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黑漆漆的没有半点亮光,林唯爱看了一眼手机才四点半,眼睛迷糊的睁不开。能感觉到门外蹑手蹑脚谨慎的轻柔,不大一会儿,关门声响起,满室寂静。
小三轮车渐行渐远,林唯爱打开窗户透风,呆呆坐到了晨光初现。
饭桌上放了一包面条和几个鸡蛋,纸条上郝然的“早餐”二字让林唯爱忍俊不禁,还以为她是当年的小屁孩。吃完早餐无所事事,她回来匆忙没带几件衣服,洗洗刷刷了一番,一个上午快过去了。
林唯爱火急火燎做了顿饭,又火急火燎赶到菜市场,好在菜市场午间高峰期还没到。李梅有些意外,悄悄把凉饺子藏到身后,熟不知林唯爱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陆陆续续有客人光顾,李梅总能在背后及时喊出价,以解她一问三不知的窘境。
“林唯爱!”
她在低头梳理菜摊子,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猛然抬起头,脖子一下卡到了。
“真的是你啊!我以为认错人了呢。”
那女子看起来很兴奋,林唯爱在脑海里搜索关于她的记忆,可是一片空白,“是我。”
叫不出她的名字,林唯爱觉得有些尴尬,女子似乎看出来,爽朗地笑了一声,“嗨,高二分科我去了文科,没什么印象也很正常。要不是你当年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我可能也不记得你了呢,哈哈!”
林唯爱跟着笑了两声,那女子接着说:“对了,这是我老公,比我们大两届,还知道你的名字呢!”
男子憨笑了几声,提醒她说,“孩子该饿了,快点回家吧。”
女子随手捡了几根胡萝卜,两人手牵手离去,阳光下背影成双。林唯爱看的入神,远处依稀看见男子将女子的手揣进了口袋,隔着衣布也能看见他们十指紧握的双手。
如果不曾遇见你,我是否已为他人穿上嫁衣,相互许诺终其一生?只是没有如果,从你出现,我的世界就没有了将就。
李梅一吃完饭就让林唯爱回去了,或许是嫌她碍事,或许是她走神太明显,总之容不下她。
十一点多,回家好像也没有事情做,林唯爱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鬼使神差又回到了博中门口。每一次起点不尽相同,终点始终不变,脚也有它的记忆?
学生都放假了,进进出出的都是和她一样的社会人士,无论三五成群还是孤影单只,身上都透着一股浓浓的怀旧气息。警卫大叔不是去年的那一位,不过和学生打交道,和蔼可亲是共性,打招呼的笑容是别处安保所没有的。
可能是前几天下过雨,花草水嫩欲滴,干净的一尘不染,是否偏爱?她总觉得学校的一切无论物体亦或人情比外面的来得干净。
正中午骄阳似火,林唯爱钻进绿荫下,校园林荫小道多,夏天最喜欢坐在竹林下背书,没有比这更惬意的地方。
沿着绿荫一路向下,越来越紧凑的记忆,桃花林,藏于万绿丛中,以浪漫和唯美闻名,是情侣幽会必去场所。小树林,隐蔽遮光,偷果贼时常光顾,呃,当然她也是其中一员。荷花池,略过,有过不美好的回忆。
博中成绩三流,校园风光却闻名全市,林唯爱走了相当长的距离方到操场,眼泪与欢乐齐飞的地方,也是她最依恋的一角。
即使放假,篮球场上还是那么热闹,学生时光篮球是大多数男生的必修课,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魅力,他们负责英姿飒爽,女生负责尖叫鼓掌。
以前也有一个特别热爱篮球的男孩子,他说自己要成为中国的下一个姚明,哈哈,她记得当时只留下了两声嘲笑。打脸来得更快,文静如她居然和现在场边的那几个女孩子一样,拿着水和纸巾站在他身后斯声呐喊,可惜她没有她们勇敢,水和纸巾迟迟没有送出去。
2008年的北京奥运会,对三步上篮概念还很模糊的她一场不落地看完了所有篮球赛,因为此时此刻她相信有人陪着她。
林唯爱强行把自己从回忆中拉回来,烈日已近黄昏。余晖颇为刺眼,她用手挡住了光线,莫非近日回忆过剩脑袋糊涂了,指缝间的身影怎会如此相像?
身体永远比思维多走一步,待她回神,脚步已经迫不及待奔赴篮球场。身体越发沉重,每走一步脚上就像多加了一把锁,那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又渐渐淹没在人群中。待她拨开人墙,眨落了眼眶的泪花,只有几张陌生的面孔,何来的熟悉身影!
不是的,她不相信是混沌,抱着丝丝期待寻遍了操场的角角落落,甚至树丛,甚至台阶,心情宛如过山车,从至高点落回了至低点。
事实证明,那确实是幻觉。
天色朦胧,林唯爱往回走,小树林的昏暗着添几笔,加上此地偏僻,安静的让人发慌。林唯爱屏住呼吸细细感受,那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并不来自于她,四周明明空无一人,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走到哪呼吸声跟到哪,她停下呼吸声也停下,无论是人是鬼她都不想遇见,慌乱中绊了脚摔下水沟。
“走开!”
“唯爱,真的是你啊!没事吧?”
是田晓蕾的声音!林唯爱猛然回头,看见她和李鸣站在身后,一脸懵逼。
“没事。”林唯爱尴尬地摆了摆手,借着他们的力量爬起来,余光巡视一圈,心有余悸,“你们刚刚一直在我身后吗?”
“没有啊,我想带李鸣逛一下学校的约会胜地,刚到这里就看见你摔在水沟里,还以为认错人了呢?”田晓蕾见她神色慌张,不放心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不是,你回家了怎么不告诉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咕~~
李鸣讪笑了两声,“不好意思,这个我没法控制。”
小插曲缓解了林唯爱的紧张情绪,打趣道:“晓蕾,你再抠门也不至于虐待人家吧,李鸣,今晚我请客,带你去吃大餐。”
李鸣听到吃字两眼放光,“好啊,一直听晓蕾说这边的东西有多好吃多好吃,来这么久没机会去尝尝呢。”
“别说的好像我欺负你似的,是你自己非要天天赖在我家巴结我爸妈。”田晓蕾瞥了瞥嘴。
“那不是为了我们美好的未来嘛!”
“那你去陪他们好了,不用陪我,唯爱,我们自己去。”
“拜托,田晓蕾,讲点理好不好?”
“你的意思是我胡搅蛮缠咯?”
“冤枉啊青天大老爷,林唯爱,你帮忙说句公道话行吗?”
“警告你啊,我们俩的事别把唯爱拉进来。”
真是一对活宝,林唯爱在他们一来一往的拌嘴下彻底忘记了恐惧。李鸣是个老实人,听不出来田晓蕾在捉弄他,既然是周俞打黄盖撒狗粮,她在一边看戏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