小心点。”

微微颔首,许亦凡押着黑虎和辛恒一起准备从侧面进入大楼。当看到外国人出手的瞬间,眀幽已经消失原地,两道身影立刻纵横交织在黑夜里。

嘭!

一道闷哼传来,眀幽整个人顿时脱离战斗倒飞出去。与此同时,许亦凡拉着辛恒闪到了一边,而黑虎则跪在地面一动不动。

短短不到两秒的时间,外国人在击退眀幽的同时还阻止了许亦凡和辛恒,并且顺手把黑虎也杀了。

“不是已经告诉你们了吗?想要上去,先过我这一关。”

外国人帅气的脸上始终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既然这么着急,那我就破例允许他一个人上去。至于你们两个人,就留下来陪我好好玩一玩。”

……

赵宏博负手而立,眼神淡漠的看着挡在身前一个穿黑色袍子的女人。

“赵宏博,你这次任务已经结束。接下来的事,不需要再管了。”

“你是谁?”

“我?一个老朋友而已。”

“老朋友?我怎么不记得有你这么一个老朋友?”

“你当然不可能记得。”

黑袍人的身体突然散发出阵阵紫光,仿佛燃烧在表面的紫色火焰。

“因为你们都以为我死了。”

“是你?!你还活着?!”

“看来你还没忘记我。我知道你这次来的目的,我也可以答应你,只要你不干涉我的计划,咱们永远井水不犯河水。”

赵宏博突然狂笑起来,森然的眼神透出浓浓杀意。

“这世上还没有人敢威胁我赵宏博。不管你是人是鬼,是人我杀了,是鬼我灭了。”

不再废话,一股强烈的红光陡然出现,而下一秒,赵宏博已经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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