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看书的吴实选择忽略掉眼前那道杀人的目光,林唯爱知道他也认识贺子兰,除了他,她想不出第二个人会管她的闲事。
原超郅对林唯爱再一次刮目相看,没想到她会和博中一姐贺子兰有交集,而且看起来交情匪浅。她好像一个泉眼,源源不断的涌出新水。
自贺子兰出现后,林唯爱的骚扰真的少了许多。原以为她只是爱结交朋友,没想到她在博中名气这么大,那晚之后校园里遇到好几个指着林唯爱,然后偷偷议论贺子兰名字的陌生校友。
虽然流言蜚语多了,可是相对骚扰,林唯爱觉得,她宁愿要流言下的宁静。
周末是学生的天堂,经过这不太安宁的一周,林唯爱打算好好放松放松,美美睡上一觉是不错的选择,贺子兰却非拉着她去逛街。一路上都在教她什么生活之理,生存之道之类的东西,看来是真怕她在学校受欺负。
不知不觉一下午就过去了,贺子兰手上满满的战利品,可是她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林唯爱不想双腿就此做废,拉着她赶忙在奶茶店坐下,喝了两大杯饮料,累得跟狗似的吐舌头,她真的很能逛。
“子兰姐,你是怎么认识那么多不同类型的朋友?”贺子兰的交际圈复杂且广泛,左手一个开学典礼上的好学生代表,右手一个老师视为眼中钉的坏学生,任何类型的人都能驾轻就熟,林唯爱是由衷的感叹她的交际能力。
贺子兰眼睛里流露出一抹忧伤,“想认识就认识了,有了他们之后就不会觉得孤独。”
短短一句话,林唯爱知道触动了贺子兰心底最深的柔软,不再多说,两人默默喝起了奶茶。这么多年她都穿着开朗的外衣,或许是隐藏内心最好的武器。
林唯爱陪着贺子兰坐了很久,夜幕降落才回到家。
“你这孩子跑哪里玩去了?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回家。”一打开门,李梅略带紧张的语气劈头盖脸而来。
李梅每次回来林唯爱都已经在家里了,今天回来很久看不见人,她心里莫名的焦虑起来。害怕女儿和丈夫一样,一去不复返。
林唯爱没体会到李梅的感受,淡淡脱下鞋,“我不知道你今天这么早回家。”
贺子兰在林唯爱身后踌躇了好一会儿,即使不受人待见,于情于理都应该打声招呼,“李阿姨。”
意料之中李梅的反应并不高,短短的瞥了一眼而已,贺子兰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匆匆关上了门。
看见林唯爱和贺子兰走到一块,李梅心里不免担心,“你今天和子兰出去玩了?”
顿了几秒,林唯爱爱答不理点了下头,“嗯。”
她们一整天都待在一起?李梅紧跟林唯爱来到她的房间,“去了哪里?”
“女孩子会去的地方。”林唯爱放下手中的包,语气开始有些不耐烦。
贺子兰经常去的地方无异于网吧、酒吧,李梅害怕林唯爱也会染上这些地方。她平时工作忙没太多时间管孩子,全靠孩子自律,必须从行为上制止,“女孩子要去什么地方?你以后放学就回家,要买什么叫我买就好了。”
不曾想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林唯爱,“我就不能有点自己的时间吗?反正回家了也是我一个人!”
李梅从来不会关心过问她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今天有什么开心或者难过的事,明天要去做什么……周末节假日都是她一个人,一个人入睡,一个人醒来,从来都是她一个人!
林唯爱理解李梅忙碌的原因,可是钱无法替代亲情,多好的物质生活也替代不了一句嘘寒问暖的关心。母亲不懂也从来不愿懂,她已在无数次渴望之后的失望中麻木。
陪伴这点李梅确实觉得很愧疚,但是她没办法,孩子不知道外面的社会有多残酷,她一个单身母亲再不努力就只能等着喝西北风。等孩子大了会理解的,李梅一直抱着这个想法,然而事与愿违,林唯爱越长大性子越执拗,“你如果嫌无聊可以去你大姨家或者找吴实玩,不要去一些乱七八糟的地方。”
每次都是这句话,每次都把责任推卸给别人,她才是她的母亲,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一点?林唯爱不需要别的,哪怕她愿意放下手中的工作陪她一天,她都会很知足。
怨念的积攒到达至高点,林唯爱的不耐烦变成了怒吼,“什么叫乱七八糟的地方?”
李梅越发觉得管教一个孩子很难,特别是处于叛逆期的林唯爱,“我知道你们青春期的孩子有自己的想法,可是你要明白一个道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交往的朋友是什么样的人,你以后潜移默化也会变成什么样子,她现在就是一个小流氓,我希望你以后离子兰远一点。”
如果不是贺子兰,她或许早就变成李梅口中的流氓了。她们大人都一样,不愿意去了解陪伴孩子,孩子犯错了又只会指责孩子不懂事,她们根本不愿意去找问题的根本,“你根本不了解子兰姐,凭什么就认为她不好。”
“我有眼睛会看,你看看她都跟一些什么样的人玩。”李梅不止一次碰见贺子兰和外面的小流氓走到一起,抽烟喝酒纹身样样都在行,她也不想诋毁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林唯爱在气头上,也听不进去李梅的话,“什么样的人?是有三头六臂还是七手八脚?”
李梅的立场很坚定,并且她认为林唯爱也已经有了不好苗头的倾向,“我说不过你,总之你离她远一点。”
“你凭什么命令我!”
“凭我是你妈!”
“只有管教的时候你才想起有我这么一个女儿!”
一个巴掌打断了所有的激烈冲突,争吵过后戛然而止的寂静,不是理解反思,是两颗渐行渐远的心。害怕林唯爱负气离家出走,李梅选择带着微颤的手火速从她眼前消失。
父母与孩子的距离,隔着一道门,却像隔着一座山。